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城》大笑牡丹

2、快乐曾经

　　我是个快乐女孩。
　　我和父母住在深山野林里。
　　我每天上山采药，拾柴，摘野果，从不想昨天的事，明天的事。
　　我身上有很多疤痕，娘告诉我是小时候淘气摔的，我不记得了。用药水泡了又泡，伤痕就淡了一层又一层，除了心口的伤偶尔在雨天隐隐作痛外，其余都随记忆一起消失了。
　　我每天都很快乐，也很忙碌，忙到心口的疼痛无法纠缠我。
　　久了，心口的痛也不见了。
　　娘说，我今年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该嫁了。
　　我怔了以下，点头。
　　爹在城里帮我订了一门亲，是个庄稼人，老实。
　　娘说委屈我了，但谁让我们是粗人呢。
　　我摇头，眼神迷离。
　　我不常笑了。
　　我淋了雨，发烧，烧了快一个月，提亲的人吓到了，以为我活不成了，就退婚了。
　　娘一夜白头，但第二天，我就好了。每天依旧笑。娘看着我叹气，爹说，女儿嫁不出去，就一辈子留在爹娘身边。
　　娘哭，我笑，我泪滑出。
　　日子还是快乐的过。
　　到了月初，爹和我进城卖药，药铺价钱太低，我们就在街上卖，买的人很多，因为我是个美丽的女人。
　　男人都喜欢美丽的女人。
　　于是陆陆续续有人来家里提亲。
　　娘的眉梢染上了喜气。
　　爹也多了笑容。
　　于是爹挑了一个读书人，我不忍见爹失望，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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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披了嫁衣，上了花轿，将做他人妇了。
　　无端端，眼泪就要流了下来。
　　顾不得大红盖头，我慌忙低头，莫要弄花了妆容，惹娘伤心啊！
　　然后又想到至此以后，娘再也看不到女儿红盖头下的妆容了，再看，就是别人妻了。
　　心口的伤又痛了。
　　痛吧，过了今日，不知还有没有痛的机会。
　　拜天地时，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要不是那个女人冲了进来。
　　一个也很美的女人，煞气冲天。
　　她要杀我，但我一点也不吃惊。
　　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要杀我，我真的一点也不吃惊。
　　只是觉得她杀不了我。
　　她说，未紫荆，我杀了你。
　　那时我知道，她没有找错人。
　　我就是未紫荆。
　　不过我来不及告诉她，她的剑已经到了，而我的大红盖头已缠住了剑身，来来回回的好几圈。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但我知道自己叫做紫荆，未紫荆。
　　她败，离开，眼里有泪。
　　我胜，回头，看到了即将是我丈夫的那个男人的脸。
　　脸上有着单纯的惊慌与惊艳，烛光下，他的脸，看不见阴影，干净得透明。
　　我觉得自己也干净了。
　　当他的父母推我出门时，他站在我身前：她是我妻，我要保护她。
　　我觉得自己可以为他死。
　　可他护不了我。
　　我转身离开，幸好父母没有参加女儿的婚礼，不然，娘又要哭了。
　　爹娘不能来，爹在山上失足落崖，娘伤心而死。
　　娘死前问我：儿啊，为什么不肯告诉娘你的名字呢？
　　紫荆，未紫荆。
　　娘笑，儿，走吧。
　　我没走，娘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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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到了，我仍旧披了嫁衣。
　　爹娘想看我出嫁，可我嫁不了。
　　从那个女人出现时，我就知道了。
　　我披着嫁衣一直走。
　　一直走到爹当年捡到我的地方。
　　是一汪清潭。
　　同当年一样，我褪了嫁衣，赤身没入水中。
　　泉水依旧冰凉，我想我该再死一次吧。
　　我看到池底的卵石，可我又看到水面的波光潋滟。
　　有人把我救了出来，他站在水中，抱着我。
　　一个男人，有着很好看的眼睛和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