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他们的故事》朽之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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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手！！！！”战场一侧传来粗犷的喝止。

　　几乎是同时，库哔脚下的蛇影不安的扭动着，蜕变成正常的形态。恢复行动力的库哔快速跳离了战场，却依旧摆出迎战姿态。
　　这时的他才看清敌人真正的模样——
　　两个女孩，一个气场犀利，一个宛若死魂。

　　库哔飞快的扫视着两人，发觉她们的神态都带着细微的违和感，有些奇怪。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她们，但两个女孩的目光却让他的笃定变得不那么牢靠。
　　那不是第一次见面时应有的眼神。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关于她们的影子。
　　空白、空白、空白……

　　身体扩散出一股躁动，却找不到源头。左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然后缓缓走向那个断臂的女孩。
　　正在这时，如水流般的轻柔感受窜入头顶，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桑德拉抚上他的头顶，轻轻拍了拍。
　　库哔愣了愣，因为从老头的手心里传来明显的念力波动。可桑德拉不会念，至少从认识他开始，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属于念能力者的痕迹。而当库哔将注意力拉回，并企图再次捕捉这股令人平静的念压时，它却消失不见，不余一丝残留。
　　桑德拉收手，转身：“走吧，没事了。”
　　话语的指向不知是对库哔还是对两个女孩。

　　无法从桑德拉那儿捕捉到信息，库哔决定无视桑德拉的话。他直直望着那位毫无生气的断臂女孩，然后，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们，不，她是谁？”

　　“咔嚓”，石块被踩成粉末，桑德拉停下了脚步。
　　天已落幕，昏暗中，气氛一度陷入尴尬。

　　“我说，你居然问‘她’是谁？！”归于平静的空气被冲散。
　　“荻莎……”断臂女孩偏过头，看向情绪有些激动的同伴。
　　“臭小子你是装傻还是脑子真的坏掉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不认识她？”荻莎语气中遮不住怒意。
　　断臂女孩伸出右手紧紧抓住荻莎的衣袖。
　　荻莎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库哔。看不到他长发下的表情，但她能察觉到库哔的冷淡。耐心被吞噬殆尽，她的双手紧握成拳，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兽。
　　“菲儿，别拉我，我今天要教训教训这小子，”荻莎低伏身躯，“他居然装作不认识我们……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当时就不应该帮他，他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左手是谁……”

　　话语戛然而止，桑德拉不知何时站在荻莎身后，勒住了她的脖子：“好了，丫头，不要说了。”
　　缠绕在脖颈间的粗壮手臂掐断了荻莎狂暴的怒意，大大的眼睛惊异的张开，泛着疑光。
　　好快的动作，她完全没有察觉到老头的消失和出现。
　　喉咙被扼住，她只能死死抓着老头的手臂，压低音量问道：“桑……桑德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桑德拉同样沉着嗓音：“趁我还没发火，和菲儿一起离开这。”
　　慑人的魄力从头顶灌入脑海，荻莎默然失语。她不满的，用力掰开桑德拉的手，扭了扭脖子，而后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
　　扫一眼手臂上鲜红的爪痕，桑德拉眼色黯了黯。
　　名为菲儿的断臂女孩依旧留在原地。她瞄了瞄库哔直直垂落的左臂，然后背过身跟上远去的荻莎。在即将经过桑德拉身侧时，女孩蠕动着小巧的嘴唇，却没发出声音。
　　唇语。
　　无声无息，除了懂唇语的桑德拉，没有人知道菲儿说了什么。

　　当女孩彻底消失在黑夜中，桑德拉无奈的摇摇头。
　　来到流星街这么多年，同情心倒是没有随着时间被消磨，只是有些后悔当初答应了菲儿的请求。
　　走向一直没有动静的库哔，桑德拉的眼底透出淡淡的疼惜。生于流星街，绝望的磨难不可避免，可这小子至少不用独自承担。
　　“走吧，不找个新窝，我们今晚就要睡垃圾堆咯。”皱纹满布的老脸有些勉强的扯开一个微笑。
　　“喂，老头……”
　　被带着童音的嗓子不紧不慢的叫住，桑德拉身形一顿。
　　“你……也是念能力者？”而且，不是普通的念能力者。
　　晚风拂过，气氛有点冷。
　　“啊哈哈，”听完库哔的问题，桑德拉假不正经的挠了挠腮边的胡渣，“原来你是想问这个啊，啊哈哈，我可从来没说过我不会念。”

