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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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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妹妹（上）
方兰生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
等他刷完碗端着水果出来叫晋磊的时候，就发现那家伙已经悄无声息的没了身影，只留下一把锃亮的□□静静的躺在茶几上。
方兰生端着水果盘子看了那把枪足足有五分钟，然后才将盘子往茶几上一方，抓了只苹果狠狠的啃了一口，然后将那把□□收到了抽屉里。
之后的生活就逐渐回到了正轨。方兰生依旧是那个每天早上起不来床，被自家二姐拎着耳朵从被窝里拉出来然后套上衣服，再恶狠狠的丢上自行车的家伙。最好的朋友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每天按时按点回家喝陵越煲汤的百里屠苏。
方兰生再也没有晚归过，也再也没有见到晋磊。
仿佛晋磊只是他幻想出来的人，如果不是胸口处一块艳红的伤疤，方兰生几乎要觉得从来没有过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抱着品客薯片看着动物世界。
方兰生有的时候会做在自己的床上，摸出那把□□，模拟着瞄准，然后想起站在瞭望台上的晋磊微笑着挥手的样子，然后恶狠狠的将手里的枪丢回抽屉里。
直到那天百里屠苏打来电话。那个时候，方兰生正在房间里跟人聊□□。
“猴儿，电话！”
“马上来！”方兰生跟那边的网友说了一句去接电话，就听见百里屠苏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明天我要去医院，不跟你去打球了。”
“啊？怎么了？”方兰生疑惑的问道。
“师兄受伤了。”百里屠苏低声道，声音不复往日平静，似乎有点慌乱。
“啊？”方兰生想起来那个看上去很是认真负责的警官，连忙问道：“怎么会……？”
百里屠苏道：“不知道，说是枪战，左肋中枪了。”
“你，你现在在哪儿？”
“手术室外面。”
“你等着我马上过去。”方兰生问了医院地址，便挂了电话，冲回屋里翻了件外套迅猛跟网友拜拜，就往门外冲去。
“死猴儿你去哪儿！”方如沁在屋里吼道。
“木头脸他师兄受伤了！我去医院看看！”方兰生胡乱应道，在方如沁冲出来阻止他之前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去了。
百里屠苏就坐在手术室外的等待椅上，双手交握，呆呆的看着手术室门上的灯。
方兰生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喂，木头脸，医生怎么说？”
百里屠苏微微侧过头来看他一眼，眉间那颗朱砂痣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鲜红欲滴。
“没伤到内脏，只是失血过多。把子弹取出来就好了。”
方兰生松了口气，笑道：“这不是比我上次好多了？你看我都活动乱跳的，你师兄怎么会有事情？”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
方兰生就陪着他在门口坐着，并没有等多久，手术室的门就开了，陵越被推了出来，看上去脸色非常苍白，双目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层阴影。
“谁是家属？”带着口罩的医生问道。
“我。”百里屠苏连忙站起来迎了过去。
“没什么事情了，再在医院住两天，给他买点红枣补补血就行了。”
百里屠苏点了点头，便跟着医生进了给陵越安排的病房。
方兰生进去看了一眼，见病房里面挤满了人，百里屠苏坐在陵越床边，呆呆看着他，就叹了口气，道：“木头脸，你吃晚饭了没有？”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
“我去给你买个便当吧。你也不能就这么守着啊。”
百里屠苏这才转过眼睛来，看向方兰生，然后点了点头。
方兰生转身出了屋子，看了看病房里面百里屠苏握着陵越的手，给他擦去脸上的冷汗，暗自摇了摇头，便拖着步子打了个哈欠准备找个7-11给百里屠苏买个饭团啥的。
刚刚开了门，就看见个护士快步走了过来，见到方兰生从房间里出来，连忙叫道：“是陵越的家属么？”
方兰生刚要指向里面的百里屠苏，就被那护士塞了一个手机进手里：“刚才处理他衣服时候从口袋里掉出来的。”
方兰生应了一声，就接过了手机，准备一会还给百里屠苏，顺手按下手机，准备看看现在几点。
手机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方兰生呆住了。
屏幕上显示了11个未接来电，所有的电话都是一个人打来的，而那个人的名字他很熟悉——晋磊。
正在方兰生对着手机发呆的时候，手机猛的再次震动了起来，依旧是晋磊打来的电话。
方兰生手忙脚乱的按下了挂机键。手机平静了下来，还没等方兰生松了口气，手机再次震动，这一次却是晋磊发来的短信。
方兰生又看了看门里的百里屠苏和陵越，心下一横，按下了确认键打开了那条短信。
“陵越，你怎么样？不方便接电话么？”
方兰生的心里狠狠的一沉——陵越果然认识晋磊，并且看这个语气，还很是熟识。
神使鬼差的，方兰生按下了回复：“我没事，你怎么样？”
