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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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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榭玲阻止不及,只得对夕灵儿抱怨:“你这孩子,怎的这般不着急,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这话才一出口,便立即噤了声,生怕引得夕灵儿想起现代的爹娘又徒增伤感。
夕灵儿自是理解她的心情,忙转移了思绪:“娘,爹将我的工作给辞了?”自从这次从白雾之中醒转过来,夕灵儿便下意识的对季榭玲和夕洛榆改了称呼。
季榭玲点了点头:“上次你从山上受伤回来,就吓坏了我。这次见你陷在昏迷之中无助的样子,我和你爹这心哪都快要停止跳动了。灵儿,你就是我们的命哪,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受得了哇。”想起那日的情景,季榭玲还心有余悸。
“可是……”见季榭玲这模样,夕灵儿实在于心不忍,只得改口道:“不做捕头,我还能做什么?我可不愿意留在陌归楼里啃老。”
季榭玲倒是未曾想过这个事情,一时之间也被堵住了话,不过片刻,眉头便展了开来:“灵儿,你那相亲大会的主意着实不错,不若……”
“娘是想让我开家婚姻介绍所?”夕灵儿食指顶住下颌,思索着可行性。
对于时不时从夕灵儿口中冒出的新鲜词汇,季榭玲是见怪不怪了,一边帮她装好饭菜一边道:“为娘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这陌归楼便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不是吗?”
夕灵儿点了点头,听得季榭玲又道:“你想想看,有那么多人的姻缘由灵儿你撮合而成,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夕灵儿叹了口气,关于那个警察梦,能在这里收获一年多的经历已属不易了。她抬眼看向季榭玲,这几天为了照顾她,已经憔悴了许多。牵起季榭玲的手,夕灵儿点了点头:“灵儿答应娘便是了。”
“这样才对嘛,来,吃饭”……
镜头拉远,撑起的木窗外,夕洛榆听了娘儿两的对话,鼻子有些许的酸意,灵儿喜欢当捕头,他们都知道。可,他们两人都已渐渐老去,历经半生的爱无处着落,好容易遇见夕灵儿,自是不愿她再受到任何伤害。
初夏的黄昏里,有几只莹火虫从院中的小小水榭边飞起,正映着黄昏渐渐淡薄的夕阳的光线起舞。
虽说有了新目标,但在她伤好之前,季榭玲与夕洛榆是决计不让她费神费力的,这不,一连这么多天,都是留在后院之中。今日一早起来,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季榭玲轻轻推门进来,边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在桌上,边对她道:“灵儿啊,娘琢磨着幻影的意思,怕是不喜你成日里一副假小子的样儿。瞧瞧,娘为你拿了绣花棚来,正巧你养伤时拿来打发打发时间。”
夕灵儿好奇的看着那一个小小的圆圆的盘子,上面已经铺了一层布,红绿色的丝线已绣了几针,许是季榭玲先帮她开了个头。她一边看一边咕哝道:“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便该是接受她的全部的。因为喜欢而改变对方,那他喜欢的只是他心里之人的模样罢了,与对方无关!”话刚说完,她忽然有些鄙视自己,明明知道品熠心里只有云兮,自己却还是傻傻的为了他学作画,直将一张小脸画成了花猫。
“你这孩子,娘是为了你好,既是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儿!”季榭玲一边为她收拾床铺一面继续念叨。这句话,听上去好生耳熟!还记得品熠也曾对她说过这句话呢。
想起那个温雅的男子,夕灵儿拿过了绣花棚,讨饶道:“娘,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学的。”
“这就乖了。对了,娘想问问你,你和幻影之间……”
“娘!”夕灵儿不悦的嘟了嘟嘴道:“我们根本就没有什么,您别瞎猜了。”
“可那日,他明明站在你的面前,娘瞧着你与他脉脉对视,还将手交到了他的掌心里……孩子啊,你年龄也不小了,娘瞧着幻影这孩子虽是冷了点,不喜说话,可这样的男子更有安全感。娘希望你的一生都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灵儿知道娘亲都是为了我好,可是,对于幻大侠,我真的没有感觉!”
“那你对谁有感觉?”季榭玲追问道。
应该是品熠吧?夕灵儿暗想,他一直是她喜欢的类型啊,更何况,她还为了他去改变自己,这应该就是爱情了吧?
