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新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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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我在饥饿中醒来，点亮屋里的油灯，就着桌上的冷茶，吃完剩下的干粮团子，肚子才总算不那么难受。可睡了一天以后，再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于是我翻身坐起来，在黑暗中，继续我这几个月来常干的事儿——思考着自己的出路。
“上京前门乌衣巷”，南平国绝对的权贵集中地。住在这个地方，想来我的身份也差不到哪儿去。可如此身份，对目前的我来说，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老实说，如花美眷、万千财富、滔天权势，我也爱；可如果为了拥有这些，而让我每天蝇营狗苟、卑躬屈膝、殚精竭虑，我更宁愿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以我目前的情况来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自己隐入广大的人民群众中。是啊！谁又能想到曾经的官家小姐，会整日混迹于黔首黎民之中呢？
说干就干，简单地在客栈吃过早餐以后，我就开始沿着街道闲逛，伺机寻找可能的就业机会。青楼打杂，工作环境不好；珠宝行招学徒，能看不能摸；猪肉铺小工，又累又血腥……米行搬运工，前世今生都没干过重体力活儿的我，怎么可能？
从早上逛到傍晚，虽然招人的铺子挺多，但经过我一路的挑挑拣拣和店家对我的拣拣挑挑，可供选择的事实上并不多。最终，我选择了店小二这一前途不甚光明的经典职业。地点则是在整个兰阳城排行中上的盛丰酒楼。月银六百文，在包吃包住的情况下还算过得去。为了能省一天的房钱，我已同盛丰酒楼的张掌柜约好了，今晚就搬过去。回到客栈，退了房，拿着包袱按照上午的记忆，找到了酒楼。给张掌柜打了一个招呼，便在另一个店小二刘全儿的带领下，向我的住处走去。
“你可真是幸运，恰好赶上酒楼的繁忙期。咱酒楼虽然不大，但平时一般人想进来做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有啊，你住的这地儿，虽是从仓房隔出来的，小了一点，但不像咱们还得四个人挤一个屋子，清净！”
说实话，这个刘全儿无论是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还是后世的标准，都是属于那种丢到人堆里就很难找出来的长相；但一开口，你就会觉得，如牵动了提线的木偶般，她面上的五官都活跃、生动了起来。所以，现在听到她的话，我心里那些说不出的烦闷、压抑不知不觉也少了很多。对着她，我回答得也相当客气：
“刘姐说的是，烦劳刘姐给我引路，这是我今天在街上买的一点点心，刘姐拿去尝尝吧。以后妹子我在这儿讨饭吃，还得靠刘姐多多照顾才行。”
虽然我知道无论哪个社会求人办事儿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第一次如此功利地送礼，内心还是多少有一些忐忑。不过她倒好，像是没发现我的困窘，稍稍推辞了一番也就欢快地接了过去。接过去之后，似十分欣赏，又似不好意思，边打量着手里的点心盒子，边满脸喜色地向我唠叨。
“妹子你说哪儿的话，咱都是给人干事儿的。她们是人上人，咱是人下人，要咱自己人都不帮自己人了，还怎么混下去啊……”
“刘全儿……刘全儿……”外面掌柜的呼声打断了刘全儿，刘大姐的唠叨。
“来啦！”对着外面大声的回应了一声，刘大姐又转过身来，对着我，快速地说道，“妹子的点心，刘姐我谢过啦。今儿外边儿客人多，我得赶过去帮忙了。看妹子你也累了，早点儿收拾收拾休息吧。哦，对了，这床上的被子是以前的小二留下来的，你若嫌脏嫌乱，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再自己去办一床，我先走啦啊！”
说罢她便冲我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拎着点心跑进了她自己的房间，然后又风一般地跑进了外院，而我则开始整理这目前属于我的房间。
房间确实是小，差不多就四五平米的样子，除了放一张木板床、一口柜子和一条长凳以外，几乎没有转身的空间。要搁以前的我肯定会憋屈得慌，可经过了李大姐家那几个月的粗茶淡饭，我已经将我对这个世界的物质要求下降到了一个相当低的水平。像现在这样能够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虽然小了点儿，但勉强还算能够接受。就这样先在这儿呆着吧！
……
被子确实是又潮又脏，而且还打了几个补丁，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将就着就睡了一宿。就在我盘算着中午向掌柜请假去置办新被子的时候，门外刘姐的一声吆喝，让我开始了我在这个世界的打工生涯。
补充说一句，在这个酒楼我用的并不是自己的本名，而是跟掌柜的一个姓，叫张富。虽然土了些，但却是足足花了我二两银子才机缘巧合地从一个乞丐手里买到了这个铁制的户籍书。
