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爷》棠岚

103、腹中妻（3）个中蹊跷

　　“身上没有流血的伤口，眼内也没有充血，颈上没有指痕或勒痕，腹内也没有积水，银针试过也没有中毒迹象，可是死者脸色有种明显病态的苍白，眼底黑影浓重，指甲毫无血色，显然是患病已久的形容……”陆元青抬眼看了看沈白：“应该是久病缠身而死。”

　　沈白“嗯”了一声：“我比较好奇的不是她的死因，而是她为何穿着你的衣服。”

　　陆元青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沈白身前，将手中的东西向前一递：“大人，你看。”

　　沈白看向陆元青，却发现他掌心中托着的是很小的一块湿泥：“泥土说明了什么？”

　　陆元青低头：“大人不妨看看脚下的泥土。”

　　沈白也低头看了看，雨后的地面潮湿，一片片滑软的黑泥黏在靴子上，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了……沈白又抬头看向陆元青手中的那小块泥土，刚想开口反驳，却猛地顿住：“黄色的？”

　　陆元青闻言点头：“是啊，大人，这脚下的泥土是黑色的，为何女尸的耳穴里却藏着这样黄色的泥土呢？”

　　沈白面色微变：“那必是因为这女尸曾被埋在黄色泥土之下，因而留下来的。”

　　“常言道，入土为安，这女子明明已经死了，也被埋过了，可是却还要被人这样折腾着重新挖出来，再埋一次，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沈白接道：“那必然是因为女尸身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急需要取走……是了，所以女尸浑身光裸未着衣物……可是为什么元青你的衣服会穿在这光裸的女尸身上呢？”

　　陆元青发呆：“那必然是因为女尸没有衣服可以遮盖，只能向我借一件穿穿了。”

　　沈白不理他的胡言乱语，忽然问道：“元青，你之前说曾经昏倒过，是怎么回事？”

　　陆元青道：“许是路上有些感染了风寒，后来就失去了意识，昏倒在了路边，等我醒来后，就看到大人你……在挖这具女尸了。”

　　“那就是说你昏倒之后发生的事情你也是一无所知了。”沈白微微一顿：“你昏倒在了哪里，离这家客栈可远？”

　　陆元青一笑：“这附近除了这家客栈再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所以我昏倒的地方离这里远也好近也好，其实都无妨，因为能带我走的人，最终只能来这家客栈。”

　　沈白皱眉思索：“也就是说应该有人将昏迷的你带回了这家客栈，然后扒了你的衣服给女尸穿上了？这个奇怪了，你还活着就用你的衣服给死人穿，难道不怕你醒来后大发脾气吗？”

　　陆元青闻言暗暗摇头，心道那必然是因为扒我衣服的人以为我其实已经死了吧？也对，一个活人的身体怎么会如此冰冷？而且那时他手臂上的痛楚一阵阵加剧，呼吸都开始微弱的近乎消失，和离魂也许就是几步之遥了，任谁也想不到他其实还活着吧？拿一个死人的衣服给另一个死人穿，这种想法其实再正常不过了，可是这些话又怎么能对沈白说呢？所以陆元青只是道：“想必这人有他的考量吧。总之这人用了我的衣服给女尸穿上后，又再度将她埋了，可是不巧的是这连夜大雨却将这具女尸从土堆中给冲了出来。”

　　“这女尸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值得这么大费周章的埋了又挖出来，然后再埋了？”

　　陆元青微一沉吟：“大人可注意到这客栈中的东西都是女子之物吗？”

　　沈白点点头：“不仅所有的物品都是女子的，甚至这家客栈根本不像荒废许久了的样子，触手倒还干净，并未落土……”他忽然看了看这女尸：“莫非这女子是客栈的老板？”

　　陆元青微微摇头：“大人你看。”他执起女尸的手让沈白看：“这是一双保养的不错的手，没有什么辛苦劳作的痕迹留下来，可是如果是客栈掌柜的话，守着这么一个荒郊野岭的客栈，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又怎么会有保养的这般好的一双手？况且我刚刚也说过，这女尸久病缠身，身体如此差，孤身一人在这家客栈里又怎么坚持的下来？”

　　“也对……假如杀人者是为了求财的话，为什么这客栈中许多物品都没有被带走呢？”

　　“不仅而且，大人你看。”陆元青一边说一边将他披在身上的那件女子外衣脱下来，和女尸的身形比对了一下：“这件女子的外衣根本就不合女尸的尺寸，这女尸身量如此娇小，可是这女子外衣却是如此长，显然这衣衫的主人是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所以这衣衫绝不是这个女尸所有，也因此这个客栈不会是这个女尸所有，她绝不会是这个客栈的女主人。”

　　沈白皱眉：“那这个客栈的女主人去了哪里？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尸又是谁？”

　　陆元青看了看屋外黑漆漆的夜：“大人，如今夜深了，明早我们查访一下此地归哪里管辖，再做计较吧。”

　　沈白雨夜赶路，此时已是分外疲惫，陆元青如今的身体也是虚弱的很，所以二人将院子中的女尸安顿好之后，寻了那间沈白曾找到过男子衣服的房间，和陆元青分床住了下来。

　　本来陆元青是想一人一间房这样比较方便的，可是沈白执意不肯，说荒郊野岭就这一家客栈，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死了人，二人就不要分开了，同住一间也好相互有个照应。找来找去，也只有沈白之前寻到过男人衣服的那个房间有两张床，所以二人就住了这一间。

　　沈白的衣服已经烤干了，所以他换回了自己的衣服，陆元青的衣服已经贡献给了死人，所以他只能穿上沈白换下来的这身粗布男衫，沈白见他换上衣服不由笑道：“这衣服的尺寸元青穿着倒是大小合适。”

　　陆元青闻言却只是微微一笑，再未说什么。

　　熄灭了烛火，这室内便陷入了一片漆黑的宁静中。沈白在黑夜中几乎倾听不到陆元青的呼吸声，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难以成眠，过了好半晌他才又开口道：“这客栈所在的位置并不是回汴城的方向……元青，其实你根本没想回汴城是不是？”

　　等了半晌却不见陆元青回答，沈白在黑夜中望了望陆元青床榻的位置，只发现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想来应该是睡着了吧？沈白无言地慢慢翻身躺回床上，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