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忆》箜缘

2、前缘风逝

　　胡地多飙风，树木何修修。
　　广袤的沙漠中，放眼望去是无尽的黄沙，灼热的日光与空气中稀薄的水汽恍惚出奇诡的幻影，猎猎风舞卷起沙尘，迷乱了行人的视线，偶有几棵枯树倔强地立在戈壁上，挺拔而苍凉。此时，一个娇娆的美丽女子正坐在一棵胡杨树的树枝上，看着树下的男子，一脸谑笑。烈风吹起她的碧纱裙，似是为这燥热的世界带来了一丝清爽，青天黄沙中的一点绿色格外引人注目。
　　“兰夜魂，你追了我三个月了，你累不累啊？”说话的女子大约二十三四岁，生的娇娆动人，言语间自有一种妩媚。
　　“月纹——”被称作兰夜魂的男子紧盯着女子，目光十分复杂。他下颌生着些短而杂乱的胡须，灰色的长袍和满面的风尘使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但他有一双有着灼热而坚定的目光的眼睛，让他整个人像一团永远都燃烧着的火，看着他，会让你情不自禁地相信世界上永远有希望，没有什么不可逾越。你会相信，如果世界上真的有什么会永远不变，那就是他。你会相信，他，永远不会改变。
　　“兰庄主，你从玉门关追到酒泉，不累么？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哪像当年风流倜傥的兰大公子？要是让江湖上的人看到了，岂不是要笑死了？”女子笑道，声音柔媚而戏谑。
　　“任他们笑去吧，但他们须得先认出我吧？”他嗤笑，双目定定地望着她，“只要你不嫌弃我，旁人的看法与吾何干？”淡淡的语调，透出些傲然，余音里潜藏着的感情和绝望犹如将枯的藤蔓，韧粗的条枝虽不起眼却让被阻挡的人无法挣脱。
　　“你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幻影，何必执迷？”涂染成丹朱的唇瓣轻轻勾起，娇媚的脸上，眼角眉梢都写满了魅惑，只是神色间的轻佻使这张脸沾上了几分风尘味，
　　柔软的双臂水蛇似地从背后缠上男子的脖颈，浓重的脂粉味瞬间冲斥了男子的鼻腔，转瞬间树上那抹绿色已然来到了他背后。浅浅的吐息若有若无的触到男子耳畔，他的呼吸逐渐有些失序，意识亦有些不清，昏倒前只听得一个声音在耳边说：“我是秦流苏，从前是，以后是，永远都是。”
　　那声音，残忍又妩媚。
　　“我说过，阆月纹不过是个幻影，我是秦流苏。”碧衣的女子蓦然转身，只留下些余音回荡风中。
　　只有树下昏迷的男子似乎在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