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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采花郎(20)大牢审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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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分县为三等: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正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后已并为正七品。
从沈白的官职来看,这汴城县虽说不大,却也是绝对不小的。这一点,陆元青从汴城县衙的大牢就可以看出。他一边走一边暗想:难道比较大的县,犯事的人就会比较多不成?这么多的牢房,犯人嘛,一路上行来数了数,还真不算多!至少没和衙门的牢房数目相匹配。
不过牢房多的好处,就是相对犯人安置的没有那么密集,换言之,就是空气没有那么浑浊。本来已经做好了掩鼻准备的陆元青,呆呆的放下了手。
他和沈白兵分两路,沈白执意要去探探那个痴傻的刘立阳,而夕露昨日已经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涉案参考,至于印证她的话中真伪,还需要一点时间。唯一剩下来的,就是那个意图焚毁女尸的刘府小厮魏周了,陆元青自动请缨,沈白允之。
来到关押魏周的牢门前,陆元青先朝内望了望,随后一叹,前后不过一日的光景,这魏周已经由一名机敏、清秀的少年变成了颓然、无神的一具行尸走肉了,他的头发凌乱的披散下来,盖住了他的脸庞,发隙间可见他参差不齐的胡须乱糟糟的爬满下巴,他原有的衣物已被收缴,换上的犯服不仅不合体而且肮脏,牢房内有稻草铺就的简易床,可是他却没有坐在上面,这么阴暗到发霉的牢房中,他却坐在了冰冷的地上,一动不动。
观察了他半晌,陆元青才吩咐牢头:“烦劳大哥将牢门打开,奉沈大人之命前来问犯人几句话。”
那看牢的中年人见这年轻人这般有礼客气,受宠若惊的赶忙将牢门打开:“陆师爷请。”
陆元青微微点点头,算是还礼,才举步跺进了这间牢房。牢房内只有魏周一人,陆元青想来,沈白这般安排,恐怕是担心犯人被逼串控或者说防范犯人被杀人灭口?不过沈白确实思防周密、考虑得当。
陆元青慢慢的走近魏周,然后在距离他几步的位置也坐了下来,区别是他在身下垫了一层稻草。
牢房真的很阴冷,牢房的地板冰冷尤甚,而陆元青惧冷,十分惧。可是他还是坐在了和魏周同等的高度上,他不想给魏周造成某种外感上的压力,那样他会出于自救的想法而封闭自己,那么他将听不到任何有关他想知道的消息,那么这阴冷的牢房,他就算是白来了。还有之前在那具女尸的有意刺激下,已经让魏周的精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而此时他若是愿意放低姿态,与他平等攀谈抚慰,或许会有意外的收获也不一定。
陆元青盯了他半晌,才温言道:“那刘府的婢女最后怎么样了?”
魏周仿似才刚刚发觉牢房里进来了人,他茫然的抬起头看向陆元青,有些发散的眼神令他目中的陆元青变成了重重的幻象,好久这些幻象才渐渐合拢为一体,他惊讶的发现:“你是那日被我撞到在地的那位师爷?”
陆元青一笑赞道:“是啊,魏小哥真是好记性!”
看到陆元青的笑容,魏周却是瞬间闭上了嘴。一时间牢房中极是安静。
良久,陆元青柔声道:“那红衣腹中的胎儿是你的?”
魏周依旧如在梦中一般:“她怎么会有了孩子?怎么会?……”
陆元青似是叹息:“怎么会?这还不是要问你么?”
魏周伤感的揪住披散在脸上的乱发:“她就是这么固执、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明明府中夫人有命,严禁府中婢女与小厮之间暗通款曲,如有违背,轻则受家法,重则载入户籍,撵出府去。之前她就对我说过,她有孕在身,可是我一直以为她是笑言,她总是骗我,我岂会当真?如果我当日知道她这般固执的惹祸上身,说什么也不会让她留下孩子……”
陆元青微微皱眉道:“凡是富贵之家,必然门庭有序,治下森严,不过如这般严禁婢女、小厮之间往来的,却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他想了想又问道:“你家夫人看似性情温婉随和,难道却治家极严么?”
魏周却摇摇头:“夫人出身大户之家,极重身份,平日里对府中任何男子都是退避有礼、不假辞色的,所以我和夫人间的接触很少很少,对她的印象只是停于表面,不过红衣倒是时常抱怨,说她家小姐性格大变、阴阳怪气,令她十分吃不消。”
陆元青奇道:“她家小姐?指的是这刘夫人么?这红衣是刘夫人的陪嫁丫头?”
魏周点头道:“是的,红衣初入刘府时,也曾天真烂漫,温柔可人,所以我对她才不由得心生好感,可是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变了,变得古古怪怪,疑神疑鬼,怨气满腹,小气刻薄……她总是问我什么时候娶她?什么时候带她离开这刘府……”
陆元青叹口气:“你可曾真心的喜欢过这为你身怀有孕又因此而死的可怜女子红衣?”
魏周愣愣的出神,良久才惨然道:“真心?真心又如何?人死无生,药石罔顾……”说罢又突地大笑起来:“是,我曾真心喜欢过红衣……虽然我什么都不曾为她做过……我就像她曾经骂过的一样,是个无用又自私的男人……”
陆元青拍拍他的肩头,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想抚平他激动地情绪:“你既然真心喜爱过红衣,却又不肯依照她的心愿,带她离开刘府远走高飞,那么这其中或许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缘故吧?比如说,你根本就不能离开刘府?对吗?”
魏周猛的打了一个寒颤,面上僵硬道:“陆师爷玩笑了,我不过是卖个契约给刘府,怎么就成了不能离开?笑话……真是笑话……”他干笑两声,见陆元青双目平静的看着他,嘴角却露出一种悲悯的笑意,只觉得一时间再也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