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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零零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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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锦经常去鸭馆?”我看了一眼睡着了的白锦,压低声音向萧越问道。
萧越摇了摇头,“白夫子没去过。”
“那报他的名字为什么可以打折,不会是把腿打折吧?”
“表姐,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萧越挂一脸黑线,“承樱馆的地皮是向白夫子租的,初云镇的地界向来寸土寸金,加上承樱馆那块地就在我娘开的客栈旁边,馆主自然怕白夫子将地收回去。”
“那他岂不是很有钱?”我有点惊诧,白锦有那么大的一块地皮,居然连马车也不买一辆,我原来还没看出他居然这么抠门。
想到这里我立刻觉得前途堪忧,我是下定决定要将白锦追回来的。可他如果抠成这样,今后就算再有钱也必然会刻薄我。
我娘曾经告诉我过,判断一个相公的好坏,其实并不是看他多有钱,而是他愿意给我花多少钱。就好比我爹亲,虽然很有钱,却总是从我娘身上刮银子;又好比我舅舅,虽然舅娘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他还挖空了心思将自己的钱给她花。
如果白锦是我爹那样的铁公鸡,那我今后就悲剧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忧郁了起来,然后我发现我忧郁时马车里真的很安静。
白锦睡着了,柳让在摆弄他袖子里的手里剑,赵非燕正拿她抹布似的袖子擦一张皮鼓,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马车静悄悄地行到了北市,萧越突然转过头来问我,“表姐,你为什么要休了白夫子?觉得他不行?”
“我休夫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觉得有点诧异,其实我是昨天晚上才将休书递到白老头的房里,现如今一天的时间都还没到,消息就已经沸沸扬扬地传到了初云镇,这个江湖真的是太可怕了。
“江湖八周刊早就将你休夫的事情登了出来,现在江湖上的侠女和名门闺秀都要乐疯了,甚至有人传言你是因为得了失心疯,才会把白夫子给休掉的。”
“她们才得了失心疯,她们全家都失心疯!!”
这些女侠也太没品了,就算嫉妒我嫁给了白锦,也不用这么阴险的咒我。像我也很羡慕舅娘能够嫁给舅舅,我就不咒她,甚至方才萧越要我去偷她的钱,我都立刻给否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自我膨胀了一下,觉得和她们一比,我的人品简直是太好了。于是向萧越解释道:“根本就不是你想得那个样子。我之所以会休了白锦,其实并不是出自本意,是白家老头子让我错觉白锦会回来简直是理想、幻想、梦想,所以我才果断休夫的。我刚进白府时白老头和大夫人就看我不爽,然后就越看越闹心,于是故意下了这么个套让我钻。”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悲从中来,如果我当初多坚持一天,现在肯定是小风吹着,小酒喝着,小日子过着,小美人搂着。白锦初见我时很贤惠,一看就是要踏踏实实跟我过日子的样子。
“月饼,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赵非燕将她手中的皮鼓敲了两下,“分明是你风流成性,不甘寂寞,忍受不了独守空闺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让一脚踹下了马车。
干得真漂亮啊!我有点想表扬他,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好意思说出来。于是我作悲痛状,苦口婆心地教导他:“柳让,你要怜香惜玉一点,不然一辈子都嫁不出去。”
柳让耸了耸肩膀,“我也很想啊,可是这里既没有香给我怜,也没有玉给我惜。”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我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探出头去看看赵非燕有没有摔死。只见宽广的官道上,赵非燕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马车的方向,嘴巴开开合合的,应该是在骂人。
我刚刚把头收回来,就看见白锦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大概是方才被赵非燕那咚咚的鼓声给吵醒。他的脸红得异常,还微微地咳了两声,看症状应该是伤风了。
“娘,转头去清风观,白夫子病了。”萧越见怪不怪,打起轿帘喊了一声,然后拿起手边的竹筒,让白锦喝了些清水。
“你照顾他照顾得挺顺手,他经常生病?”我问萧越。
“嗯,白夫子的身体很不好。”
怪不得方才在船上的时候舅娘不想让白锦上甲板吹风,原来他居然是个病美人。我突然觉得有点惭愧,伤风这种病我大概两三年会得一回,那滋味可不怎么好受。可是想到白锦是为我病的,我的心里却突地生出了一阵无耻的窃喜,真是要命。
白锦缓缓睁开眼睛,迷离的双眸将我们几个扫了一遍,又扫了一遍,最终倒在了我怀里,还喃喃地说了一句:“师尊,给我靠一下。”
我撑住怀里趴着的白锦,有点呆了。他们师徒俩居然有这样一层关系,这也太火爆了。
萧越掀开轿帘,我便看到舅娘的耳根有点红。她一边驾车一边抽空转过头来,向我们解释道:“他病了!在说胡话!原来从来没有这样过!你们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是清白的!”
