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小雪[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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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琉同学，请你回答这道题目！”新换来的老师怒气冲天的站在讲台上，强逼出来的笑容掩饰不了都快竖起来的毛孔，加上一头一半染成酒红色的蓬松头发，以及那明显无比的黑框眼镜，看上去，活像一只发飙的红毛狮子。
老师拿着教棒指着黑板的手已经被气得直哆嗦，手背上因为过分的用力青筋跳起，扣在掌心的指甲弯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估计，再用点力气，那已经发出‘吱吱’的呻吟的教棒，就要‘壮烈牺牲’了——被硬生生的折成两段现在看来并不困难。老师牙齿间磨牙的声音大的整个教室都可以听清楚，他双眼配合着发色，燃烧着火苗似得瞪着苏琉。在老师黑瞳里映照出来的那个苏琉，已经彻底的在一片火光之中‘烈火焚身’，但加上清浅的微笑，那‘浴火重生’的意思就更胜一成。
苏琉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被叫起来——她很无奈，她真的没有捣乱课堂的行为，她只是在上上上节课不打报告的上了趟厕所，不过就是上了四十分钟左右；她只是在上上节的多媒体课上学习了一下架子鼓，只不过就是拿主机、显示屏、音响、键盘充当了一下鼓，用鼠标充当了一下打击棒而已；她只是在上节课带着MP4听了一会，拔掉耳机的时候一时忘记先把MP4关掉，造成全班共赏‘忐忑神曲’十分钟而已罢了；她只是真的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如此‘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有意的’的‘给我消失吧’笑容下，这位红发老师竟然如此‘尽心、尽职、尽力’，上了第四节课。
而现在，她只是不耐烦这红发在她眼前乱晃，拿了两颗瓜子啃啃，分散一下注意力，并且想一下下一次碰到这位老师该怎么‘不下心一下’而已。
其实她还是挺佩服这位红发的老师的，毕竟在她恶整四节课之后，还能在台上的老师不多，特别是当‘轮胎全暴’‘教科书飞进水池’‘眼镜消失’‘订婚戒指被划烂’等无数顺便下，仍能如此的站在她眼前。
可是佩服归佩服，再佩服，也不能改变这红发。
‘请’走这位老师，在苏琉心里，不管是对谁都有必要。因为苏琉并不确定自己会不会看到这红发之后，一时冲动的想起这位老师不是主角，不是配角，剧情不用后，对其采取一些暴力手段。
而苏琉对自己的身手相当自信，上辈子对那些疯疯癫癫的精神病人制服招数，对正常人也万份有效，至少面对这个老师，要打残打废打死，她的拳脚还是绰绰有余。
苏琉终于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将手里的瓜子壳准确无误的投入垃圾桶，回过头来，在眼角瞥到那一丝一缕的红色之后，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厌恶的神情。
她对那种顶在头上的红色有看到一眼就反胃、恶心、想吐的反映，她的生活，原本是不该有那样一丝一缕的闪耀的红色的。
一脸不耐烦的抬起头来，静默的时间被无限放大，一瞬带过的红色刹那间抓住了某根脆弱的神经，潮涌般地固根深的厌恶感从脑海深处渗透出来。视线扫了一眼题目后，在数十双同学好奇的眼睛下，目光直视着老师怒火燃烧的眼睛，流利的说出答案。然后，眼神瞥向另一边。
“很好……”面对流利说出答案的苏琉，老师的眼睛里火气却更盛，唇角僵硬的扯起笑，同时表现出一副早知道的神情：“那么请苏琉同学去门外站着。”
老师出离愤怒的声音未落，教室里就悉悉索索的响起声音——
“真是可怜啊，明明答对了还要罚站呢。”
“其实有时候太傲气也挺悲哀的，你看这不是……”
“显摆到老师都说不上来的份上，啧啧，这世道啊！”
去外面站着……？
这是苏琉第一次遇见的问题，从小到大，两辈子之间，即使是中国的应试教育之下逼出来的老师那也还从没有对她如此说过。
怪也只能怪苏琉自己运气不好，碰到了个红发老师。
苏琉低头沉吟，迟迟未动，倒不是说站到外面很丢脸，只是此刻外面寒风阵阵，现在出去不是活受罪么？如果换个阳光明媚，和风惬意的时候，她会很乐意老师的提议。
于是半晌之后，苏琉清凉而不容回绝的声音，像是从空气里淌出来的，没有任何感情的两个字：“不要。”
老师倒吸一口气，肚子挺出来一圈，涨红了的脸上，瞪出一双眼白极多的眼睛。不是没有碰到过顶撞老师的，只是从未听过那么不屑一顾的顶撞而已。
那声音分明就是再说：“你没资格。”
