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随》妖脱士

60、第59章 悦言亭

　　夜晚，凤回独自在庭院中失神地站了良久，直到苍原望走到她身边，开口说话了她才察觉。
　　“想什么呢？”
　　凤回望着他一脸自在的笑容，她不懂，这个男子为何何时都能笑得如此开怀？
　　“想辽和悦言的婚事？”
　　凤回闻言脸色微变，他何必说得如此直接呢。转过头，没有理他。
　　“别和自己过不去。”
　　凤回淡淡一笑，“何以见得我过不去了？”
　　苍原望耸耸肩，回了她一个那就好的神情。
　　凤回却似若有所指地突然问道：“你呢？”
　　苍原望挑眉，不明所已地说道：“什么？”
　　凤回凝视他片刻后转过头，微微一笑，转变了话题，“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苍原望一本正经地说道，突然语锋一转，皮皮一笑，“我该包多少红包给他们？我的府上刚装修，可花了不少——”
　　凤回闻言，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了声。
　　“为何你总是能这么快乐呢？” 她真羡慕苍原望，似乎这个世界上够他烦恼的事实在太少了。
　　“你是想说我少根筋？”
　　凤回摇头。他只是乐观。要论智慧，丝毫不亚于苍原辽。“我是称赞。”
　　苍原望受用地点点头。“人嘛，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就好。”
　　自己想过的日子？凤回若有所思，可惜她也不知道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为什么心，总觉得不安定呢？
　　苍原望看着她有些迷茫的眼神，轻声问道：“你后悔来到大瓦吗？”
　　凤回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苍原望点头，“那就慢慢想吧。就把这当你的家，慢慢想。你的生活不是非要有什么人才可以的。”
　　凤回抬头望他，苍原望却只是笑笑，离开了。
　　或许，我们都如此。
　　不是非要有谁，我们才活得下去。哪怕要的只是能看着那个人。可是焉知别人就愿意被仰视？而当自己的生活中心偏移了，要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婚期一点点临近。苍原辽的府上渐渐热闹起来，悦言对古代的婚礼很是好奇，到处东问西问，被告知她只要等着当新娘就好，一切准备自会有人负责。这可不顺她的心了，非要坚持什么事都要参一脚。这古代哪有这样的新娘啊？但悦言可不管，她不在意别人说她不害臊，恨嫁。所幸，苍原辽也不介意，只要她开心，她爱怎么弄都可以。
　　于是，每天忙碌着，忙碌着。她的笑意越来越浓，可是，为什么心头总有一丝丝不安。难道这就是婚前恐惧症？悦言不解，只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的不安却在不断扩大。
　　不单悦言忙，最近苍原辽也是经常忙得不见踪影，早出晚归，悦言问起，他也只道是公事，于是作罢。

