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血玉》狂奔安徒生

14、第十四章

　　柳琛同其他差役一道垂着头听白天青破口大骂。从往昔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一直骂到今日所发生的这件窃案。

　　此刻柳琛才零星知道了事情的一些脉络。原来清早众差役所追的黑衣人是一名窃贼，与柳琛撞个满怀时，才刚从郡守府里盗了一本账簿落荒而逃。

　　白天青使劲晃晃脑袋，他晃脑袋时肚皮上的肉也在晃，脸上的肌肉绷得紧紧地，隐约能见到微微地颤抖：“你们这群废物！本官平时一遍又一遍地强调治安，如今蟊贼都偷到我的头上去了，关键时刻你们一个个都死到哪儿去了？”

　　郡守自半个月前就开始日夜守着这个账簿，为了算清楚当中的几笔账，他更是潜心闭关不问政事，郡上大大小小的案件都是师爷代行办理。每次师爷问他，白天青都是搪塞几句：“快了，快了，这帐算不清楚，大海要怎么成亲呢。”白天青为了节省时间把一天五顿饭合成一顿吃，拿着筷子还不忘比划几下。

　　面对暴跳如雷吐沫星子乱飞的白天青，柳琛微微闭着眼睛，手在袖子里轻轻一掐，他想，账簿上怕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

　　“养你们有什么用，要不是府上的那条黄狗，我还不知道家里进了贼！”白天青一甩袖子，音调沉了下来，却无比狠辣：“要是找不回来你们这群人脑袋统统搬家！”

　　众差役的胸口都轻轻地起伏着，生怕呼吸时空气擦过鼻毛发出响声。

　　“从今天起，昼夜守护在终北郡极其周边巡逻，确保公子大婚成功举行。”

　　“是，老爷。”差役们抱拳齐声应到。

　　终北郡的白府是一处碧瓦朱甍、层楼叠榭的地方。街上的孩童买一串冰糖葫芦边吃边走，一直吃掉最后一颗，舔舔手上的糖，仍然无法绕郡守府一圈。郡守府前院办公，后院则住着白家家眷。

　　时间如同阳光刺下的影子被一点点拉长，光阴突然走地很慢。柳琛在府内一圈圈踱步，心思完全却在公孙璐身上，那些曾经繁华巷口的往事不约而同地决堤般涌上心头。柳琛觉得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只好加快步子，在终北郡内转来转去，陆续有劳力将置办婚礼用的器物搬进后院。柳琛只是极不耐烦地喊了几句“去去，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白府里掌了灯，明暗的变化给白府蒙上了一曾神秘的面纱，柳琛和下人一起用了晚饭，把碗敲的叮当响，几句抱怨后又开始了夜巡。

　　柳琛提着刀用手摸着一根根漆红的檀木柱子穿过画廊，饶有兴趣的在后花园处追着几只萤火虫跑了两步，直到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的汗水，才停下脚步来蹲在地上发呆。

　　柳琛想起了公孙璐，突然觉得这几天过得如做梦一般不可思议，突然闯入生活的玲珑血玉，不宣而战的白大海，就连公孙璐也不曾言语一声就离开了自己。

　　他想：不知道璐璐现在会在哪里，有没有也在想我呢？或者，她现在在后悔？想要努力挣脱白大海的魔爪。或者她已经这么做了，只是羞于脸面而没有告诉我。想着想着，柳琛心里突然多了一丝快意。

　　柳琛摇摇头，听见墙角的灌木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叶子摩擦在一起的声响，随后就是柳琛拔刀的声音，他警惕地望着树丛，点着脚尖一步一步靠近，“谁！谁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