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仙》清冽如

3、桃花岛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因为四周的景色没有改变过。
　　一片黑雾，包裹着永不间断的桀桀怪笑声……

　　人在无所事事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胡思乱想。
　　所以她在想，这些发生怪笑声的生物，是不是那些不甘死掉的灵魂呢？
　　可这是游戏，删号的人都是心甘情愿的。
　　那些数据没了就没了吧……谈何不甘心呢？
　　但如果数据有了人的意识，不甘心让自己死掉呢？
　　是否能解释了这些笑声的来源？

　　……她觉得自己的联想力也挺丰富的。
　　这也能想象出一个机器像人类复仇的故事。

　　不过这条路还有多长啊……
　　她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继续跟上去。

　　而正在前面带路的小怪物却忽然停下道：“拜见桃枝大人。一笑大人有要事请见。”
　　语毕四周的景色一变，黑雾霎时便退得干干净净。

　　不远处有一个硕大的桃花树，背后隐隐露出华美宫殿的一角。

　　小怪物突然转过身子，弯腰，半侧着身，对一笑道：“请你进去吧。”
　　被点名的一笑默默在心里感叹，师父的谱越来越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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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色的凤眼蝶在前面飞着，把一笑引到雕栏玉砌的门前便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了。

　　“叩叩——”
　　“进来。”

　　一笑推开门，就看见自家师父坐在木椅上，悠悠地喝着茶。
　　黑发简单地束在脑后，垂下的眼眸像水墨画中的线条一样流畅。

　　“师父，徒儿回来了。”不知道要说啥的一笑只好说些废话。
　　师父轻轻地颔首，问道：“那你这次回来有什么要事吗？”

　　一笑呆……
　　应该是师父你有事找我吧！？不然你一路引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游戏里的NPC都习惯这样颠倒是非黑白的吗？摔！

　　桃枝见她久久没有回答，不免抬头望她。
　　却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只扯了一块破布裹身，脚上连鞋子都没有。

　　“怎么才出去四天，就变成这副摸样？”桃枝皱眉道。
　　“……哈？”听见自家师父的问话，一笑这才从疯狂吐糟中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师父。没什么啊。
　　于是桃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下去，把这身衣服换掉再过来。”桃枝搁桌上就离开了。
　　一笑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师父施施然地离开，半响不能说话……
　　待师父的衣角完全在转角处完全消失后，她依旧不觉得衣服有什么问题。
　　于是她很干脆做到地上，开始研究新得手的师门任务。

　　任务版上显示出一张地图。
　　一条红线七拐八弯地延伸出去，目的地不知在哪，只用一个绿色的点来显示。
　　而那个代表自己的紫色点跟绿点相距颇远。

　　一笑一路扫下去，看到时限为一个小时，她再看看那团线……
　　……她想放弃任务了。

　　反正又没说会有惩罚。
　　她慢步到院子里，一片春色烂漫。午后的阳光穿过枝桠，碎碎地洒落在身上。
　　清风徐来，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不然那一个小时就用来睡一会儿吧。

　　一笑抽出混天绫，往树枝一卷，一拉，整个人就往上飞。
　　然后把混天冷的两端系在枝桠之间，弄了一个吊床，就悠然地躺上去了。

　　没有比这更舒服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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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枝在走廊里行过的时候，随手捻起一片桃花，扬手扔出。
　　变成五个身穿粉衣的仆童，垂首尾随桃枝，静候吩咐。

　　“去把凤蝶羽衣取来。”
　　身后的仆童得到命令，随即转身，有序地离去。彷如来时般悄然无声。

　　桃枝回到卧室，又换了一身衣服再去书房。
　　一个人静静地看书。
　　只是才看了一页，仆童就把羽衣取来，置于桌上。
　　然后恭敬地退下。

　　桃枝又静静地看了一页书，最终还是把书搁下。
　　目光随之落在衣服上。

　　依旧是红色的衣裙，镶以淡白色的云纹。
　　桃枝忍不住用手轻抚裙上的饰纹，深红色的广袖配上黑色的云纹，底下是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潋滟的凤目随即移到窗外的桃林里。
　　很自然就看到那个挂在枝桠间的白茧，还有那一角红色。

　　接着一张黄色纸符从窗外飘进，桃枝以两指夹住。
　　“徒弟一笑的师门任务失败。”说完这句陈述后，纸符便自燃了。
　　桃枝任由纸灰散落窗外的大地。

　　转身看见搁在盘中的羽衣，道：“来人，捧上羽衣。”
　　五个仆童不知从哪里出来，捧着羽衣跟在桃枝身后。

　　桃枝走到院中的桃林里，踱步到一笑睡觉的桃树下。
　　也不用多说什么，只一眼，一笑身下的混天绫就裂开了。

　　她警醒地从半空中翻了个身，一脚勾住树干，倒吊着。
　　“呵欠——”一笑慢悠悠地睁开眼，打呵欠的同时又伸了个懒腰。
　　“到底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混天绫坚韧无比吗？为什么会裂开啊……”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一笑像师父抱怨。

　　“师父啊，这白绫的质量太次啦。”她脚下用力，再一个翻身。
　　一笑坐到枝桠上，倚着树干。忍不住掩着嘴巴又打了一个呵欠。

　　站在下面的桃枝听了一笑的话，慢慢地摇了摇头，肯定道：“为师刚替你验过，质量绝对过关。”
　　一笑霎时清醒，一溜烟地滑下去，双脚并拢，双手有礼地拢在身前，恭敬道：“师父唤徒儿何事？”

　　桃枝依旧笑得如沐春风，温温柔柔地问她：“这是要师父无事别打扰你了？”
　　一笑悄悄地倒抽一口凉气，看来师父很生气。
　　赶紧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都是徒弟的错，万不该劳烦师父你老人家走这么一趟。我应该到师父那处多多走动，不管有事没事。”
　　虽然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到他，但先认错就肯定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桃枝睨着她，也不说什么，只笑着轻哼了一下。
　　就是那种从鼻子里哼出来，略带点销魂和不屑的感觉。

　　听到这声轻哼，她慢慢敛起嘴角的笑。
　　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望天望地，看看桃枝身后的五个小童子，不知道是男是女。
　　再顺便研究下桃枝比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脾气和衣饰……

　　“舍得不说那些讨好话了？”桃枝道。
　　一笑小声地嘟嚷：“你不是不喜欢嘛……”脸上却明明白白地写着：这人真难伺候。
　　“既知为师不喜，何苦说呢？”
　　她郁闷地吐口气，觉得这样一问一答地解释真的好麻烦！
　　而且师父的口气太像一个怨妇了！
　　“师父我不说你会生气，我说了你又生气，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在生气，老是怨我做得不够好！师父你这样会让我压力好大！”
　　一笑把心里的话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地倒完出来就舒服多了。

　　老实说，从看到小怪物拿出桃花时，她就知道又要和这个师父见面了。
　　这个师父NPC什么都好，外貌标致，服饰华丽，再加上出手大方。
　　简直就是游戏里大家都梦寐以求的师父。

　　可是！
　　这个桃树精的脾气实在是难！以！捉！摸！常常不知做了什么就惹她生气了。
　　明明一直好好地说着话，突然就脸色一冷，袖子一甩，转身就走了。

　　桃枝听了一笑的解释，不为所动：“那就不要说！少点做让我生气的事就好了。”说到后面，口气奇异地和缓下来了。

　　一笑泪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