三角形虽然具有稳定性，但这个大陆上的三个国家却是时时刻刻都想结束这个局面，一统天下。称霸，必须得有超过另外两国的绝对实力，而人口恰好是农耕时代实力的重要象征之一；所以，各国对人口的控制都是十分之严格。不仅进出城池，就连为奴为仆也需要有户籍证明。当店小二，显然我自己的户籍是不行的。而那天我在逛的时候却是恰好遇到一个因为家乡发大水而逃难到兰阳城的年轻乞丐。当时她急需一笔钱给她的母亲治病，按理说我不该趁人之危，可这一方愿买一方愿卖，想来她当乞丐也是不怎么需要用到户籍书的，各取所需，我又何必矫情。
唉，店小二的工作，果然也只是看起来轻松啊。老早起床跟着大家伙前前后后地刚打扫干净，吃早餐的客人就开始登门；接着就是传菜送菜，端茶递水，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等早餐的高峰期过了，我才得空向掌柜的请半个时辰的假去采买了新的被子和褥子。中午开始又是一阵忙乱，不过经过早上大家伙的指点，我已经能够游刃有余地应付了。等到晚上下工，我却是累得浑身都要散了。身体疲惫的情况下，精神也好不到哪儿去，回到房间，洗漱完，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两个多月过去，我总算是适应了现在这种身体劳累、精神空虚的生活。但适应去并不代表适合。人前的时候，我会适当的恭维两句，皆大欢喜；心情好的时候，还可同其它店小二调笑一番，偶尔的惊人之语更是让她们直呼快意；可更多的时候，我只是默默地做事，默默地听着酒楼里的各种八卦，慢慢地了解这个世界，慢慢地接受这个世界，慢慢地融入这个世界。
“唉，今年江东那边儿又发大水了，你说这朝廷，年年都拨大钱给江东防水害，可近几年江东却是年年被水害。你看着吧，这江东粮食歉收，咱整个南平国都得紧着裤腰带儿过日子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儒袍的年轻女子；而听到她的感慨，她对面的身着浅灰色长袍的书生也开始附和道：
“可不就是，听说紧挨着江东的晋州、青州一带，这几个月来粮价都翻了好几番了。你说，这转眼就要过年了，为了防止民乱，朝廷倒是一直不停地从四方调粮，去填江东那个大窟窿。可就算一时填了这窟窿又有什么用。江东一直以来都是咱南平国的粮食主要出产地。灾个一年两年的，往年的存粮还可应付一下，这都第四年，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啊！”
“确实是，不过前几天我倒是在学堂里无意间听知府家的王璟和李逸闲谈的时候说到，要是咱南平的睿王爷能同北汉的平南王联姻，念着姻亲关系，没准儿北汉还能周济周济。”
我在旁边听着，刚想到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那身着浅灰色长袍的书生就已经嘴角一撇，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王璟，她就一草包，还老不懂装懂。你听她的？这国与国之间的事儿能像她说的那么简单么？现下咱南平和北汉虽不至于刀戟相见，但它北汉却也是巴不得我南平年年遭灾遭难的。它能轻易地就把粮食给咱？别做梦了！再说，这睿王爷虽是男子身，但这几年来，要是没他辅佐小皇帝，咱南平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不过，有一点，王璟这草包能想到向北汉周济，也还算不错。只怕，要让北汉答应借咱粮食，不是一件易事儿啊！”
是啊，怎样才能让北汉答应借粮食呢？一时之间我也被这个问题给难到了。不过，就我现下这身份，思考这个问题又有什么用呢？倒是这睿王爷，让我觉得很是感兴趣。
就说这南平国，不知怎的，近几朝皇帝子嗣都颇为艰难。上一任女皇虽广纳后宫，到了也只有两女一子。两女，分别是指德贵君所生的皇二女季见贤和由帝君所生的皇三女季思齐。一子，则是指同由帝君所生的皇长子季茗，也就是那两书生所提及的当今睿王爷。上任女皇离世之时，皇二女虽已有十三岁，但却因天生口不能言且心脏羸弱而不能继承皇位，倒是三皇女季思齐，虽然只有八岁，却是伶俐非常。前面提及南平、北汉关系自来不好，那时南平新旧更替、女皇年幼且江东大水，于北汉自然是可乘之机。于是便联合西凉伺机向南平发难。消息传来，南平朝局动荡，人心不稳，太帝君作为一个普通闺阁男子，也是有心无力。当此生死存亡之际，皇长子季茗走到人前，先是派人到西凉游说，成功瓦解了西凉、北汉的联盟关系；再是以帮助二皇女夏政顺利登上北汉皇位为饵买通北汉女皇最宠爱的锦贵君毒杀女皇，使北汉陷入内乱而自顾不暇；与此同时，他还以雷霆手段调集各方粮食，赈济江东，稳定民心。自此，睿王爷季茗便以男子之身辅佐现任南平女皇，闻名天下。
在我看来，这睿王爷季茗将将二十岁，便能在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作出一番成就，就算其中不乏阴谋阳谋，也很是了不起。只是这世界普通男子十六岁左右便已嫁为人夫，睿王爷现已经二十，就算他肯为了事业抛弃婚姻，恐怕那些臣子也不会让他如愿。真真可惜了这么一个伟男子！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新的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