很快，晋磊给了回信：“还好，肩膀上受了点伤。我也没想到那老混蛋居然还不肯放心，倒是连累你了。”
方兰生死死的握住了手机。
深呼吸了几下，他飞速的按着按键：“那就好，对了，方兰生现在也在旁边。”
这一次晋磊的回信间隔了很久：“陵越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会提到方兰生。我说过不会伤他就不会再把脑筋打到方兰生身上了。”
方兰生心里觉得有点复杂，知道晋磊这家伙不会再次打自己的主意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却又暗自愤愤觉得怪不得晋磊在自己家里乖的要命什么动作都没有。
狠狠把晋磊那几条短信全都删掉，然后将手机塞进口袋里，方兰生顺着楼梯往下走去。
陵越住的普外在医院的顶层，而一层是医院开设的疗养所，专门供那些需要特护的人住在那里。
方兰生刚刚坐着滚梯下到了一层，迎面便走来了一名被人扶着的，头发已经花白的穿着病号服的老妇人。
方兰生慢下脚步来，刚准备侧过身去，那老妇人已经对他呵呵笑了起来：“是你啊小伙子，又来看你妹妹么？”
方兰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老妇人接着道：“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刚刚给你妹妹换了病房，现在住在128号呢，快去看她吧。”
方兰生刚准备分辩，老妇人已经走远了，还笑眯眯的对一旁扶着她的女子道：“这可是个好哥哥呢，常常来看自己妹妹。”
方兰生猛然反映了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他被认做了别人——如果之前方兰生还不知道被认做了谁，现在他却是能确定了的。
那老妇人将方兰生认做了晋磊。
方兰生疑惑的抬起眼睛看向特护病房的方向——要去么？
最终好奇心还是起了决定性作用，方兰生站在128病房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响了门。
“请进！”门里面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
方兰生推开了门，就看见一个穿着青色裙子的女孩子坐在软椅里，看向门口。
“哥哥？”
方兰生呆呆的看着她，她看上去很是瘦弱，不过十岁左右的年龄，脸上却有着不同寻常的成熟。
“不，你不是哥哥，你是谁？”那女孩子睁大了眼睛，看向方兰生。
方兰生被吓了一跳，连忙将双手举了起来道：“我，我没有恶意的！”
那女孩子打量了他一番，微微低下头去，问道：“那……你来这里……”
方兰生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门口，两个人呆呆对视了片刻，就听见那女孩子小声道：“你……先进来坐吧。”
方兰生赶紧应了一声，便走进门里坐在一旁的软椅上。
那女孩子好奇的打量着他，眼神清澈。
方兰生抓了抓头，想着怎么解释，最后还是犹豫着道：“他们……以为我是晋磊……告诉我你在这里，我……只是有点好奇。”
女孩子微笑了起来：“没有关系，我叫贺文君，你呢？”
方兰生有些害羞的低声道：“我，我叫方兰生。”
贺文君眨了眨眼睛：“哥哥很忙，他能来陪我的时间很少，其实我很希望能有人陪我说说话呢。”
“啊？”方兰生啊了一声，便摸了摸后脑，道：“我……我……陪你说会儿话？”
贺文君笑了起来，她看上去很是文静，此时笑起来也并不夸张，却给人一种温柔的感觉：“谢谢你。”
方兰生抓了抓头，想到了一个问题：“你……你明明姓贺，晋磊却是姓晋的，你们……怎么会是兄妹？”贺文君答道：“我和哥哥……并不是亲生兄妹，哥哥是父亲好朋友的孩子，叔叔殉职了之后，爹爹就把哥哥抱回来抚养了。”
“殉职……？晋磊……他是个孤儿么？”
贺文君神色一黯，点了点头：“我和哥哥……都是孤儿了。”
“怎么会……你父亲他……”
“父亲也殉职了。”贺文君低声道：“后来……就是哥哥一直抚养我了，我身子又不好，什么忙也帮不上哥哥。”
方兰生没想到晋磊还有这么一段过去，一时间有些惊讶。
贺文君继续道：“哥哥总是说他忙……我却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
方兰生忙到：“肯定不是什么坏事，你不用担心了。”心里却暗自想着晋磊……可真不算干了些好事，怪不得不敢告诉自家妹子。
贺文君摇了摇头，低声道：“我闻得到哥哥身上的血腥味道。我知道哥哥在做很危险的事情，只是哥哥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不知道。”
方兰生啊了一声，看着贺文君的脸，心里暗自把晋磊骂了个狗血淋头。
方兰生又陪着贺文君说了些话，还许诺了下次再来看她，等出门的时候才想起来百里屠苏还在上边饿着，啊的叫了一声便往门外冲去，好在7-11是二十四小时的店，也不会关门。随手给百里屠苏挑了个饭团，方兰生揣着就往楼上冲去。
方兰生刚才陪着贺文君说了大约快有一个小时的话，此时推门进去，便看见陵越已经醒了过来，正靠在床头，百里屠苏给他一勺一勺喂着热糖水。
陵越见方兰生过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方兰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
“兰生？怎么这么慢。”百里屠苏见到陵越醒了过来，心情顿时好了不少，皱着眉毛斥责方兰生。
方兰生摸了摸头，把饭团递给百里屠苏，胡乱道：“我……刚才看见了个熟人，就去说了几句话。”