　　这日，苍原辽一反常态，很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满府地找悦言。悦言正跟着张大娘学做喜饼，苍原辽不管三七二十一，让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拉着她就往外跑。
　　“辽，你干吗呀？我才做到一半，你要拉我去哪？”
　　“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悦言愣愣地看着他。
　　苍原辽神秘一笑，“去了就知道。”
　　“可是——”
　　“可是什么，现在咱们就去。”说着，容不得她反对，就将她拉上了自己的马。悦言看着他难得童心大发，也就由着他去。
　　苍原辽带着悦言赶了很长的路，悦言累了，就让她稍作休息。眼看天色都快渐黑，终于，苍原辽带她来到了一片风景优美的小林间。
　　悦言下马，屁股都坐酸了，不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情景。
　　这林子并不大，错落着一些参天大树，有不知名的野花，有小溪有流水，有石块，不远处还有座小亭子。呃——大致就是这么个光景，请原谅她不太会用花哨的形容词，总之呢在大瓦，倒是很少能见到这么一片小桥流水般的婉约景致。但那也不用特地赶那么远的路来一次吧？
　　看着悦言有些疑惑的眼神，苍原辽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悦言好奇地跟着他，直到来到了一座亭子前停了下来。
　　悦言看了他一眼，苍原辽只是挑眉指指亭子。于是，悦言抬头看着这座小亭子。它看起来很新，像是新造不久。亭子虽不大，但是很精致，处处流露出一种——她不会形容，只觉得像以前看到过的江南风情。亭子的中间是一块匾额，看着那刚强有力的字迹，悦言的眸子蓦然睁大，开口道：“这是——”
　　只见那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悦言亭。
　　这是以她名字命名的亭子？她用好奇地眼神看着苍原辽，苍原辽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再走进去看看。
　　悦言感觉心里微微一颤，满怀期待地走了进去。亭子很简洁却显得很精致，四周是石块打造的靠椅，看起来舒适而坚毅。而中间则是一块黑色的碑，上面刻着一排排的字。
　　悦言好奇地仔细读起来，才发现那上面刻着的是这个亭子如何由来的一则传奇故事。故事说的是，在一个距今几百年后的世界，有一个女子意外地穿越了时空来到了这片土地，并且与当地一位王子相恋最后成亲，永远地留在了这个时代。于是，王子特地为自己的妻子修建了这么一座亭子，来感谢妻子的到来。
　　悦言读完故事，已是泪流满面。苍原辽走到她身边，轻轻抱住她。
　　悦言泪眼朦胧地抬头，问道：“这——是你特地为我造的吗？”
　　苍原辽笑着抹去她的泪。“我们大辽很少有这般景致的林子。就这一块地带例外，倒是和你告诉我的你家乡的样子有些相似。于是，我找了这个林子，选了可以屹立百年的材料造了这个亭子。我想，或许当时间过了几百年后，你的家人无意中来到这，能看到。”
　　“苍原辽——”悦言扑进他的怀里，只能不断用他的衣襟擦自己的眼泪。他居然知道，他居然发现了，发现她的心里有一个角落其实是想家的。
　　“我知道你虽然不后悔留下来，但也遗憾未能与自己的父母亲自到别。如果，他们发现那个人是莫怡然而不是你，也许会为你担心。那我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能让他们知道你其实在这，过得很好。也好让他们放心。”
　　他想，既然悦言能来到这里。那么也许，有可能，这亭子会一直留到她所生活的年代，让他父母发现。
　　悦言泣不成声，只能不断摇头点头来表达此刻的心情。原来，这些日子以来，他忙的就是这件事。为了让她安心，他能想到这些。
　　这辈子，她何德何能，何其幸运，能得到这男子的青睐。
　　“谢谢你，辽，谢谢你。”这下，她可以没有遗憾地嫁给他，她可以把对现代的思念深深埋在心底。这一辈子，永不后悔，永远留下来陪在他的身边。
　　“我答应你，一生一世，只你一人。”
　　悦言动容地注视他，佯装生气地说道：“你难道还想三妻四妾？”
　　“有你一个还不够吗？” 苍原辽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来到那块碑前，似乎是在对着她的父母承诺道：“我发誓，若我此生娶了除你以外的其他女子，就罚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要悦言能完全安心地留下来，第一是让她能放下现代的父母，第二则是让她知道这辈子他永远都会是她的依靠。
　　悦言听着他的话，心中满满地溢着感动。她也看着碑，似乎是对这自己的父母说道：“爸妈，如果你们能看到这个亭子。我希望你们知道，我虽然和你们不生活在一个空间，但是我过得很好，很幸福。今生跟着这个男子，无怨无悔。请你们原谅，我的自私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也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永远和他在一起，不离不弃。”
　　说着，两人深深凝视着对方。这辈子，他们的生命都会融为一体。

　　两人在亭中坐了片刻，苍原辽又带着悦言在林中四处走走，欣赏着有着宽阔草原风光国度的难得一处婉约精致。
　　“前面有座小木屋。”
　　“这也是你搭的？”
　　苍原辽点头，“如果你想家了，可以来这里逛逛。小屋可以歇歇脚。”
　　悦言闻言，飞奔似地跑到了小屋内。此时天色已暗，苍原辽尾随进屋，随即点亮了蜡烛，照亮了整个屋子。悦言也细细地打量了起来。
　　小屋很是温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小床，有桌子椅子，还备了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以供随时过来。
　　透过小屋的窗子，正面对着一片波光粼粼的小溪，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透明而安逸。
　　再望去，便能看到那座“悦言亭”。
　　“真美。”悦言坐在窗前，开心地欣赏着夜色。
　　苍原辽坐在她身边，也陪着她欣赏着这静然的景致。
　　这一切都是这么美好，她喜欢这样简单的生活，身边又是最爱的男人，他们不久就要成亲了。他对她全心全意，这么这么幸福。幸福到她想哭，可是为什么她却还是会感到不安呢？
　　“不早了，我们要赶回去了，否则今晚回不了。”苍原辽看着夜色渐深，起身说道。
　　悦言看着他良久，缓缓站了起来，来到他身边。
　　“我们今晚留下来可好？我好喜欢这里。”
　　苍原辽感觉自己的喉头一紧，声音有些沙哑地唤道：“悦言——”
　　“好不好？”悦言将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膀，双手环住了他的腰。
　　“可是——”他们还没有成亲。他不愿意就这样——还没有几天，他可以等。
　　悦言的动作看似轻柔，却又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知道自己要什么。
　　此刻，她的幸福，她的不安交织在一起。
　　她不想等。只想，好好珍惜眼前的人。于是，她踮起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窗外，微风粼粼。
　　屋内，也是春光乍现，到处都是温暖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