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落花（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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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鹤跪坐在榻榻米上，双手不由自主的揪着膝盖前的布料。上座的男子威严异常，此刻却慈祥地笑道：“你们不过是两个小姑娘，却赶了这么多路来到京，实在是不容易啊。”
千鹤只能咬着下唇点头，却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才好。
名为新选组的特别行动组，独立于政府之外，仅为国家而存在。组内以异能者和特种兵为主，内设组长、副长、总长、参谋以及十个分队。虽然每队人不多，但胜在都是绝对可以以一敌十的怪胎。比如昨夜一见，没想到正好是副长大人带着两位队长在外巡逻。
而此刻，那位几乎让人惊为天人的副长大人土方岁三，终于满脸不耐烦地顺着局长近藤勇的话说道：“你们两个小女孩没事上京做什么？”
千鹤低着头，悄悄侧眼。阿遥靠在一边的墙上，对她挑挑眉。
于是她坚定地看向上座的男子：“我是来寻找我的父亲的！”
土方嗤笑一声：“你的父亲在京？要知道现在京可基本上不收容难民了，多少人就是打着你的旗号妄图混进来的。”
千鹤大声地反驳道：“不，我真的是来找我的父亲的……我的父亲叫做雪村纲道，是生化研究所的所长……我，我……”
“生化研究所……”土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她话里的关键点，又听总长山南敬助道：“你说，你的父亲名叫雪村纲道？”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柔却决绝的味道，就像是细长的绣花针，看似绵软，却能戳的人遍体鳞伤。千鹤不由看过去，男人留着及肩的黑发，戴着一副如今已经不多见的圆眼镜。察觉她的视线，他弯唇微笑了一下。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千鹤连忙点头，脸蛋有些红晕。
只听近藤勇一捶手心道：“这么说来，雪村千鹤就是你了？”
一直发呆的阿遥抬头看向近藤，千鹤似乎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能把她认出来。近藤勇和蔼地笑道：“哈哈，松本良顺有给我拍了电报，我正打算派人去接应你们呢。”
“诶？松本医生？”千鹤瞪大了眼睛，那对清澈的眸子眨了眨，大概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事。近藤点头微笑道：“那么你就先住在屯所里，让斋藤带你去吧。不过先说好，如今粮食短缺，一天虽然可以提供三餐但是可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哦。”
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情进展的这么顺利，千鹤一边呆愣一边机械性的快速点头，唯恐对方反悔似的。名为斋藤一的男子接过命令，站起身引她出门。待到纸帐啪的合拢，阿遥看向上面的男人：“说罢，究竟有什么目的？”
大概是千鹤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她即使觉得奇怪耶不会问出口。阿遥抱胸，深蓝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满屋子带刀带枪带武器的男人们，好似不过是闲聊一般。
土方又开始皱眉头，冲田倒是伸手摸了摸阿遥的头顶，像是安慰小孩子一样道：“你应该猜到的不是吗？”
“呵。”她轻笑一声，拍拍和服下摆站起身道：“好吧，以后小姑娘就交给你们了。”
土方说：“听说你是锻冶师？”
阿遥耸肩，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
装作没有听见，土方接着说道：“想要留在京，没有一些真本事是不行的。”他意有所指，“这种末世之中，大多数的女性之于男人是什么用处，你应该明白的。”
“好吧。”她轻叹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本子，随手一抛扔到对方怀里：“要什么，列个单子出来。”
“好大方……”另一边靠墙的地方，猫眼马尾的少年夸张地感叹了一声。一旁抱着长枪的男人斜瞟了他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道：“平助，你又输了哦~”
“诶诶诶？！”少年连忙将视线重新投回PSP的屏幕上，果不其然，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片灰黑色。英雄脊背朝天躺在地上，身边围了一大群已经没有目标的小兵。“败北”二字横贯整个屏幕，再一按按钮，竟然是主题曲再次响起。
忽略了那厢的小插曲，土方看了阿遥一眼，道：“我们三天之后就要进行下一轮的生活资源搜索，你明白吗？”
京很大，因此有一半区域其实是没有仔细搜索的沦陷区，只有以新选组屯所为中心东区才是安全区。但是在和平的时候，这一片区域主要是以工业为主的郊区，因此需要每个月组织人手前往沦陷区“开荒”。
新选组都是精英，因为人数非常少。每一次开荒的时候，百分之八十都是京幸存的青壮年。若是能安全回来，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在下一个月基本都能解决温饱问题，但是更多的人却只能长眠于那片如今荒芜恐怖的地方。
阿遥点头，微笑道：“你应该相信一位顶级锻冶师的能力。”