百里屠苏将信将疑的接过了饭团，问陵越道：“师兄，你要不要吃些东西？”
陵越摇了摇头，看向方兰生：“方先生……我的手机……”
方兰生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忐忑不安的递给陵越。
陵越也没有多在意，接过手机带上耳机，就按了几个键，似乎在给人打电话。
方兰生心里七上八下，就怕陵越是在给晋磊打电话。可惜的是老天显然没有听见他的祈祷。
“喂？我没事情。什么？我没有。对，对，好，我明白了。”陵越简短的跟电话那头通了一番电话，就眼神复杂的看向了方兰生。
方兰生顿时有一种被抓奸在床啊不对，呸呸，是逃学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你……方才看过我的手机了？”陵越迟疑着问道。
方兰生顿时红了脸，磕磕绊绊道：“我，我已开始只是想看看时间……但是……”
陵越一双剑眉微微皱起，低声道：“我知道你有问题要问我，师弟，你先出去下。”
百里屠苏猛的回过头去死死的盯着陵越。
“有些事情，你还是莫要知道的好。”陵越劝道。
“……我要留下来，事情和你和兰生都有关系。”百里屠苏斩钉截铁的说道。
陵越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没多说什么，把头转向了方兰生，便道：“你用我的手机给晋磊发短信了是么。”
方兰生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明明自己才是晋磊事件最大的受害者，于是顿时觉得有了些底气，问道：“你……和晋磊是什么关系。”
陵越叹了口气，便道：“晋磊是我在警校的同学。”
方兰生啊了一声——他怎么也不能将晋磊和警察这种事业扯上关系，那家伙那一脸流氓样子，哪里像是人民公仆了？
陵越摇了摇头：“你也觉得他不像警察？我们还在警校读书的时候，我便这么说过他，他从来都是个惫懒样子，哪里像是警察了。”
“师兄……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百里屠苏低声问道。
“那时候年少气盛，晋磊成绩也是出类拔萃的，我心里便存了比较之意，自然不愿意提起他。”陵越答道，又摇了摇头：“我和晋磊既是同学，也是好友，那个时候还是对手关系。”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最初时候只是互相不服气，后来倒是惺惺相惜，变成了朋友，本来说好一起去一个地方当警察，继续一较高下。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情？”方兰生急忙追问道。
“晋磊的父亲和养父都是警察，他父亲多年前便已经殉职，养父一手将他拉扯长大，晋磊要当警察，也是收了他养父的影响。只是我们在警校的第三年，他养父不小心被卷入了□□火拼，就此殉职。”
方兰生睁大了眼睛，问道：“那……他怎么会……”
“怎么会去做□□是么？”陵越问道，方兰生点了点头。
“晋磊当时强烈要求惩治罪犯，我们公安厅却因为那害了他父亲的人势力太大，上面不肯答应立案调查，这个案子便就此搁浅。”陵越低声道：“晋磊在他养父灵位前跪了一天一夜，之后就从警校退学了。此后三年，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那你们……”方兰生疑惑道：“怎么他说是他连累你了？”
陵越答道：“一年之前，晋磊才再次跟我联系，那个时候他已经成为了屈指可数的军火巨头，我这才知道他为了报养父之仇，竟然投身□□之中。我知道他定是针对仇人展开了一系列的计划，他心思素来缜密，上一次你出了事情，我便猜到是晋磊的计划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便去找他，结果正好碰上晋磊和人械斗，受了些伤。”
方兰生听了晋磊这些事情，心里有些复杂，他素来是个心软性子，又想起自家父母虽然都常年在外，但至少是健在的，心里不由得有些可怜晋磊，但是又想到晋磊所作所为，一时之间又不肯原谅他。
陵越看百里屠苏还是有些担心的样子，对他安抚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过头去叹了口气，对方兰生道：“晋磊的确是对你不起……只是他也是个可怜人。”
方兰生想了想，最后还是把头扭向了一边：“只要，只要他不再来烦我，我就不去找他麻烦了。”
陵越点了点头：“晋磊已经答应我不在动你，你自然安全。晋磊虽然这些年来性情委实有些变化，倒也还是言出必践的。”
方兰生心里哼了一声，暗想那是对你，晋磊骗我骗得可欢畅的很。虽然这么想，最后还是只是点了点头。
陵越道：“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计划，但是之前你中枪落海那一次，我们□□中的卧底便传出消息说晋磊在和叶家——也就是头号军火贩子抢夺生意的时候中弹身亡，我猜他是想用你做替身要叶家放松警惕，也就能一举将他们击溃。只是叶问闲似乎多少猜出了他意思，不愿相信晋磊身死，四处寻找晋磊下落，方兰生，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若是他们将你认成了晋磊，你也有杀身之祸。”
方兰生点了点头，又想起来晋磊留给他的那把□□，心里明白过来晋磊为何要将那枪给他，怕是料到了这一点，给他那把枪，说不定危急时候还能救方兰生一命。
方兰生摸了摸裤兜，决定等回到家里就把那枪随身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