萧越耸了耸肩膀,“娘,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紧张,我一定不会告诉爹亲的。”
萧越口中的清风观在初云镇的衙门旁边,旁边就是县衙,再旁边是地元赌坊。
我娘曾经跟我说起过,初云镇上一贯没有药铺,镇上人看病都是到这间道观里来。医德出众的韩道长不收诊金,病人只需留些香火钱就成。
至于镇上为什么没有药铺,不是因为韩道长暴力,揍得其他大夫不敢开馆,而是因为他的医术太过高明,其他大夫自觉在这里混不下去,都提前遁了。
从北市到清风观的路上,舅娘一直向我们解释她和白锦的关系,可见多我舅舅还是很上心的。她一直回头,一直回头,根本没认真看前头的路,吓得我和萧越的冷汗一身一身地往外冒。
“舅娘,我们知道你和白锦没什么,所以你真的可以专心驾车,不用转过头来跟我们解释了。”
舅娘压了压马绳,“放心,北市到清风观的那条路,闭着眼睛我都能到得了。”
说完她真的闭上了眼睛,猛地将缰绳扯了两下。
片刻之后,就听见咣当一声,我们的马车和前面一辆马车追尾了。
北街的街面宽的要死,如果不是驾车人或者马喝醉了,估计很难撞得到一起,所以镇上的人觉得很新鲜。加上撞人和被撞的马车都很华丽,舅娘在镇上的名头又很大,街上的人便自动自发地聚集了起来,对我们进行惨无人道的围观。
看着舅娘那匹被撞的昏头转向的黑马,我傻了,原先我一直觉得舅娘是我心中最接近神的存在,没想到她不是接近神,她就是神,囧神。
萧越用右手抵着额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这个月第七次了……”
前头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停了下来。那辆车看起来很骚包,不仅前头有三匹马拉着,还盖了一个华丽的翡翠珊瑚顶。因为挨撞的是车屁股,并且被撞得有点惨烈,我估计里头的人应该不怎么好受。
其实我真有点佩服舅娘的马,难道舅娘在它的头上也钉了铁掌么?居然能把那样结实的车身撞出一个马头型的豁来。
马车的幕帘被掀开,从上走下一个拿着烟袋的紫衣人。我眯着眼睛看了看,居然是楼灵轩。她今天穿着一身暗紫色皮裘,披着发,额上带着黑曜石的饰品,穿着皮革长靴,很异域很风情的样子。可是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京城第一美男楼灵轩,为什么居然会有胸……
我觉得有点想笑。从前我怕他怕得要死,看到一个影子同他很像的人都恨不得要绕开走。但是现在我的钱已经还清了,不仅不用受他的鸟气,说不定还能够嘲笑他一番。于是第一次面对面地朝他迎了上去。
“楼掌柜,别来无恙啊……”
“你是……”楼灵轩黑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转了转手上细长的烟枪,颇讶异地看着我。
居然装蒜!连表情都是一模一样,不是楼灵轩那就是见了鬼。我嘻嘻一笑,对她说道:“楼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曾经欠了你一千多两银子的柳雩啊。对于三年前的赌账都能记到铜板位的你,应该不至于忘性这么大吧?”
“你就是柳雩?在京城将白锦休掉的柳雩?”她走过来打量我,很感兴趣的样子。
这时我才发现面前的人好像真的是认错人了。
楼灵轩长得比她要高一些,脸的轮廓凛冽些,眉毛也更加修长。并且楼灵轩挺喜欢三斤半的,每次见面都要拔它的毛,可现在三斤半在她脚边趴了很久了,她连看都没看三斤半一眼。
“你不是楼灵轩?”我问她。
“京城第一美男楼灵轩,我哪里敢是他啊?我是他妹妹楼灵逸。”楼灵逸吸了口烟,斜着眼睛着我说道:“你来回香镇做什么?总不至于是休了白锦之后,又看上他了吧?”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听她这么说,我有些警觉了起来。楼灵轩是京城第一美男,料想楼灵逸在初云镇,乃至整个京兆府的名气都不会小到哪里去。看她对白锦的事情这么上心,该不会是暗恋他吧?
楼灵逸眯着眼睛看我,慢悠悠地说道:“白锦的事,哪件和我没有关系?你可以在初云镇上打听打听,我与他可是青梅竹马的发小,连他小时候垫什么颜色的尿片我都知道。”
说实话我觉得楼灵逸有点变态。
谁没有个过去啊,我小时候也经常跟男孩子一起玩,我就不记得他们垫什么颜色的尿片。那么隐私的东西,谁去在意它啊……
楼灵逸作为地元赌坊的掌柜,京城名门望族楼家的二小姐,居然在少不知事的时候就开始偷看小美人的尿片,试问还有比这更猥琐更下流的行为么?
我突然觉得自己虽然在色胚的道路走了很多年,但依然很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