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七十九章 南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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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仁二年十月初，泗水郡咏絮郡主尊世子元玧文之命回到灵都。和去时的低调不同，回来时声势浩大，太后委派王宫侍卫百余名护卫郡主安全，一路上百姓们围观得水泄不通。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注意有一小支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趁着夜色秘密往南方而去。
我挑开帘子，听着坐在一边的怜怜边削苹果边道：“赵国地处西南，气候温和，现在刚刚入秋怕是还有挺长段日子热的。”
我把玩着手里的茶盏。这是代国国库中上等的茶具，以和田中最宝贵的蓝玉制成，宫匠又耗费了三年时间在上面镌刻了天朝千里疆域图。全天朝就两套，一套先帝赐给了当今皇帝，另一套赐给了代王，元智后来又赏给了甄洛洛。洛神阁烧毁前元玧文早将其中的珍贵宝物运回了国库，此去赵国为表示代国的歉意，元玧文又将这套茶具连同十几件宝物送给赵王。
怜怜把苹果递给我。我忽然记起很多年前也有个女子为我削过苹果，她曾经与我并肩而立，不管风雨始终站在我前面。我的颦儿，昔日的姐妹，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护送我去赵国的领队叫周品，大约二十出头，是代国三军的副官。他过来告诉怜怜，赵国距代国有数百里的距离，途中经韩、魏两国，行程大约估计会有半月，而翻过前面这座高山离丰都就只剩一天的脚程。
晚上我们歇在镇上的客栈，厢房外有两个侍卫守着不让人靠近。忽然想起几日前我从大理监借着魏璃玉的衣裳逃出来时，周品带着人就已经在西城门等着，可是我掀开帘子看见的不止有怜怜，还有元玧文。
“璃玉的牺牲你知道？”
他淡淡看着我，“怜怜，你先下去，我和良娣说会话。”
怜怜离开后，我迫不及待上去，“你果然知道对不对？你让她代替我死，然后在太后那里蒙混过关，又暗地安排我去赵国！”我不可置信的摇头，“璃玉那傻丫头居然也愿意！”
“她不愿意也会有别人替我做，何况她本身就是自愿的。”元玧文漠然道：“她说她就是一粒尘埃，即便入了我的眼无法记住她，若她替我办成什么事，我才有了记住她的理由。我说不能没有你，于是她主动提出要替你去死。”
我感到胸腔里好像积聚起来一团什么，那种感觉让人不由得愤怒，又迷茫。“殿下，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无情。”
“陆微澜，记性不好可不是优点。”元玧文掀开幕帘，顿时一阵清新的夜风吹了进来，“我早就和你说过，自古以来皇家的男子就是薄情的。”
“你不薄情，你根本没有情。”
“是么？”他淡淡一笑，“今晚这个无情人想告诉你，倾城死前身份就已经被识破，所以这一次你前往赵国是以倚儿的名义。你是聪明人，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要明白。此去赵国凶险万分，你最好活着回来，因为你若出事，陆宸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
垂在双侧的手在宽大的广袖里紧紧捏住！“我竟然当真以为你爱过顾倾城……”
元玧文淡淡笑了，“陆微澜，我再告诉你一点，永远不要以自己看到的去定义任何人任何事，因为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东西。”
又是被人要挟前往别国当细作，把柄从长姐变为陆宸，我望着窗外的风景，忽然想起一个要命的问题！两年前的宫变，在元玧钊的帐篷里我与赵王曾经有一面之缘！我顶着咏絮的名号过来，可我一站在元玧克面前就能被看出来！
“陆姐姐，你很渴吗？”怜怜一边关门，一边朝我道。
我还在想着对策，胡乱的应了是。
怜怜狐疑的看着我，拿过我手上的茶壶摇了摇，道：“那奴婢给姐姐去打水。”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拿着空茶壶对着杯子倒了好久了。尴尬都顾不得了，直到怜怜回来都没有想出办法。手中的茶有股淡淡的甜味，像是空谷中的幽兰，自然成香。我喝了几口，觉得躁动的心也慢慢沉寂下来。
“陆姐姐，我们一定要去赵国吗？”怜怜说。
“我哥还留在代王宫里，我若不去，他就没命了。”
怜怜想了想，道：“陆大哥本领不是很高吗？他很厉害呢，还怕那些侍卫？”我放下茶杯，叹气：“双拳难敌四手，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何况我是累赘，他要顾着我必然受制于人。”
山里的夜很宁静，连弥漫在空气中的清新花香都似是从远方悠悠而来。暮色降临后，我实在是辗转反侧，索性和衣起来。也许是山中湿雾浓厚，窗外的星辰并不是很清晰。
趴在窗台上，眼神无意飘到下面庭院，捕捉到了下面一个上下飘扬的粉色人影。那是掌柜家的秋千，我们进来时怜怜曾经夸这秋千做的结实，她眼里暗藏伤感之色，我猜想或许是想到了娘亲。
她的娘亲我只见过一面，也就是在医馆那次。她跪在角落里，虚弱的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叩门，旁边就躺着她娘。那个女人面色乌黑，看不出年岁也看不出摸样，唯眉心有枚红色的朱砂，两厢对比明显叫我印象深刻。她眼眸微微张开，渐渐看着我，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微抬。怜怜就在此时跪行过来，请我们救命。只可惜我们出钱为她买了药，她娘还是撒手人寰。怜怜无处可去，为报救母之恩执意要跟着我们，这一晃就是两年。
夜里更深露重，怜怜在这里荡着秋千，想必是思念娘亲了罢。
第二天天气晴朗，红红的太阳驱散了山间迷蒙的湿雾，让我们赶路也方便起来。周品估计的不错，到了傍晚我们就到达了丰都城。队伍直接往王宫走去，我心里开始打鼓，若是元玧克认出我来该怎么办才好。
到了王宫才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现在是十月十二，恰好是赵王逝去的王后生辰，元玧克似乎很喜欢那位叫做尤楚楚的王后，早在半月之前就开始准备祭奠。所以现在王宫上上下下都在忙活这个，王宫总内监李贺过来告知我，道：“王上说请郡主在柏青馆住下，待祭奠完成自会接见郡主。”
柏青馆是一座种满花草的花艺馆，其中以柏青树居多故称之‘柏青馆’。李贺说是因为王后喜欢常青树所以宫里才种很多。我私底下对怜怜说：“在后宫这血腥之地居然有这种不被淤泥而染的人，若非往生我还真想见见。”怜怜低头没有答话。这些天她不知道为什么不怎么说话，做事也低着头。
我暂时松了口气，至少在祭奠完成之前我不用担心身份被揭穿。我每天在一边柏青馆赏花赏水，一边暗地观察赵王宫的地形及可疑之人，只可惜十几天过去，一无所获。
傍晚的时候李贺忽然到来说是赵王接见。我以为是去他的甘镂宫，谁知李贺身一躬请了个人进来。我僵在原地看着那人远远地从走廊尽头而来，眼睛晃过周遭一众花草后落在我身边时陡然睁大！他脚步加快向我走来，不真实不确定一起涌上来，让我也跟着惴惴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呼吸停止的刹那，元玧克正抓着怜怜的手，大声质问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第七十九章 南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