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梦中相遇》翡

40、第三十七章

　　睁开眼，能看到天花板。
　　那是白色。
　　抚摸光滑的镜面，终于能够知道，原来镜子是这样反射出自己的。

　　这样终于能看到这个世界了，但是森森并没有觉得高兴，这和她的想象是不一样的。纵然终于能看到这世界，但是却发现这一切和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拥有了视力以后，怎么还可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呢？要给将来做打算啊。

　　森森盯着镜子里的少女，不能从中发现一丝一毫的快乐。

　　离黑耀事件过去已经有很久了，但是森森还是没能从那种低落中摆脱，而每次去医院看望云雀恭弥的时候，那种混合着内疚的感觉就会冒出来。

　　而且，六道骸自从黑耀事件当天晚上出现在梦里一次，也很久没有出现了。
　　这些本都该是习以为常的事情，因为六道骸和她并不是天天都在一起的，但是随着视力的恢复，原本就宛如现实一样的梦境……终于和真正的世界产生了巨大的差别。
　　带着一点恍然大悟的感觉，竟然会在能看到这个世界以后更加寂寞起来。

　　原来能够看到并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更何况，最近并盛总是发生一些莫名其妙的袭击。
　　慢慢谈了一口气，森森躺在床上闭上眼，祈祷着能够和六道骸相遇。希望能像他所说的那样，马上就能跑出来，躲过追杀就会来到她身边。

　　……
　　…………
　　………………

　　不愧是黑手党监狱。
　　六道骸看着犬和千种狼狈的样子，一言不发。
　　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话，当然可以逃掉。但是还有他的手下。

　　恍惚间他想到了很小的时候，因为那个扭曲的姐姐一句随口的话，森森追问不休的问题。

　　【如果我和你的手下同时掉进水里，你救谁】

　　他当时那么理所当然的回答，甜言蜜语的说着‘当然是救你’。
　　真正面对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那么艰难。

　　如果在此刻真的丢下手下自己逃跑，他一生也无法原谅自己。
　　做出男人的选择吧，六道骸，你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原则。

　　六道骸握紧自己的拳头，指甲刺进拳心，很痛。
　　“分头逃跑吧。”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破碎了一样，内心一片苦涩。
　　六道骸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两个人还在童言无忌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的选择那么简单。

　　犬和千种不解的看着他，但是六道骸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
　　几天前他还在信誓旦旦的说着要回到她身边，但是现在却这样背叛了她。

　　为什么不能是更加危险更加无法摆脱的场合呢？这样他也可以欺骗自己说，一切都是无可奈何，也不用背负这样的背叛感。

　　现实和梦想背道而驰，太美好的永远太过脆弱。
　　纵然是如此骄傲的六道骸，也不得不在这样的世界里俯首称臣。直到看到复仇者们令人憎恶的面孔，六道骸都保持着平静，就好象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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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闭上眼就能看到你。

　　六道骸维持着有些无奈的表情解释了很久，最红才下了结论：“……所以说，对方太强了，我又被抓住了。”
　　只是善意的欺骗而已，六道骸这么安慰自己。
　　令他不安的是，森森听了他的话以后就一言不发的坐在草地上，没有像以往一样因为他的失约打上来。

　　这样的反常让六道骸忐忑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的谎言有没有骗到森森，其实他并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森森总能很轻易的分辨他的情绪，哪怕他没说出口。
　　也许是他反常的解释了很多，所以才会让她起疑？

　　“森森……”六道骸不安的开口。

　　少女对着他露出了笑容：“我还记得，和阿骸的小时候。”

　　原来是转移话题，只要不是那个让他内疚的话题，什么都很好。
　　六道骸松了一口气，撇撇嘴：“那时候啊……你这个□□的家伙。”

　　“是啊，不过阿骸也没有好到哪里呢。”森森的笑容有点浮于表面，但是六道骸鸵鸟的装作没有看到，装傻的同样转开话题。
　　“我可是冷艳高贵的骸大人，怎么会和你一样呢。”

　　森森微笑着，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她其实想要说的是，小时候只有两个人，真好。长大以后，已经开始越来越身不由己了，她为了六道骸隐藏了自己的不安，但是内心却根本无法感觉到六道骸的在乎。
　　这样浮于表面的接触让她疲惫。并不是为了这样你来我往的好像是社交辞令一样的话才来到这里的。

　　就算是偶尔想要问问六道骸的情况怎么样，但是都被很轻描淡写的转移了话题，很累。
　　就算能看到了，看到的还是浮于表面的宛如面具一般的微笑，连温柔的语气都因为那样的微笑而虚假起来。

　　还不如不要看到。

　　……
　　…………
　　………………

　　少女睁开眼，眼前一片黑暗。
　　强忍了很久的泪水顺着眼角落下。

　　很久以前，在温暖的午后，她还靠在姐姐身边听她讲故事。到现在已经懂了很多，知道那些故事有多么不靠谱，但是却还是无法忘怀。

　　还记得，姐姐说过，因为王后被世间的云烟遮挡住视野，无法看清什么是最重要的，她一路走来，从来不曾忘记过那些故事。

　　可以不善良，但是不能不怜悯，可以愤怒，但是不能不原谅。
　　一路长大，从来不曾忘记过，每次选择间都执着的选择了‘最为重要的’。

　　但是此刻，就在此刻忽然间想到了第一个童话。在那个猥琐下流的海的女儿的故事里，一直被反复强调着的，一遍又一遍告诫着的。

　　——因为他们不是一个种族。

　　小时候给很多人说了六道骸的事情，但是真正相信的似乎没有一个，即使是姐姐，也是大声嘲笑着她，但是此时此刻，所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她不断的告诫。
　　其实还是有人相信的吧。

　　从一开始就被告诫的，森森用手捂住眼睛，黑暗亲昵的遮挡了一切浮华：“阿骸……你给了我光明，但是这不是我最想要的啊……”
　　森森第一次，害怕着成长，害怕夜晚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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