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之城》与天共色

16、夜的篇章之四

　　第二日，雪亚起了个大早，揉揉有些疼痛的眼睛，昨晚似乎做了很长的梦，但梦中光景如何，却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她光着脚走到窗台边，将蓝色的波纹窗帘拉开，对着窗外大吼了几声，又咳了咳清清嗓子，本想看看清晨的景色，奈何远方白茫茫的一片云雾，视线所及之处不过庭院而已，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穿上绯红色的女仆装，梳洗完毕，便去了大厅，这个时候离早餐应该还有段时间。
　　不出所料，布莱克宅邸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家仆还未出动，就算起床了也各自待在该去的地方，她悠悠的晃荡到大厅的楼梯边，口中哼着小曲四处张望着。由于近日提了些意见，竟被一一采纳了，大厅的壁炉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显得有些清冷，雪亚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见四下无人，她索性一屁股坐在楼梯中级，脑袋靠着护栏，胡乱的编唱着自己的歌曲，曲调皆不像样。
　　正哼唱到高潮部分，眼前的一番景象令人膛目结舌，眼看着深红色窗幔被拉开，一个男孩鬼鬼祟祟的从窗户爬进来，大白天的如此光明正大盗窃却是闻所未闻，本以为这是个异时空，却没想也和自己生活的地方一般，各行各业也是有发展的，盗窃似乎有些超前了。
　　“站住。”
　　那孩子一个踉跄倒退了一步才得以站稳，他一脸厌恶的看向雪亚这边，忽而脸上的表情凝住了。
　　雪亚亦然。
　　有些不确定的叫出口：“夜？”
　　他点头。
　　虽然和他说过有事可以来这，却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没记错的话，那是昨天发生的事吧。雪亚茫然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惊喜的说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不知道他这次来的用意，但看他的表情似乎不是什么可以直接谈论的事情。
　　夜紧咬着下嘴唇，直到能够感觉要渗出血来，才开口：“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雪亚重重的点点头，一把拉过他的手，却不料他往后一退，扑了个空，雪亚再接再厉搂过他的肩膀：“跟我来。”
　　夜一路反抗，雪亚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这么一路纠缠着，进了卧室。
　　“诺，这是我的地盘，现在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只要我能帮到的，自然.......”
　　她的话被应声打断了，夜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你做得到。”
　　雪亚不好意思的嘀咕着：“你这么说，我就很有压力了，其实，我也没什么能耐的。”
　　“主人他疯了。”
　　确定自己没有幻听，雪亚迟疑的说道：“昨天那个人，疯了？”
　　他肯定的点头：“所以，我要那张契约，我要脱离他的掌控。”
　　这么说吧，契约之城的人都只是灵魂，而灵魂是不会收到外力打击的伤害的，诚然，疯了应该是精神伤害之类的，但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正常人在一夜之间变得疯癫呢？
　　“等等，你要了那张契约复件，然后呢？”雪亚不解的看着他：“烧了它，然后受他人雇佣？”
　　夜的表情忽而变得邪恶起来，近乎扭曲，雪亚有些后怕的咽了下口水。
　　“真正的契约在马斯特手上，我要拿到那张。”
　　雪亚两手一摊，有些丧气：“好吧，马斯特，那个无敌变态主人，我们该去哪找他？”
　　“你随我来就好了。”
　　对他的这番话，雪亚无话可说，也无从说起，既然答应帮人家，现下没有反悔的余地，相反，找到马斯特也是她的初衷。
　　雪亚退到床边，手中静静地摩挲着马赛布床罩，白的炫目的床具与深色红木床相衬得体，略略想了想：“什么时候去？”
　　夜勾起嘴角，虽然笑着，却显得分外凄清，又污秽不堪。
　　看着他的笑，雪亚抖了抖。
　　大理石炉壁旁是漆黑的大厨，阳光顺着蓝色窗帘的敞口肆意的倾洒下来，那柔和而又斑驳的反光，使得雪亚不自觉的晃了神，这笑她是不喜欢的，脑海中的画面愈加清晰，明亮透澈的笑容在虚幻的映像中反复出现，一双褐色的眼眸中映着点点桃花，可就是那么一瞬，整个世界忽而轰然倒塌，雪亚惊得一身冷汗，她又看向蜷坐在窗台上的夜，没好气的笑了。
　　那一袭紫衣的长发男子，竟和维特的面容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