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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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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兰生再一次去看贺文君的时候，终于在那里遇见了晋磊。
推门进去的时候，晋磊正背对着他，蹲下身子，将贺文君抱起来，听见方兰生的脚步声，迅速的回过头去，将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枪上。
看见是方兰生，晋磊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你来了。”他转过身去，将贺文君抱了起来，后者笑着对方兰生招了招手：“兰生哥哥！”
方兰生放下手里拎着的水果，他虽然知道在这里很可能会碰上晋磊，只是这倒是也是第一次，心里便有些忐忑。
贺文君倒是不知道方兰生心思，还是招手要他过去。方兰生这才走了过去。
晋磊回过头来对他微微笑了笑，方兰生注意到他眼睑下面浓重的阴影，脸上还有未刮净的胡茬，看上去整个人又颓废又疲惫，身上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酒味。
方兰生不由得皱了皱眉，便道：“你怎么一身酒气就来看文君了。”
晋磊不以为意的道：“不过喝了点酒而已。”
方兰生瞪圆了眼睛，将贺文君从晋磊怀里抢下来，怒道：“喝酒了也就罢了，你这一身烟味是怎么回事？”
晋磊看着方兰生把贺文君抱走，突然想要伸出手去，却又暗自握紧了拳，低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不抽烟，是兄弟们抽的。”
方兰生道：“就算不是你抽的，你也该把这一身烟味弄掉啊。”
晋磊看上去颇是颓废，只是垂着眼帘看着地面。
方兰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你……我不就是没让你抱你妹子么……整这么个样子你还是不是个大男人啊。”
晋磊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贺文君低声道：“没关系的，兰生哥哥。”
方兰生犹豫了片刻，才将贺文君递了过去：“你……下次不能这么做了啊！”
晋磊点了点头，将贺文君接了过来，温柔的笑着问道：“文君最近有没有想哥哥啊？”
贺文君乖巧的点了点头。
方兰生第一次在晋磊脸上见到那般温柔的笑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觉得晋磊的笑容竟然有些悲伤。
“文君是大人了，以后要好好自己照顾自己。哥哥最近忙，不能常来看你，你还记得上次带你看的陵越哥哥么？”
贺文君点了点头。
“有事情就去找他，他为人倒是好的，若是能帮上忙，定然不会推脱。”
贺文君抓着衣角，低声道：“哥哥……是嫌弃文君总是添麻烦了么？”
晋磊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呢，你给我添麻烦我高兴还来不及。”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便道：“只是哥哥最近脱不开身，你身子又弱，才嘱咐你这么一句。”
贺文君这才脸上有了笑容。
晋磊将她放到地上，拍了拍她后背，笑道：“自己去玩吧，我和你兰生哥哥有话要说。”
“是文君不能听的那种么？”
“对，文君帮哥哥放风好不好？”
方兰生看着贺文君关了门，乖巧的走了出去，这才扭过头去，皱着眉毛看向晋磊：“你……你要说什么？”晋磊没有理他，只是走到了窗户前，看着窗外已经落了大半的树叶，低声道：“我只剩下文君一个亲人了。”
方兰生摸了摸后脑，正想着怎么开口，晋磊便接着道：“我不敢和文君说实话，这一次离开，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看她了。”
“啊？”方兰生惊讶的低呼了一声。
“我知道陵越和你……说了我一些往事。”晋磊低声道：“当初抓了你，还差点将你一枪毙命，虽然是我的命令，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方兰生心里有点不敢恭维，但是也没有说出口来，只想听听晋磊到底要跟自己说些什么。
晋磊淡淡道：“四年来，我没有一日不活在刻骨的仇恨之中，明日，终于是要做个了结了。”
方兰生摸了摸头：“木头脸他大师兄……就是陵越，不跟你去？”
晋磊摇了摇头：“陵越去做什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他来管。”
方兰生心里暗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何况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
晋磊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便道：“我虽然已经满手血腥，但也还没到连自己友人也能拖下水的地步，何况陵越和我不同，他有他的世界。”
方兰生低低应了一声。
晋磊微微闭上眼睛，淡淡道：“晋磊对你不起。”
“啊？”方兰生被吓了一跳：“你……你居然和我道歉？”
晋磊低低笑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你倒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若不是时日实在太短，和你做个朋友，倒也是好的。”