冲田插嘴：“没办法，即使是京也不过只有三位中级锻冶师而已……土方先生那是少见多怪，阿遥你习惯就好了。”
土方岁三额角青筋直冒：“冲田总司！”对方却一脸嬉笑，完全不把他的怒火当回事。
果然……已经习惯了。
***
阿遥说要出去采购物件，土方黑着脸说没有工作之前是不能预支工资的。于是阿遥从千鹤的背包里掏啊掏居然摸出了一大把红宝石，土方无奈之下只能勉强同意对方上街。
当然是有前提的。
交易场不大，看那高高的顶棚，以前大概是什么工厂的车间。如今，坚硬冰凉的水泥地上积满了灰尘，一顶一顶破旧的帐篷毫无章法的搭建在地上。帐篷前面铺着一张张塑料纸，上面什么玩意都有。台灯、手机、电筒、茶杯……大多都浮了一层灰，一看就是常年卖不出去的东西。
千鹤挽着阿遥走在前面，睁大了眼睛新奇地看着。她从小就很少出门，更别说逛这种市场了。大概是看准了她单纯好骗的模样，不少老板都眼冒绿光死死地盯着她，若是她的眼神多留了两眼，就冲上来口若悬河地介绍。
——若不是两人身后跟着的人，对方说不定就直接冲上来拉人了。
土方黑着脸，冲田则一脸微笑。一看副长大人的模样就是从来没有陪女性上街过，才那么一会儿怨气就能逼退半径五米的人群了。冲田倒是比他自在许多，有的时候还能凑上前来给些建议。
九楼遥是吃不了苦的人，千鹤虽然不说，但毕竟也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新选组虽然有配给，但是显然不符合女孩子们心里的想法。更何况，作为一个连只母苍蝇也没有的组织，女性用品那是压根不存在的。
若说这些市场门口的一些摊位还有一人在闲逛，越往后人越少。或者说，并不是人少，只是那些路旁的男人的目光，弄的千鹤难受的忍不住要往阿遥身后躲。
阿遥已经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的了。瞥了瞥身后完全没有叫停意思的两个男人，便侧身挡在千鹤前面加快脚步往前走。有些帐篷里传出奇特的呻|吟声，千鹤一脸的茫然，土方脸色愈发漆黑。
“姐姐，她们在做什么？”千鹤忍不住指指路边穿着暴露的女人们，悄悄问道。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但是好奇心又不知不觉占了上风。
阿遥笑了笑，用手随意指了指身后：“这种事情，他们会比较熟悉。”
千鹤的脸蛋瞬间通红，连忙盯着脚下的路。半晌，她又糯糯道：“不，不是应该提倡扫黄打非吗？”
“生活所迫，禁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冲田上前几步，笑眯眯地解释。新选组维护着京的治安，自然也知道很多暗地里的事情。土方似乎平静了一些，冷着声道：“穿过这里就是食物兑换区了，有什么要买的赶紧一些！”说到最后，又成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那，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吗？”千鹤看着土方，小心翼翼地开口。土方点了点头，千鹤道：“请问，我应该怎么去寻找我的父亲……”是不是在这种人多的地方问问比较好？后半句千鹤没敢问出口，土方的脸色太可怕了。
阿遥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好了，这种小事还怕他们搞不定？”说着，瞥了他们一眼。冲田也点头，满口答应：“相信土方先生好了。土方先生可是无所不能的哦~小千鹤~~”
虽然有些怀疑，千鹤依旧星星眼地看向土方，一直看到土方干咳一声转过视线，粗声粗气地道：“要买东西快一点，磨磨蹭蹭的做什么！”
耳朵红了耳朵红了耳朵红了！！
阿遥面无表情地别过脸。
副长大人，傲娇什么的……
***
一溜的吉普车。
除了当先几辆被喷漆成统一的浅葱色山形纹之外，后面的皆是新旧参半。男人们牢牢地抱着怀里的长刀，这是他们保命的唯一希望。
因为报名参加搜索行动纯粹是自愿的，因此武器也需要自己配备。以往很多人只能抡着一截木棍就赤膊上阵，像这一回人手一把长刀的情况，也算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市面上一下子出现了一部分流通武器，但是聊胜于无，几乎是一上架就被抢购了精光。
即使是这种末世，谁都想多活一会儿，不是吗？
岔道上，两支队伍兵分两路。一对由组长近藤勇带队，一队由副长土方岁三带队。总长山南敬助驻守屯所，并且随时关注是否需要带队进行支援。
“我想，我完全没有必要跟着你们去做所谓的资源搜索的。”阿遥抱胸坐在吉普车的后座上，侧着身子斜斜地靠着车门，“而且，甚至把千鹤带上战场，你们有那么缺人吗？”
冲田的狐狸眼狡黠地眨了眨：“如你所见。”他指了指身后的吉普车队。
副驾驶座上的近藤无奈地叹气，眉宇间不自觉就沾染了担忧：“现在很多十五六岁的孩子也加入了搜索队，抵制病毒的疫苗却迟迟没有推出……人手能多一个是一个，你们的身手至少比那些头一回拿起刀的孩子好多了。”
她冷笑一声：“所以要带上千鹤吗？”
近藤复杂地看着她，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你应该明白的，免疫血清对全人类的重要性。”
“我知道。”阿遥双手枕着头，道：“所以我这不是没有阻拦你们么。”
冲田随手从阿遥的巧克力棒的袋子里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眯着双眼：“这就是你把她送上京的原因？”
阿遥毫不犹豫地复述了他的话：“如你所见。”说罢，轻轻地眨了眨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落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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