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拟》我在雨中

6、容若（一）

　　第五章 容若（一）

　　我不善于与人沟通，即使对着自己的父母也不会像其他家的孩子一般举止亲昵。所以在大多数人眼中，我是冷漠的，可是一个人例外。

　　她是个容貌姣好的女子，两年前来到我家时还未脱小女孩的模样，但现在已经出落的美丽脱俗。记得她当时十分腼腆，只低头绞着帕子，母亲告诉我这是舅舅家的表妹，以后要好好待她，我懂事的应承着。

　　对于这个表妹，母亲总是有着特殊的感情。表妹的身世也颇为坎坷。她本是遗腹子，父亲是外公的得力助手，也正是因此，在随后的政治斗争中成了众多牵连者中的一个。而母亲，也在生下她后油尽灯枯。好在并未受到政治牵连的舅舅心疼妹子最后一点骨血，到宗人府改了籍留在家里养着。

　　无论是舅舅，还是母亲，对这个女孩都是颇为宠爱的，或许是他们对那个最小妹妹的一点怀念，或许是对兄妹三人年轻时那段繁华日子的一点怀念。

　　这样背景下长大的表妹，行事谨慎规矩，性格内向易羞，平日里说不到两句话，脸已经红透了半边天。可这次远行归来，再见表妹时，似乎变了很多。神情气爽，连看人的眼神也不再躲闪。比如那次桃树下相见，她竟然在和柳儿嬉闹。见到我也不像往日般害羞，而是大胆的迎上我的目光。

　　如果说之前的相见我只是发现了她的一点变化，那除夕那夜便是我开始在心里重新摆放表妹位置的时候。那天母亲说每逢佳节倍思亲，表妹此时必定是要人过去安慰安慰的。于是我走到她的院中，传来铮铮的古筝声，怕只是随意一抚，成不得曲调。但没想到她会有那样激烈的情绪，隐约透露着怒意和着悲伤，是想家了吗？我走上前，扶住她。这女子早已泪流满面，可偏是倔强地把头扭在一边，不肯抬起。而我，不知哪来的执拗，硬生生的扳起她的脸，小心的为她擦拭泪痕。

　　她的眼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几时变得这样大胆了？愤怒吗？还是倔强？维护她那脆弱的自尊？我突然间很在意她轻微的挣扎，为什么不肯在我面前哭泣呢？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带着坚强的面具呢？

　　最后，她终于不再挣扎，可好像是因为醉了。梨花带雨的面庞燃着红晕，她的手指大胆的划过我的眉心，最后戳在我的胸膛上。

　　“别人都说你冷漠，可是冷漠的人会有那么忧郁的眼神吗？”

　　“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

　　她含糊的轻吐着一些零乱的句子，像是诗一般，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去。

　　“……我达达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断断续续，眼前这女子仍然悲悲戚戚的念叨着，我毫不犹豫的将她打横抱进屋里。她似乎觉得冷，又无意识地向我怀中缩了缩身子。

　　抱着她的手有些颤，当碰到她那不盈一握的腰肢时，我甚至有些心神荡漾。这个女子，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看着她睡着后恬静的面庞，我突然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