季榭玲拉住她的手道:“前些日子,你高烧不退,大人一直陪在你的床边。品大人原也是一个好男子,可娘瞧着他藏得太深,不是一个易付出真心的人哪。”
这是一个过来人的劝告!以她们的阅人当不会错!可是,对于品熠,她确实有难以割舍的恋慕。这种恋慕和爱是一回事么?可惜这里没有爱情专家,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见她开始思考起了这个问题,季榭玲倒也未太强逼,灵儿是个剔透之人,凡事点了点便也通透了,她轻轻的出了房门,反身将房门合上。
思来想去,终无结果。索性将这问题交给时间去吧,免得无端让人生恼。
“嘶~”指尖传来尖锐的疼意,忙将指尖含入口中,她推开眼前的绣花架,站起身来。那绣花架上的一株月季手法粗糙,离远了才能隐约看出是月季的花样。
不知何故,她喜欢坐在廊下绣花,或是闭着眼听雨声哗哗。也许下意识的,她希望在那一道小门的另一端,那个人也会偶尔的想起她。
雨丝泛着一丝凉意,自青瓦斜成的瓦沟里哗啦啦的流下来,落在廊下的青石之上,四散飞溅。夕灵儿揉了揉眼睛,绣花这活儿还真考验视力,嘀咕着缓步走至栏杆边。她今日穿了菊纹上裳,配着月白绣衫罗裙,及肩的发高高盘起,配了一根浅绛色簪子,隐在发间,若隐若现。
方才刺伤的指尖,只剩了一个淡淡的红点。微微挽起薄纱袖,一手搭在栏杆上,倾前了身子,一手去接那自瓦檐上飞落的雨水,脸上泛起淡淡轻柔的笑。雨水落在手心,轻微的击力让她小小的掌心泛起微微的红晕。手腕轻轻的向上,那些雨水从掌心里抛起,击起一串水珠。
在现代时,她并不爱雨。现代……
她是回不去了吧?云兮替代了她在那里生活得好好的,而自己是否也该接受这一切,在这里好好的生活?只是,她的到来,是为了弥补云兮对品熠的亏欠还是为了另一个人的深情承诺呢?她闭起双眼,耳中还能隐约听见那句话:“别走,我许你一个家!”
虽然一直出神,但作为一个捕头的警觉性还在。
察觉到注视的视线,夕灵儿转过身朝连接着陌归楼的院门方向看去,便见漫天的雨幕里,身穿月白长衫的男子手擎淡紫色油纸伞,脸带轻笑的朝她走来。如梦一般的场景啊!她呆呆的注视着那道昂然的身影越来越近,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这梦境教她一动给惊碎。
“不过几日未见,灵儿便认不得本官了?”男子的声音如甘泉,听上去如诗如歌。
伴随着说话,品熠已经上了两个阶梯,到了廊下,离夕灵儿不过四步之远。她赶忙将接雨滴的手收了回来放在身侧,有些拘谨的抓住了裙摆。对于这种古代繁复的裙装,她还不太习惯。
品熠对她的反应感到好笑,将油纸伞收了斜放在栏杆边,又朝她走近了一步:“傻丫头!”
夕灵儿想起她的伤全是为了他,听得他如此的称呼也牵着嘴角笑了:“大人。”抬起眼便见他正朝身侧的绣花棚看来,心里一窘,面上一红,急急的挪动步子便要去挡他的视线,却因为移动得太过突然而牵动了伤口,嘴角抽搐了一下。
品熠跨前一步搀了她进屋坐下,责怪道:“你伤还没好,不躺在床上休息,倒是跑来这廊下吹风。”他的责怪听上去全是宠溺的味道,这种宠溺让她好想就此沉溺下去。
她的失神被手里传来的温度而惊醒,朝纤细的手腕看去,竟吓了一跳——品熠修长的手指将她的手掌摊平,手腹上的薄茧划过掌心,麻麻痒痒,不自觉的屈了手指,又被他一根一根摊平,然后掏出棉质月白绢子替她将手上的水渍细细的擦了道:“这虽是夏天,可到底还是凉着的,你又身子弱,别着了凉才好。”
她的手被他握在手里,那些略带着凉意的雨滴已在月白绢子的擦拭之下消失了,手心里干干爽爽的,很是舒服。夕灵儿红着脸,缩回手道:“大人,灵儿有个不情之请!”
品熠由着她收回手,整了整自己的衣摆道:“这个请求,我不答应!”
人家都还没说呢,你又知道是什么请求了?夕灵儿扁了扁嘴,品熠饶有趣味的欣赏着她的不满与疑惑,笑着靠在了椅背上,木质的椅子还是发出一声轻响。
“灵儿是想回到衙门任职?”品熠说出她心中的疑惑,又道:“依我之见,灵儿不若开家红娘馆来得合适!”吉圣国自然还没有婚姻介绍所这个词,倒是“红娘馆”用得比较普遍。
连他也这么说,难道真与警察之路无缘了么?夕灵儿推辞道:“大人,这吉圣国历来盛行官媒制,这红娘馆……”
品熠笑着道:“灵儿对这婚姻大事自有一番主见,不若,这墨城的官媒大人便由灵儿你担任可好?”
这主见说的便是相亲大会上的一番言论吧?看来品熠早有了打算!夕灵儿只得苦着脸应承下来。
品熠站起身来,缓缓踱出屋外,雨势稍稍弱了些,偶有风来,迎面吹来丝丝水汽,扑在脸上,清爽沁脾。他转身看着屋内的夕灵儿,柔柔道:“我不日便该归京去了,灵儿在这墨城等我可好?”
距离有些远,仍下着雨的天空迷蒙,屋内光线黯淡,夕灵儿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