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蜜饯式宝宝

29、俯瞰众生

　　“那天和忍足那家伙在说什么？”

　　“在聊他准备结婚的事情，”柳娅娅不出意外地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他的不相信，“难以置信吧？我都没法接受他是来真的。”

　　迹部端起了咖啡，不想说话的时候，干点别的事情是一种礼貌的拒绝。

　　柳娅娅的眼神定在与他的目光同一条直线上。

　　“对不起，我好像说到了你不想听的话了。”

　　“到底想说什么”

　　“我替我那个可怜的笨蛋姐姐羡慕那个幸运的灰姑娘，连我柳家的公主都没有得到的戒指，眼看就要戴在别人的手指上面了，稍微有那么点儿不甘心。”眼角有一点罕见的惆怅，“如果当年她能够稍微收敛一点点，今天什么都会不一样了吧。有时候我会觉得，在东京，什么都是稍纵即逝的，一步错了，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柳娅娅的话听上去丝毫没有往日的戏谑、。
　　咖啡杯落在桌上的声音很清晰、。

　　“是吗？现在开始怀念你姐姐了，真难得。”迹部记得她从未在自己的面前提过多少关于那个五年前死在意大利的柳安妮的事情。“话说回来，刚刚的后半截是什么意思？”

　　柳娅娅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情而已。我总是会因为懂事被家人忽略，因为他们的精力要用来管教那个顽劣不堪的大女儿。那时候我总是以为，只要我做的更好，总有一天父亲和兄长就会多给我一些关注。可直到我彻底死心的那天我才知道，从一开始我就不需要有那种愚蠢的想法。他们的精力已经被欲望和空虚填满了，我连附属都不是，或者说除了生活在一栋屋子里面，我和他们，并没有多少关系。

　　声音变得异常的轻，她的眼泪慢慢地掉了下来。有时候我想为什么不能够把身体和精神分开生活在两个地方，这样或许我可以不用这样执拗地纠结于自己的内心，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是幸福。

　　迹部默默地放任了她，这个奇怪的女孩子喜欢玩一个叫做看着别人陷入绝望的游戏，在康奈尔的大学时光里面她总会不断的猜测别人的做出的选择会来带什么样子的结果，用她的话来说，人类只有三种情绪，悲伤，失望还有绝望，她从来就没有过幻想，她只喜欢钻研现实。

　　“说是要看着午夜的辛德瑞拉得到失望，满足了吗？”迹部平静地问道，“喜欢看别人痛苦的魔鬼”

　　他尊重她的坦率，柳娅娅是一个安静俯瞰和嘲讽的女人。这个女孩子的敏感与圆熟有她值得存在的地方，只是无法盛开于他人的掌心。

　　“从来就没觉得别人痛苦会让我满足，我只是想知道这世界上有和我一样痛恨这种生活的人，那样至少我还能觉得自己不是孤单的。”柳娅娅依然毫不含糊地回答了他的提问，“你明白吗？我没有权利选择我不是柳亚夫的女儿，从来没有。”

　　迹部没有说话。

　　柳娅娅定然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我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到底是谁错了，到底是哪儿错了。可当我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犯着和我姐姐一样的错误时我才知道，谁都没有错，错的只是命运。”

　　她继续以她淡然冷漠的语气说道，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我不怀疑他们不会知道我去了哪儿，因为他们总是知道不会失去我，所以并不珍惜。因为一直都知道答案，所以我害怕给出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