　　库哔大概觉得无法反驳桑德拉的话，于是不再追究下去，反正老头会念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他更加在意的是那两个女孩。
　　从女孩的话中，他确定她们认识自己，但他对她们却没有印象。
　　他无法向老头求解，从他的行为来看，他根本就不打算告诉他，贸然询问只会让老头更加防备。
　　无所谓，自己去查就是了。
　　荻莎和菲儿。
　　他暗自记住两个女孩的名字，并决定明天一早就行动。

　　库哔一边思考着调查计划，一边缓缓跟在桑德拉身后，寻找着今晚的住处。
　　这时，无声的黑暗中浮出几道绰影。

　　“打扰两位了。”领头的男人面带微笑，并无敌意。
　　在凛然的念压下，桑德拉的神态一紧，动作却并透出一丝随意。他轻轻迈开一步，一只手扶着库哔，看似警惕的将他推向自己身后。
　　库哔却拉开桑德拉的手，独自上前直面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
　　彼时，当黑影出现，库哔便明晰了他们的来意。他在他们身上察觉到那卷被自己调包的录像带的念痕。不过他没想到，一时兴起的恶作剧心态使他和桑德拉陷入如此境地。
　　长发下的明眸飞快的扫了扫这些黑影。
　　三个人。从压迫感来看，只有两个进攻手，还有一个……
　　他将视线锁在一个鹰钩鼻的短发女人身上。
　　念力稍弱，能力大概是侦察类的，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他，但想要对她下手也并不容易。
　　“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库哔率先侵入黑影的包围圈。
　　黑发男人对同伴点点头，然后另外两个人一前一后，将库哔夹在中间，动身离开。

　　在这种会唤起极度不安的寂静中漫步，库哔并不觉得厌恶和害怕。
　　明亮从不属于他。
　　被长发和长衣遮盖的，是苍白至病态的肤色。光明无法企及的地方，除了皮肤表层，还有深壳中的灵魂。
　　深夜，黑暗浓郁。
　　库哔随着不明身份的黑影行走了很久。终于，在一片稍亮的平地上，他们停住了脚步。

　　“是为了那卷录像带吧？”库哔的嗓音被黑暗隔绝，童音显得很浓重。
　　“不着急，想先请问下你的名字？”说话的依旧是那个领头的男人。

　　在流星街，库哔从没见过这样特别的男人。
　　他脸上的笑容很自然，并不像伪装的样子。纯黑的瞳孔，不带一丝杂质，也没有流星街人常有的猜疑、杀意或是不屑。只有额头上的十字纹路透出一丝违和。
　　曾在桑德拉的一本小册子上见过这种十字纹路，是某宗教教徒的标记。
　　不过，他并不认为这个男人会是信教徒。

　　“库哔。”他镇定的答道。
　　“库洛洛，”黑发男人报上自己的名字，“的确如你所说，我们想拿回那卷属于我们的录像带。”
　　明确的得知他们的目的后，库哔二话不说，从衣袋里掏出录像带，扔给了库洛洛。
　　接过录像带，库洛洛仔细看了看，然后示意派克将那卷无法播放出任何影像的录像带拿出来。

　　“录像带已经还给你们了，是否可以让我离开了？”

　　库洛洛没有表态，而是将两卷一模一样的录像带进行再三比对。半晌，他收起录像带，如绅士般礼貌的笑道：“很抱歉，在无法辨认录像带的真假之前，我们不能满足你的请求，还先请库哔先生跟我们进去耐心等待一会了。”

　　月光冷清，库哔顺着落下的话音看向前方。
　　夜色中呈现出模糊的建筑剪影，看不清具体外貌，不过很明显的，这片巨大的黑影就是他们的基地。
　　看来，今晚是无法顺利逃脱了，不，说不定……
　　如此想着，规避危险的本能使他退后一步，却撞上身后的黑影。

　　身后的人似乎并不在意库哔的举动，只是嘟哝着：“真搞不懂，像你这样念力平庸、比飞坦还矮的小子，有什么价值值得团长邀请。”
　　库洛洛的心情并未因为团员的质疑和不满而受到影响。他自信的抬起嘴角，弯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好了，我们进去再说。”

　　无奈的，在牢固的看管下，库哔只能乖乖的随着他们进入那幢鬼影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