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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 重新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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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明天晚上爸爸答应载我们到郊区,敬请期待。”
“没空。”我卷着被子窝在床上看漫画。
“你不是很喜欢放烟火吗?每年必做的事情。”阳遥在那头惊奇地大叫。
“昨天我参拜神佛,突然大彻大悟,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要做的。”床头柜面放着昨晚吃剩的半包薯片,我伸手去拿。
“小狸,就当是陪我。”她软语央求,楚楚可怜。
“阳遥,没有谁会陪着谁一辈子,早晚会孤单,你要尝试习惯。”我把薯片咬得“喀嚓喀嚓”响。
“小狸,你被刺激过度,我给你时间恢复正常,想通了再找我一起去玩,现在不多打扰。”
我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看我的《多啦A梦》。
有个小叮当真好,知晓过去未来,多悲惨的结局也可修正重来,一切皆尽善尽美。
可惜,我身旁没有叮当猫,只有流氓兔。
那天,古渐尹似乎专为还我东西而来,肥白的兔子带着坏坏痞痞的表情霸占了我一半的床铺,从此以后,不再担心孤枕难眠。
深居简出的日子,我的脚跟日复一日地疼痛着,红肿迟迟不消。老妈说冰敷可以止痛,打开冰柜时却翻出一块陈年糕点。
硬邦邦的奶油,连颜色都不复鲜艳。
“这蛋糕是怎么回事,摆了差不多两个月。”
“这是美术课的作业,叫冰糕艺术。”
“难怪都说艺术家不正常。”
老妈把冰袋弄好,交给我时反复叮嘱不能弄湿床单,然后呼朋引伴,出门逛街去了。
我盯着那块蛋糕怔怔出神,安净生日那天,我得到它时兴奋得差点睡不着觉,现在事过境迁,甜蜜也跟着冷硬冻结。
留不住终是留不住。
我拖出垃圾筒,温柔地将它扔掉。
日子照样的过,地球照样的转,新的学期照常到来。
开学前一天,我疯狂地赶写作业,废寝忘食,通宵不眠,呕心沥血。
次日清晨,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我顶着两个熊猫眼走进教室。
“听说有学生要转来这里,插进我们这班。”阳遥精神饱满神采奕奕地迎了上来,将我拖到一边。
“都初三了,还转学?”我微微吃惊。
转学生通常有两种,一种经常搬家,一种经常闹事。
“班上就你没有同桌,你应该赶快祈祷,希望来的人是个帅哥。”阳遥符合所有正值豆蔻年华少女的心态,只可惜情窦初开的对象稍嫌老辣。
“无论是不是帅哥你都已经心有所属,多想无谓。”我懒得理她,走回自己位置。
“世界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何况单恋。”阳遥微微神伤地跟了过来,“我看开了,不再执着。”
莫怪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阳遥的改变来得突然,而我,似乎错过了精彩片段。
“最近是否有什么茅山道士到你家化缘?”
“高人不在天边,要注意眼前。”
阳遥故弄玄虚,却始终给出了谜底。试问这些日子,她眼前还能有何人?
“给你看一样东西。”我拨开衣领,露出那条疑似是银的链子。
“哇,真漂亮!”她把坠子捏在手里,赞口不绝。
我解了下来,放到她掌心上:“喜欢的话,拿去。”
“给我?!”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还不快说谢谢。”
“谢谢!谢谢小狸!真的给我吗?”
她此刻这般高兴,却不知道,这本是她应得的礼物,我不过物归原主。
“真的给你,请好好珍惜。”这条链子已经被抛弃过两次,甚是可怜。
阳遥笑容灿烂,飘飘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预备铃已响,大家正襟危坐,等待夫子驾临。
班主任的课一向准时,第二遍铃声响过,她从容地走进教室。身后,跟着传说中的转学生。
细小的议论声乍起。
“开学第一天,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班主任语气拖沓,很像领导讲话。
我抬头望去,正好与讲台上的转学生视线相撞,四目交接,彼此都同样震惊。想不到,竟是旧时相识。
“来,你自我介绍一下。”班主任和颜悦色地转头对转学生说道。
“大家好,我叫古渐尹。”简短的一句话,再无任何语言。
“那你就坐在……”班主任扫视全场一圈,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第二排倒数第二个空着的位置。”
我看着古渐尹一步步向我走来。
许多好奇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却似毫无所觉,神色淡定。
直到她在我身边坐下,我对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新同桌你好,我叫厉狸。”
她大愕,久久不能说话。
班主任已经开始讲课,我翻开课本,发现她没有带书,于是推了过去与她共用。
她伸手拿过我桌面上的笔盒,取出里面的铅笔,在课文空白处写下一行潦草的字:你以为这样就算和好?
我也拿出一支铅笔,在旁边写道:不如我们重新开始?
我的朋友太少,只有阳遥,而她知道我的全部故事。
我需要一个不了解我的朋友,对我的过去一无所知,却能尽情地谈天说地。
她握着铅笔却不再写字,笔尖轻轻地在书页上摩擦,留下一幅支离破碎的涂鸦。
“你总是出人意料。”她小声地喟叹,把铅笔扔到桌上。
下课的时候,几个女生围在一起小声地对她评头品足,声音却飘得遥远,连我都能听见。她却不生气,大方地走过去与她们攀谈。
放学的时候,她已经和班上的大多数人打成一片,相约着一起到车站等车。
我习惯性地与阳遥一起离开,她们一群人走在前,我们两个走在后,始终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
“想不到转学生会是她。”阳遥低声说道。
“我也想不到。”命运从来不在掌握之内,所以世事千变万化。
走出校门,阳遥却站定了不走,似乎在等人。
“等谁?”我问。
“柴可夫司机。”她顽皮一笑。
原来并非看破情关,而是另结新欢。
“不要跟我说是风水大师的同学。”不能怪我这么想,怪只怪她自己有恋父情结。
“是啊,因为买了新车子,所以答应载我上下学。”她拨开被风吹到额前的长发,欣然一笑,在明媚的阳光下亭亭玉立。
“柳承之又有同学要来这里玩?”虽然大学的开学时间比我们要迟,但新年刚过,谁还去旅行?
“没有啊,就来了白雪一个。”她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不再有恨怨。
我陪着她一同等待,因为极想见识一下那辆新车。
年纪轻轻便已有驾照,不愧为是钱人。如果可以,请载我一程。
“看,来了。”阳遥往对面马路一指。
我看见一个长发飘逸的女生,穿着白色风衣白色裤子,踏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迎面疾驶而来。
一瞬间,仿佛在她身上有另一个身影重叠,黑色风衣黑色裤子,同样迅猛的车速,毫无顾忌地横冲直撞。
“阿姨,那么迟,脚都麻了。”阳遥不等她来到面前便已主动地迎了上去。
我没有跟她们说再见便默默走开。
总有些画面,明明与记忆无关,却让心狠狠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