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装六扇门》木子水宁

9、柳江段尸案（八）

　　可不可以，不要在她好不容易将之前发生的事忘却了的时候再血淋淋地提醒她一遍？

　　叶茹雪梗住脖子极力忍住想要回头破口大骂的冲动，却听那阴柔的声音再次高呼：“好生传神呀！瞧那眉眼，身形，动作……啧啧，这是哪位春宫画大师的草稿？”

　　是可忍，孰不可忍！

　　叶茹雪终于在沉默中爆发，蔫地站起来，却在回过头去的时候硬生生地愣住了。

　　眼前，除了霍渊和抱着依依的黄岳邦之外，又多出来一个人。

　　这个人……一头银白色且秀美的头发，穿着一身精致的纯黑色轻纱薄衫，有着初生婴儿般的肌肤，有着好似透着水雾般的桃花眼，有着高而挺拔的鼻子，有着薄而上扬尽显张扬的嘴唇。整个五官拼合在一起，扣在一张玲珑瓜子脸上，简直就是……

　　谁能告诉她，这人究竟是男是女？？

　　抑或是……是人还是妖？？

　　瞧见视线中出现了陌生的面容，那人却不惊讶。只是看着叶茹雪，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突然间就笑出声来。

　　“这位姑娘肠胃不是很好哟……”

　　肠、肠胃？！

　　叶茹雪赞同似的点点头，一边摸了摸肚子一边答道：“是啊，我从小就——咦？”

　　不对！

　　听这声音很明显就是刚刚对她的画品头论足之人，自己怎么能这么轻易便被他拐了去？

　　思量至此，叶茹雪立即咳了咳嗓子，面色不佳地再度抬头，发现那厮竟然再次兴趣盎然地埋首于宣纸之中。

　　“#￥%……&*！”

　　叶茹雪想要阻止他/她，可话到喉咙那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看了看站在一边的霍渊好似并无特别的反应，她便索性不理那人泛着光的眼眸，转过身继续作画。

　　身后传来霍渊微急的声音：“芷君，都几时了你怎么才现身？听衙役们说你也是一早便出了衙门，怎么现在才到？”

　　那妖怪竟然有些委屈道：“小莲儿脚程慢你又不是不知道……”

　　“……既然赶来了便快些开始吧。”

　　“不成，我要先安置好小莲儿。”

　　“……”

　　叶茹雪是不知这“小莲儿”所未何物，但在绘画过程中她竟觉得那断腿的尸体似曾相识。

　　虽然这尸体的容貌此时已被散乱不堪的头发与血迹遮挡得面目全非，可那依旧活跃如昨的鼻毛……

　　她小心翼翼地伸过手去，正想要用毛笔将头发撩起来的时候，头顶上突然传来一怪里怪气的声音。

　　“私自移动尸身证物可是要吃牢饭的哦！”

　　叶茹雪吓得一哆嗦，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妖怪那绝美的放大版面容便呈现在眼前。

　　气呼呼地站起来，对着妖怪的满腹恶骂刚要脱口而出，远处的霍渊已注意到这边，信步而来。

　　死妖精，算你走运！

　　叶茹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温柔地回腔道：“大人教训的是……”

　　那厮一听，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眼睛里突然闪烁出奇异的光来。

　　“叶姑娘、芷君，发生什么事了？”

　　那厮听后收回落在叶茹雪身上的目光，竟然不要脸地回道：“哦，也没什么事。就是这位叶姑娘刚刚想对尸体做手脚而已。”

　　啥？！对尸体做手脚？！

　　叶茹雪眼中的小火苗更胜从前，却因着霍渊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强行地压了下来。

　　对上霍渊那疑惑的眼神，叶茹雪急忙摇头：“大人，不是这样的。只是小女子发现，这尸体有几分眼熟，想一探究竟罢了……”

　　“眼熟？”霍渊闻言一愣，目光飘向倒在草垛上的尸体。“姑娘认得此人？”

　　“小女子还不是太确定……只是这轮廓，倒有几分像昨日衙门门口那张画像上的人。”

　　“哦？”霍渊有些奇怪地看眼叶茹雪，随后朝那妖怪道：“芷君，你先行验尸。待衙门那边取来画像再进行身份确认。”

　　“好。”

　　妖怪很合作地点了点头，将背在身上的大箱子随手放在地上便开始撸袖子，小心翼翼地观察起尸体来。

　　想不到这厮竟然是六扇门里的验尸官。

　　叶茹雪见他那认真的样子索性也再理会，坐在地上继续刚刚的画。

　　哪知那厮刚研究了一会儿，便回头看向她。

　　“你是干嘛的？”

　　“……”

　　叶茹雪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笔与宣纸……

　　“我像是干嘛的？”

　　妖怪好似也注意到了她的“装备”，漂亮的眉头微微一皱：“你是画匠？”

　　叶茹雪在他略带鄙视的目光中再次低头看了看自己，怎么？不像？

　　“萧老头呢？霍渊吃错药了吧？你才多大？画匠？哼……”妖怪嘀咕着，趁叶茹雪尚未反应过来栖身过去朝她宣纸上一看……

　　叶茹雪只感觉到扑鼻的药材味与那双紧紧顶着她看的充满了无限欢乐的双眼……

　　“原来，你就是那个画春宫画的人呀……春宫画的人呀……画的人呀……人呀……呀……呀……”

　　……怎么他们在山谷么？怎么会有回声？？

　　不出意料地发现妖怪的话竟然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叶茹雪只想一巴掌把眼前这个妖怪PIA飞——

　　可惜，霍渊在场，她只能忍……忍！忍！！

　　无视妖怪那双满是异样笑意的桃花眼，叶茹雪正襟危坐，决定专心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