“谁要跟你做朋友。”方兰生低声嘟囔了一句。
晋磊没有反驳他，只是继续道：“在你家里住的那些日子，到当真是很令人高兴的日子。”他摇了摇头，低声叹了口气：“只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晋磊猛的抬起头来，眼神恳切的看向方兰生：“文君很是喜欢你。”
“本少爷人见人爱，当然……”
“如果我回不来，请帮我照顾文君。”晋磊斩钉截铁的道。
“啊……啊？”方兰生惊讶的叫了起来，然后拼命摇头：“你，你说些什么话，你的妹妹当然是你来照顾！我……”
“请帮我照顾文君。”晋磊恳切的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道这算是为难你了，只是文君一直将你当成哥哥，何况……你和我不同，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照顾她是没问题……可是……你不能就这么……跟托付后事似的。”方兰生小声嘟囔道。
晋磊微微笑了起来：“若是能回来，这约定自然作废。”
方兰生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你，方兰生。”晋磊低声道。
“不用不用，我可担不起你谢我，你赶紧回来自己照顾文君就是了。”方兰生连忙摆手。
晋磊点了点头，便开门将文君叫了进来，抱着她坐在床上，絮絮叨叨的又问了文君很多事情，多是些生活上的琐事。
方兰生看着他，又想起来文君说过是晋磊一手将文君拉扯大的，心里一时间百味繁杂，对晋磊的恨意也彻底消了下去——说到底，晋磊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虽然他对自己的确是做过了些。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方兰生给贺文君削了苹果，低声问晋磊：“你什么时候走？”
晋磊看了看天色，便道：“差不多时间了，你也早些回去。”
方兰生点了点头。
晋磊便又抱过贺文君，看着她在自己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苹果，温柔的笑道：“哥哥走了，文君不和哥哥说再见？”
贺文君连忙将苹果放到一旁：“哥哥这就走了？”
晋磊看了看手表，便站起身来，披上放在一旁的皮衣：“这就走了。”
“哥哥再见！文君等你回来教我下棋。”贺文君坐在床头，对着晋磊挥了挥手。
晋磊点了点头，便推门离开了。方兰生怔怔的看着晋磊的背影，却感觉到自己衣角被贺文君拉了拉：“兰生哥哥，你说哥哥……还会回来么？”
方兰生睁大了眼睛，回过头去的时候，已经看见贺文君忍不住的哽咽起来：“哥哥……从来都会告诉我他下次什么时候来的，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方兰生拍了拍她瘦小的身子，低声道：“……晋磊只是忘了吧，他会回来的。”
贺文君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方兰生看了看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的天空——晋磊，为了文君，你也要回来。
方兰生看着贺文君睡下，才出了医院。好在现在天也不算太晚，倒是也还灯火明亮，方兰生双手抄兜，踢着步子往前走。他心里想着晋磊，便也没有注意路上人来人往。
还没等从医院走出个几百米，突然便听到身后有人猛的叫了一声：“……晋磊！”
方兰生呆了一下，猛的反应过来，也不敢回头，拔腿就跑。
“晋磊！”身后那人又叫了一声。
方兰生这才听出来是个女子声音，心里七上八下，还没来得及跑多远，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方兰生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按在腰间。
拉住他的人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细眉杏眼，眉目间英气勃勃，只是此时双目含泪，只看着他脸，哽咽着又叫了一声晋磊。
方兰生慌乱不已，忙胡乱到：“这位小姐，你认错人了吧。”
“晋磊……”那女子眼角落泪，只伸手死抓着方兰生袖子。
方兰生慌乱道：“小姐……我叫方兰生，不叫晋磊，你真的认错人了。”
女子柳眉一挑，低声道：“晋磊……你可还是恼我不肯帮你……可是，可是他毕竟是我爹啊。”
方兰生睁大了眼睛。
女子眼角淌下泪来，哀怨道：“我知道你也怨我，我爹跟我说你……死了的时候，我当真是伤心到了极点了，只要你还活着，无论让我做什么也好，只求你万万不要再出事了。”
方兰生惊讶极了，竟然不知道晋磊还有这么一名红颜知己，只觉得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死紧。方兰生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姑娘，你真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晋磊。”
那女子似乎是生气起来，柳眉扬起，微怒道：“晋磊，你竟然不认我么？你以为我叶沉香是什么人，还要我低三下四的求你不成？”
方兰生被她手指抓的有些痛，不由得抖了抖。
叶沉香声音却又软了下去：“晋磊，你先和我回去，你要如何我们慢慢商量还不行么？我知道我父亲他委实做得过了，你不过抢了他一笔生意就追杀你，可是你也知道他为人疑心重的很。”她说着，脸颊就微微红了起来：“可是他也就我这么一个女儿……若是我们……他手里产业也迟早是你的，你何必急于一时呢？”
