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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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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周蒙是挺着大肚子来学校接凌嘉言的,即使不说,大家心里都明白。
但周蒙却拒绝了洪雪爸爸的提议,仍旧一个人住在外面,凌嘉言也不放心,毕竟挺着大肚子,周蒙再三说没事,凌嘉言才跟着洪雪一起去学校。
凌嘉言永远也记得那天,正好是平安夜,凌嘉言很早的就钻到床上去了,跟着宿舍的那群小子一起聊天。
洪雪是冒着大雪突然闯进来的,把他从被窝里拽出来胡乱的给他套了件羽绒服就跑了,宿管大妈在后面叫了半天他们也没停。
洪雪一出校门就拦了辆出租车。就说了一句话。
“你妈从楼梯上摔下来。”
凌嘉言一时间懵了,穿着睡衣,就套了一件羽绒服,在那样的雪夜,跟着洪雪去了医院。
长长地走廊里没有一个亲人,只有洪雪的爸爸跪在门外面。
凌嘉言靠在座椅上,浑身发抖,也不只是冷的还是怕的。洪雪把自己的外套给他,凌嘉言不动,只是哭,洪雪就拿衣服包住他。
后来医生出来说病人强烈要求见凌嘉言,他立马跳下椅子,进去之前,很清楚的看到洪雪的妈妈穿着一件大红色的皮衣蹬着双高跟鞋跑来给了洪雪他爸一耳光。
凌嘉言擦掉眼泪才进去,手术台上的场景还没来得及看,就跑到周蒙面前,努力地忍着眼泪。
周蒙满头大汗,嘴唇白的厉害,比那个时候凌嘉言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还白。
“小言,一定要坚强,不能靠别人……他就交给你了……他要姓凌……知道么……妈妈最放不下心的还是你……小言……对不起……”
“妈,你要相信我。”凌嘉言没有哭,反而很镇定,淡然的让那些擦汗的护士都不敢相信这是一个17岁的小孩。
“小言……”
凌嘉言跪在地上,周围乱成了一团。
“孩子……活着……”一个护士颤抖着声音说。
外面的走廊里很清静,凌嘉言出去的时候一言不发的看着那空旷的走廊,始终没有找到那个该找到的人。
那个男人,不在。
婴儿由于早产放进了保温箱,一个女人的死亡才带来这个小孩的生存。凌嘉言看着周蒙的尸体被推出去。
一直跟到楼外。那个平安夜雪不停的下。不,确切的说,那个时候已经是圣诞节了。
凌晨一点的钟声伴着那扇铁门笨重的声音,与心的那扇门一起关闭。
加上的那双拖鞋还是那个时候周蒙给买的,凌嘉言总嫌弃说颜色太少女了。这时,在整片白色的雪地上,就那双粉红色的拖鞋显得特别显眼。
那件羽绒服不知何时丢弃在哪了,只穿了一身淡黄色的睡衣。
洪雪找到凌嘉言的时候,凌嘉言早已披上薄薄的一层雪花,就像一个雪人一样站在雪地里。
“走,我们回去?”洪雪的外套也不见了,看着他,把围巾拿下来裹着,也不见效,捧起他的手放在手心不停的想让那双手回暖。
“凌嘉言,我们回去好不好?”
洪雪知道他的脾气,干脆陪着她一起站着。如果那个夜晚有人在病房部的窗口朝下看,可以看到那两个小孩站了整整一夜。
“小言,不能放手哦。牵着就不能放。”阳光下的那个男孩轻轻的拉起凌嘉言的手,放在嘴边吻了一下。
“小言。”
“我爱你。”
然后,消失不见,漆黑的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猛然的张开双眼,满屋的白色与刚才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言?你醒了?怎么样?要喝水么?”洪雪倒了杯水给他,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发烧呢……”
凌嘉言不说话,只是喝热水又躺下,不睡,也不说话,看着天花板。该吃药的时候就乖乖的吃药。
他不知道,洪雪烧的比他还厉害。
他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她也陪他站了多久。
他不知道,那个时候她对着自己的妈妈说宁愿叫周蒙妈妈也不愿叫她。
他不知道,第二天,洪雪进了重症病房,是因为得了肺炎。
凌嘉言去看过那个小孩,长的不是很好看,皮肤皱皱的,不过那双眼睛,看着,让人觉得很舒心。
隔着那片玻璃,凌嘉言总能看上一整天。
洪雪的爸爸说,会照顾他们两个,还跟凌嘉言保证会更洪雪的妈妈离婚。凌嘉言拒绝了。
后来,葬礼之前,那个传说中的外公外婆出现了。凌嘉言对他们没有太多的记忆,唯一记得就是小时候过年回家,他们把妈妈赶出来,说没有这个女儿,那个时候爸爸搂着妈妈说没事。后来就是在爸爸的葬礼上,他们说,只要妈妈回去就算了,重新找个人嫁了。妈妈没同意,他们也就在没出现。
然而这次,他们要求带走那个小孩,连名字都想好了,叫周宇。
凌嘉言一直记得那个时候周蒙说的话,他要姓凌。
葬礼一结束,凌嘉言就偷偷的跑去医院带着那个小孩跑了,跑去找洪雪。
最后还是洪雪的爸爸帮忙搞定了一切。
凌嘉宇,那个小孩的名字,对于这个名字没有人有意见。
凌嘉言说,等上了大学会把他接走,洪雪的爸爸只是抱着小孩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和你妈一样,都很倔。然后就笑了。
高一的下半学期开始,虽然课程很紧张,但是凌嘉言依旧一意孤行找了兼职,等洪雪考上了大学凌嘉言就住到了她家里,因为洪雪基本不怎么回家,所以,凌嘉言搬进了她的房间。
凌嘉言在一家二十四小时的便利店打工,每天都从放学一直到凌晨。那个时候又见到了那个叫于威的人。
凌嘉言总能从他身上看到尤骆的影子,总会有意无意的避着他。
收拾一下东西,凌嘉言换下衣服,离开便利店的时候已经超过凌晨了。
家不远,周末的时候洪雪总会回家,所以凌嘉言顺路带了些宵夜,习惯了,每次只要洪雪回家,他到家的时候她总会等他。
“小雪,给你带了烧烤。”到家,凌嘉言把东西放在桌上托着疲乏的身体去洗澡。
洪雪每次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房间让给他以后,洪雪周末回家都只睡客厅。
日子就这么过着,凌嘉言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别的事,生活总被填的满满的,连一点空隙都找不到。
不过,这样也好,连感伤的时间也没有才不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