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 殁日》翊斐

2、Night

　　你问我为什么不坦白？我从开始就不曾欺瞒，只不过他不愿明白，我就继续这场游戏。

　　薇薇安有着相当优秀的头脑，然而空有智力的女性在黑手党的世界仍是举步维艰。为此她在测试出自己含有少量的雾属性后向库洛姆和六道骸求教。即使身为薇薇安的幻术老师的他们也不知道薇薇安究竟有多么努力才能在一年里成长到如此地步。火焰不够纯粹，不够充沛，这些都没关系。她不分日夜地点燃火焰，直到力竭，毫不松懈地锤炼着自己的意志和□□。
　　顽劣的男人习惯性地嘲讽，却在心里连悄悄认可她那赌上性命去努力的坚韧。女人果真是最愚蠢也最强大的生物，只为了一个从来不曾留恋自己的男人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
　　六道骸感叹，随后摸摸库洛姆的头发，希望至少他真心疼爱的女孩可以免于这样的苦难。

　　意大利华尔公司的顶楼议事厅

　　薇薇安坐在一群老狐狸对面，金色的眼眸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她放下手中的意向书，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我们已经表现出了诚意，也希望贵方认真对待。”
　　停了半响，女子妖娆的金眸扫过众人，声音里隐隐泛着刺骨的冷然：“现在的华尔公司完全不值这个价钱，当然要知道我方也想以平和的手段达成交易。”
　　听出言外之意的几位股东脸色微变，在彭格列的收购书上签字的手心里布满汗渍。
　　正在漂白的黑手党还是黑手党，到了他们这种地位，谁会想死？只有妥协，就算损失了一大笔利益。
　　谈判桌上的女神以对方开价的一半为彭格列即将进军电子市场的计划埋下了第一根地基。

　　金发金瞳的胜利女神向来是谈判场的神话，三年以来，未有败绩。暴躁如狱寺隼人也不得不承认薇薇安的存在让彭格列的发展比预期快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她的背景，但是她不会背叛彭格列。这个认知，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几天后，薇薇安接到了十代目的通知：作为狱寺的女伴出席当天的晚宴。
　　吩咐助手去选几套礼服，薇薇安则研读着到场人物的名单。各界大佬，包括其他家族的BOSS也都在这几张薄薄的纸上。
　　她再清楚不过这次晚宴的实质是变革的预热，他们的BOSS会将家族引向何处，她没有兴趣知道。她所需要做的，只是为彭格列赢得更强的实力，以她的头脑和性命作为彭格列黄金盛世的基石。那样的话，他也会开心的吧？随时都有为首领牺牲的觉悟，她所喜欢的的男人就是这么一个笨蛋！所以，请如他所愿，踩着我们的肩膀走上王座吧，BOSS。

　　作为加百罗涅的同盟家族，彭格列十代目携守护者们全数到场。一片五光十色、觥筹交错的筵席，香气靡靡的红酒像是不断流淌的血液。人们用昂贵的服饰和精致的妆容将自己修饰成美好的圣人。妄图和彭哥列交好的男人借着醉意亲密地靠近，女人们也将欣赏的目光投注在核心成员的身上。用她们甜腻、动人的声音套着交情。“隼人先生，自从上次一别过了很久呢。”“隼人先生我家的游乐场要开园了，我们一起去玩玩怎么样？”“隼人先生……”
　　上帝知道我多想用亲昵的语气迭声叫他的名，现实中却只能止步于所谓的尊敬。隼人，是我一生遥不可及的距离。
　　薇薇安挽着狱寺的手臂，眼含笑意，心中嘲笑着自己不切实际的奢望。
　　两人熟稔地和各种人物打交道，托情报准确的福，已经有两位议员表示看好并倾向彭格列，还有几宗电子游戏和地产项目也达成了初步的协议。
　　两个小时的应酬之后，薇薇安都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酒。她没让狱寺帮忙挡，他的身体并不好，多年的战斗和抽烟熬夜，让这个才二二岁的男人已经患了胃病。于是她来者不拒，将一杯杯红酒送入喉咙。
　　狱寺知道薇薇安的酒量不错，但此时她的两颊也已笼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松开挽着薇薇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我去拿些果汁，别再喝了。”
　　薇薇安顺从地等在原地，金眸中盛满温暖：你看隼人会关心她，多么令人雀跃？

　　她站在那里，看着狱寺拿了果汁；看着他转身往彭格列十代身边走去，为有些醉意的BOSS拦下了夹杂着谄媚和利益的敬酒；看着他将拿给自己的果汁随意放下，扶着年轻的十代目往楼上的休息室走去。

　　她就站在那里等着狱寺下来，十分钟、三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影，她想或许是BOSS难受地吐了出来，所以隼人走不开吧。
　　找了连自己都不信地借口，薇薇安走出正厅，在冷风肆虐的夜里游荡。

　　“只等他三分钟好了，把女伴晾下这么失礼的事，可不能轻易原谅！”有些口齿不清地嘟囔，她知道是酒劲上来了。
　　沿着加百罗涅家的豪宅，薇薇安漫无目的地转着圈。
　　第一个三分钟，狱寺没来。她想是不是自己走得太快了？放慢了脚步，满不在乎。
　　第二十七个三分钟，狱寺没来。她猜或许是被人拦住了？怎么说身为BOSS的左右手要提早离场并不容易。
　　第四十八个三分钟，狱寺还没来。她告诉自己可能是狱寺自己也醉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腿，薇薇安找了一处石凳坐下安静的等待。
　　第五十九个三分钟，薇薇安笑了起来，她明白自己在等一场没有主演的歌剧。无论等待多久，都不会有另一个男人走上台来牵住她的手。
　　果然很愚昧，还不懂吗？隼人的眼中只有BOSS,为什么还要怀有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真是、讨厌透了！
　　夜露很冷，薇薇安低下头假装数着裙摆上的花朵，脚边的地面却盛开朵朵暗花。

　　天边逐渐染上亮色，提着八寸的鞋，薇薇安赤足在公路上跳着舞步，一边跳一边往公寓走，一边跳一边骂自己没骨气。

　　人鱼公主为了王子失去了歌声，每一步都像踏在刀锋上。倘若我踩着荆棘，一路鲜血淋漓，是不是能有个美好的结局，而不是同那人鱼一样，落得凄凉收场？

　　黎明到来，薇薇安的长发闪着微光，留下身后印着血色足印的公路不断延伸。

　　倘若我踏遍千山万水，踏足10000步，你能否站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