方兰生猛的反应过来这女子和晋磊是什么关系——难道，他们竟然是恋人不成？可是听这女子语气，晋磊和他父亲竟然似乎并不和睦……何况她说她自己……姓叶。
“晋磊，你倒是给句话啊？”叶沉香皱眉道。
方兰生啊了一声，有些苦笑不得得到：“小姐，我真的不是晋磊，你真的是认错人了。”
“我不信！”叶沉香尖声叫道，她死死盯着方兰生的脸：“我……我怎么可能会认错你这张脸？我永远都不会认错你。”
她眼里面慢慢又涌出泪水来：“爹说你肯定死透了，我都不肯信，我只觉得你平日里机灵，说不定能想出什么法子逃生，就死都不肯信。只是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如今我看见你活生生站在这里，心里才安定下来，可是……你甚至都不肯承认你是晋磊了！”
她越说越气，怒道：“晋磊，我竟然不知道你胆小到了这个程度！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竟然不承认自己身份么！”
方兰生苦笑。
叶沉香怒道：“好，你不承认是吧，我告诉你，你手下现在被我父亲已经逼到了绝路上，我现在就带你去！我倒要看看你看着自己弟兄还认不认你自己是谁！”
方兰生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被叶沉香抓着手腕拖到了车里。
喂喂……晋磊，这下我可被你害惨了……方兰生哭笑不得的想。
叶沉香看着车窗外疾驰而过的道路，脸上神色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方兰生这才发现她其实是个相当美丽的女子。
“大姐，是要去老爷哪里么？”前座的司机问道。
“对。”叶沉香沉声道，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神色，竟然颇有气势。
方兰生努力坐起身来，摸到腰间那把□□，心里才有了点底气，方才方兰生没反应过来，这一下理顺了思路，这才明白晋磊和这女子大概的确是情人关系，只是叶沉香的父亲和晋磊又是有仇，互相追杀，晋磊曾经要求叶沉香帮助自己，大概叶沉香拒绝了……何况陵越说过晋磊的仇家姓叶，晋磊到底和她什么关系……就有待商榷了。
方兰生想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侧过头去打量身旁的叶沉香——不知道晋磊喜欢的会是什么样的女子。
叶沉香大概的确是出身军火世家，一声高华气息，眉目硬朗却不失女子柔美，方兰生不由得心里暗自赞叹了一声，又暗自骂了句晋磊可真是好福气。
似乎感觉到了方兰生的视线，叶沉香扭过了头来，看到方兰生脸上时，表情这才温柔了起来，低声道：“晋磊，你可是担心？”
方兰生没反应过来，只胡乱的应了一声。
叶沉香低低叹了口气，道：“我不愿和我父亲作对，不过若是为了你，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微微闭了闭眼睛，便道：“我先去求我父亲放过你弟兄们，你也不要硬要和他顶嘴，我父亲当了多年的大鳄，脾气硬得很。”她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悲伤：“若是……我父亲当真不肯，你便挟持我好了，父亲向来疼我，定是会答应的。”
方兰生睁大了眼睛，暗自嘀咕晋磊你何德何能，居然有个女子对你这般死心塌地。
叶沉香握了他的手，低声道：“所以莫要担心了。”
方兰生不知道回答什么，也只能将头胡乱摇了摇，又点了点。
车子很快便停在了码头的位置，叶沉香拉着方兰生下了车，便往角落的那仓库走去。
方兰生还没有等到了仓库门口，便已经闻到了空气中浓浓的血腥气，眼睛猛地睁大：“这里……死了多少人……”
叶沉香也侧耳听了听，里面并没有枪声传来，心里也似乎慌乱起来：“不可能……我刚刚接到线报说我爹爹将这里围了起来，你那些兄弟都是一把好手，不会这么快……”
方兰生突然想起晋磊刚才和自己说的话，心里猛地一震——难道晋磊……已经死了？
“快进去。”方兰生抓住叶沉香的手腕便向仓库里冲去，手里握紧了晋磊给他的那把□□。
仓库的门紧紧的关着。
方兰生也顾不得那么多，只用力将房门撞开，果然，那门一开开，浓烈的血腥和死亡的味道就扑面而来。
仓库里满满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流了满地。叶沉香也惊呆了。
就在两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他们听见了仓库里传来了一个人的大笑声：“哈哈哈哈，叶问闲，你也有今天！”
叶沉香和方兰生猛的瞪大了眼睛，因为那个声音都是他们无比熟悉的——是晋磊。
两人齐齐往声音传来的位置看去，就看见晋磊站在血泊里，一脚踩在一个蜷缩在地上的人身上，手里的Five-seveN对准了他的头，脸上带着近乎于妖异的笑容。
“晋磊！爹！”叶沉香不敢置信的尖叫道。
晋磊抬起头来看向叶沉香，看到方兰生的时候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若无其事的笑道：“哟，沉香，你也来了。”
“香儿！快跑！”被晋磊踩在脚下的叶问闲猛的叫了起来。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砰地一声枪响，晋磊已经一枪洞穿了叶问闲的大腿，脸上的笑容冷得似乎能结冰：“不是让你不要胡乱开口了么？”
叶问闲痛的惨叫起来，晋磊嘴角的笑容却越加疯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