苏琉没有在意老师的反映，只是镇定不乱的站着，很是配合的以微笑对以愤怒，以不变胜万变的原地不动。空气似乎要被凝固住，又似乎只要一点小的动作就会爆炸，一大一小的眼睛在教室的不安分的在空中碰撞，看的同学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然而，对于迹部来说，比起老师那一腔怒火，他更觉得苏琉眼底那一丝温度没有的冷漠可怕，苏琉举手投足之间，透入出来的那种让人胆战心惊的冰冷和空洞，似乎是可以之一切于不顾，可以不在意一切。
“我说，给我出去！”
“我说，不要。”
“滚出去！”
“不要。”
“出去！”
“不。”
战火再次升级，以两人，不，准确的说是以老师为中心方圆十里之内低气压盘旋，头顶顿时乌云密布，一道闪电配合着背景，划过两人的身后。而实际苏琉只是站在那里，皮肤白皙到有些透明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礼貌而疏离的浅笑。
一个火爆雷霆、怒气冲天，一个神情自若、浅笑如歌，教室里在座的学生只觉西伯利亚寒风过境，一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即将把爆发，而之后一定是惨绝人寰、血流成河、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式的批斗。
迹部看着苏琉眼里的冷意，复杂的无声叹气。
现在的苏琉是希望活下去了，可是，那么不顾一切的活下去，为了活而活着，还有意义么？
“我最后说一遍……”
“哼，”苏琉的一声冷笑，流水般的声音像是彻底凝结，瞬间惊醒了沉思的迹部，惹来了教室里同学的抽气，和老师被截断了话语的不可置信：“不要命令我，未成年人也有人生自由权，比如命运的掌控和我现在该身在何方。”
突然之间，一句中文脱口而出：“我不是洋娃娃，更不是什么提线木偶。”
苏琉的话无异于是轰隆一声雷响，所有人都静默了，呆愣愣的看着这位颇有勇气的少女。
可仅仅是雷声打鸣之后，苏琉身子一转，心平气和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在同学们疑惑的眼神里，苏琉干脆的把座位向后拖过十几米，到了教室的最角落，拍拍手，笑着对老师说：“既然老师看不惯我的做法，我现在坐在这里，您可以向空气一样的无视我，我不介意的。君子大度，我们各退一步，海阔天空。”
——和老师讲话还谈条件了啊！这是什么学生啊！
老师憋红了脸，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总算是控制不住情绪——这样负责而严守教规的老师如果换一个班级或许会有很好的成绩，但在苏琉看来，要是交到了她和迹部这样的人，那么也只能说：‘对不起，认真你就输了。’
想必再多出几个这样的老师从地位智商上来看，也抵不上一个迹部——老师握着发白的拳头一步一步的向苏琉走来，每一步似乎都恨不得把地板踩出一个窟窿来，站定之后，怒不可遏的举起了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的拳头——
苏琉淡淡的收敛起眼睑，黑色的瞳孔里没有一丝慌乱，飘离的眼神有毫不在乎的冷漠，一刹那之间寒冰冻结，眸子里一片触目惊心的狠戾和惊心动魄的危险，微微挑起的双眉间露出不加掩饰的嘲讽笑意，犹如一只高贵的猫，站在高出舔着爪子俯视芸芸众生。
苏琉仅仅一瞬间把那种震慑性的眼神泄漏，在慌乱成一团的学生之间也仅有几人把这样的表情纳入眼中。
她根本的知道，这一拳是不会落到她脸上的，在她看来，要是这一拳落到她脸上，这位年轻老师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戛然而止的狂乱，煞白的拳头仅是在她鼻尖前几个毫米而已。
——果然。
苏琉眼睛不眨，波澜不惊的看着离她的脸几乎零距离的拳头，面不改色的浅笑，一如平常。
“松野老师，本大爷会申请你明天开始为他班担任老师的，以后请不要踏进这个教室一步。”
如果说学生会会长的权利是掌管学校，那迹部的权利那就是天神。
迹部左手单手准确无误的抓住老师挥出的右拳，眼眸之间闪动着复杂的情愫。老师还想挣脱迹部的手，要把这一拳挥完的意思，一双眼睛爆大的瞪着镇定的苏琉，迹部左手不自觉的用上了力道，制止老师的动作，老师的脸色顿时一阵泛白。
“迹部，适可而止，手骨断了可不好治啊……”忍足在一边心不在焉的打趣，眼神迷离在苏琉漩涡般的双眸上，眼神与动作之间透露出些微的兴趣，只是马上低下头扶了扶那双平光眼镜，光线反射之间瞬间便找不到他的情感。
迹部放开左手，拿出放在口袋里的右手，反手握住苏琉的左手手腕，什么话都不说，众目睽睽之下，硬是拉着苏琉走出教室。
“喂，迹部，放手，嘶……太用力了。”
回头瞥了一眼挣扎着的苏琉，迹部有些离奇怒气的声音：“本大爷也是有自由权的，拉你去哪也是本大爷的自由权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小雪[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