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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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游山玩水，饮酒呼卢……尹千觞的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他每到一处，必要寻找当地名酒名产，前者自饮，后者打包托邮差送到青玉坛丹芷长老座下。
后来尹千觞再去到青玉坛时，欧阳告诉他，以后不必再寄东西回来了。
“在下的房间各处都被占满，委实不知该放在何处。今后千觞好意心领便可，若再有包裹，只怕在下就该睡到门外了。”
尹千觞摸摸鼻子，尴尬地答应着，刻意不去想刚才小元勿对他说的话。
小元勿说：“尹公子上回寄来的豆末糖，长老分了不少给我，很是好吃，多谢尹公子。”
小元勿道谢的用意昭然若揭。
想到自己前脚才答应了小孩回头会再寄更多好吃的东西来，结果转个身就要食言。虽然是应欧阳的要求，但这也未免大大不该。
面对欧阳，尹千觞总是很守信。爱屋及乌，推及欧阳身边之人，亦是如此。
——吃货么，反正摆几天就解决了。尹千觞盘算着，之后依然源源不绝往山上寄特产，只不过都换成了吃的，其中又以甜食居多。而寄来的东西，倒有大半落到元勿嘴里。
于是很多年之后，元勿见了尹千觞总是阴阳怪气，爱理不搭。
欧阳或许知道原因，但视线范围之内，元勿对尹千觞皆甚是有礼，他便万万想不到要去解释。
——即便丹芷长老医术高妙，面对虫牙，也是束手无策。
二
尹千觞养好伤离开青玉坛后，欧阳诸事缠身，许久没有打听他的消息。
某天，欧阳去到江都，与瑾娘说完正事后聊起闲话。身为千红阁大当家、消息最是灵通的瑾娘说起：近来江湖上出现了位使重剑的青年人，非但武功上上，更妙的是他没有一般武林高人都会有的坏脾气，只要价格能让他满意，他都愿意出手。最难得的，是他于剑术之外，法术也颇过得去。
“你不是一直想去找一种能知人心的异兽么？前途未卜，他是个不错的保镖。”
欧阳寻思许久，道：“从来人心难测，当年闻说有此异兽能知人心，我便自此念念不忘，总想亲眼见识一番到底是何模样。奈何平日事务繁忙，总不得空。此番……罢，既是瑾娘说有可用之人，我便抽空走一趟，了却夙愿。”
瑾娘便差人传书予那位重剑剑客，半天后对方便有了回音：原来他恰好在琴川一带，见瑾娘报酬不低，便应承下此事，答应明日便赶到江都。
但第二天从晌午直等到入夜，剑客都没有露面。据瑾娘眼线回报，一名身穿灰色道袍，背缚重剑的青年早间进城后去了赌坊，之后便不见出来。
见状，瑾娘面上未免有些下不来，正说该将这不守信的家伙教训一顿，却为欧阳所止：“万事随缘，强求不来，此事以后再说罢。”
随缘的欧阳直到三年后，才捕获到心心念念许久的异兽。但他不知道的是，陪同自己的，依然是当年的失约人。
所谓缘法，大抵奇妙如是。
三
都说江湖客自由自在，浪荡无束，其实并不是这么回事。江湖的规矩，比起朝堂来一点也不少，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若无前辈指点，一昧依着性子胡来，下场多半不会太好。
尹千觞吃过一些小亏后，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此后他行事渐渐变得谨慎。
但他终于还是惹上了“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南洋左家家主的侧室上官氏过身没几日，亲生女儿便被正房夫人赶出了家门。此事虽做得隐秘，却依然走漏了风声。但知情者都碍着左大当家的面子不好插手，唯冷眼瞧那不过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流落街头。
恰巧尹千觞行经此地。他既不晓得什么武林世家，也不懂得清官难断家务事，问明因由后，千里跋涉，将小女孩送回她远在江南的外公家。
事情本该到此为止，但江湖中以救助落难少女为己任的广陵魔得知此事后，情不自禁对尹千觞生出一腔志同道合的惺惺相惜之情。不过他表达这种感情的方式较常人来得奇特：他找到尹千觞，要求与对方一较高下。
尹千觞推脱不得，加之对方诱之以利，终是答应下来。
武林前辈对上后起之秀，这一场比试煞是精彩。
可惜却在紧要关头被人搅了局。
“你——唉！我同他比试，你用冰魄筒射他做什么？”急急收回险些砍在突然倒下的尹千觞身上的剑，广陵魔很是恼火。
他未过门的妻子乐宝宝无辜地将残余暗器收回手中：“我也是担心你嘛`”
广陵魔只有认命地替她收拾烂摊子：医治照顾尹千觞，直到他好转。为了补偿这场无妄之灾，又将许诺他的东西翻倍相送。
四
“千觞，听说前阵子你受了伤，现在可大好了？”欧阳目光锐利如刀，隔着衣服上上下下打量尹千觞：“按说早该痊愈大半，怎地你脸色还是如此苍白？”
他忽然伸手重重在尹千觞胸口一按，不出意外，听到了他的闷哼声。再看他冷汗已沿额角涔涔而下，显是痛极。
“……冰魄筒所贮暗器细如牛毛，打入体内后若是治疗不当，有一两枚滞留经脉，自是令人疼痛难当。”欧阳摇了摇头，“无端跑去同人打架做什么，很好玩么。”
他先替尹千觞推宫过血，又以药力激发，将残余体内的细针逼至伤处，亲自替尹千觞吮出。
伤口处温软酥痒的感觉一直钻到心里，尹千觞刻意不去多想。
欧阳漱口净面后，本要询问他可还有其他症状，却听他问起不相关的事情来：“少恭，你今年也有十八岁了吧，怎么瞧着还像十五、六岁的模样？”
形貌之事，欧阳并不在意，闻言只是随口说道：“高矮与否，并不是我能左右。”
“哎~别这么说。这一年来我可是留心着替你打听了不少偏方呢~”说着，尹千觞小心翼翼取出一个的蜡封瓷筒：“这是那个广陵散——不，广陵魔给我的，说是与他比试的报酬。他知道我在找能让人长高的药，说这种药材蛮有效的。少恭你在这方面是行家，快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欧阳接过瓷筒，细细看了许久，方慢吞吞说道：“药材真假，在下不知。但有一事，在下却是知道的。”
“？”
“千觞，你做不了大侠。哪里有大侠与人比武，还要对方付给自己报酬的？”欧阳一面说，一面遗憾地摇头。
后来尹千觞果然没有做成大侠。
后来欧阳果然长到与他一般高。
但尹千觞于愿已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