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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纷争纠往断绝然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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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大年初四。
任何方和他二师父对着一盒叶叶草草指指点点,两人手里还各自翻着什么书籍,大师兄在一旁看着憨笑。
这院子并无多余房子,任鑫他们给任何方三个师父见过礼,和应小雨一起住在原先的地方,此时尚未过来。
廖广峻从灶房里出来,端了一碗醒酒汤,掸掸衣角沾到的碎柴草,朝廖君盘房间去。
任何方那个不胜酒力,又没什么大心事的二师兄,昨日敬了师傅们几杯酒,又碰到初三才晚到的丁兰慧作怪,轻易给灌倒了。
“大师父——”丁兰慧缠着任仲遥,“那林蝴蝶若真是上门来提亲,您千万千万不能应他啊。”
“你叫他看了山门所在的地方去?”方长元剥了个橘子,悠哉问。
“哪里能!我可是为了甩掉他,才耽搁了行程的!”丁兰慧翩翩一闪,人已经挪到了方长元身边,“三师父,橘子还好吃吧?”
“唔,不错,甘而多汁,难为你能弄到保存得这般好的果子。”塞了一瓣,方长元瞄了眼棋盘,道,“我赢了。”
任仲遥看了半晌,弃子,叹气道,“慧儿,你且让为师的安静会会,可好?”
他和方长元的输赢,本就近乎二八开。丁兰慧这么一闹,哪里还能赢得了。
“大师父大师父,你就应了我,绝对不能答应那林蝴蝶的提亲!”丁兰慧奉上一杯茶,端过一叠剥好的果子,又跑到任仲遥身后替他捶背,“二师父和三师父都应了阿。”
“慧儿,你去将本门门规看一遍罢。”任仲遥无奈。
任何方嗤嗤一笑。
“小师弟,你笑什么?”
“本门无名,亦无规矩。出师之后,不得提师父名号,所作所为,一人决断,一人担当。”任何方念到后来不由想笑,“三师姐你既然出了师,婚嫁大事,当然是自己作主。二师父三师父门下,或许尚需讨个口信,大师父地方,却是真正不需要问的。”
一干人等俱笑起来。
“作什么不早说。”丁兰慧坐到一边,抱着一盘果子,喀嚓喀嚓咬了个海棠果,“呼呼,累死我也。”
“慧儿你如此孝顺,为师的怎么忍拂了你的好意。”何息莞笑道。
丁兰慧撇撇嘴,挑了个葡萄。
——不忍?
是一旁看得有趣吧!
—— —— —— —— —— ——
这天下午,齐瑞王府中。
“王爷,这事,您看?”一身锦袍,年届四十的精干属下恭敬问。
“池徵雍胆识不小。”白袤开再次浏览了一遍手中一叠东西,道,“可惜他稍嫌操之过急了些。”抽出其中一张细细看了会,“这般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是,王爷。”属下躬身,领命而去。退下时,眸中精亮一闪。
白袤开看得清楚,微微一笑,倚到身后座椅背上。
西南四十七县,兴隆镖局,八卦楼么。
再加上池徵雍。
一条线上,三蚱蜢,后头还伏了一螳螂。
轻抚着手中印铃,白袤开抬抬腕示意。
“王爷。”角落里传来平板的男人声音。
白袤开举掌,在扶手上轻轻一切。
“是。”
—— —— —— —— —— ——
与之相差不出十二个时辰。
池徵雍静静立在内室窗前,勾出一摸莫测的笑容,自言自语般重复,“八卦楼的主子,和那褐衫仁医,同出一门么?”
“是的,属下亲自查证了。” 池徵雍身后,一精干男子答,正是那次围堵众人时发号施令的那个。
“这事,越、来越、有趣了。” 忽然轻轻咳嗽了一阵,池徵雍继续道。
“主人?”
“没事。” 池徵雍伸手到腰带里轻抚着一锦囊,“这么多药,竟都比不上两粒丸子。说来,可有那少年的消息。”
“属下惭愧。”男子欲言又止。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池徵雍凭记忆画的像,一日不像一日。当日一些线索,不过蛛丝马迹,琅朝天下之大,想要找一个隐居的人,谈何容易。
“这事过后,全力查访。” 池徵雍自然也想到了,微微蹙眉,令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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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
山上。
后院药园。
“小师弟,齐瑞王为人如何?”
“三师姐莫非看中了王爷夫人的座椅?”任何方调侃道,心想,要真是这般,我可不能和你抢人。
“呸呸呸。”丁兰慧连唾三口,“晦气晦气,大过年的,小师弟你说的什么话。”四下一张望,压低声音道,“我有笔大买卖,选在那齐瑞王的地盘上谈。他没准插手抽上一成,所以和你讨个口风。”
“不瞒三师姐,我在他府上耽搁的不过些私下小事,那些场面上来来往往的,我没留心,说不好。”任何方掐下一枝成熟的草药,继续道,“还是那句话,防人之心不可无。不过,要是你想讨几分便宜,挑个日子大家私下多喝几杯酒就是。”
“齐瑞王卧四省而思天下,终究不是江湖中人。私交无妨,生意上的交情,还是不套的好。”丁兰慧连连摆手,扯下三叶药材,扔到筐里,“如此,我吩咐他们小心就是。日子定在下月十五,小师弟你想凑热闹,就去召城临波楼。”
“临波楼?师姐你亲自出马么?”任何方看看摘得差不多,起身,拍拍衣上草叶雪沫,问。
“自有人出面。”丁兰慧听听前头声音,倏然乐道,“开饭了。”
——有人出面的意思,就是自己会在一边看了。
任何方一笑,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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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三。
通往山门的路上。
“二师兄,廖大哥,小雨,我们就此别过了。”
“保重。”
“保重。”
任何方朝任鑫他们住的地方去,廖君盘、廖广峻和应小雨结伴北上。
有两兄弟和应小雨同路,再加上廖家旧部一路的照顾,任何方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对他来说,也是时候找白袤开蹭点心去了。
—— —— —— —— —— ——
二月十五。
齐瑞王府邸。
花木初初吐蕊展叶,院里湖里寒气虽然不曾大减,却已经再无九九寒天里的逼人凛然。
任何方支起厅侧窗子,而后站在窗边看了会外头,如水月色下,草木都开始张扬出隐隐约约的春意。
“何方。”白袤开起身,走到他身后,低低道,“今晚我不走了,可好?”
虽是试探的问句,也带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同是男人,任何方明白,身后两寸处的白袤开这般,再正常不过。
当下低低一笑,没有说什么。
白袤开本就知道任何方的性子不会是扭扭捏捏欲拒还迎的那种,可对着他这般的坦率,终究还是不由大喜。心下一动,一手抚上任何方的腰,一手环他过来,侧首就着耳前脸颊,向唇上吻过去。
一路脱衣解衫,不会会就滚到了床上。
白袤开支身撑到任何方上方,看了半晌,道,“何方,今日便教你知了成人滋味。”
而后吻了下去。
任何方犹豫了下,没有说什么。
他总不能顶着一张少年的面孔,叫嚷,我才是大的那个罢。何况,以任何方的性子,哪里会吃力不讨好地试图将白袤开按照前世通行的情人标准打造。至于这情事上头的往来得失,对他而言,哪里是那么值得计较的。再说,来日方长,用不了小小几天,任何方自有法子叫白袤开尝尝他没尝过的滋味。
两人都是肌理匀称的身子,又兼互有心意,赤坦相对之下,很快情动非常。一时间,罗纱帐内,春色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