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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番外 [三十九] 中秋佳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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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叁拾玖中秋佳节
某日清晨，紫英略微贪睡了些。已经寅正了，他依旧没有转醒的意思。前日夜里忙到太深，于是这第二日里，习惯最终没有拗过疲劳，便出现了难能一见的执剑长老过了寅初还未起床的奇观。
这事放在平时也不算什么，只是出在今日让他的剑灵很是挠头。陵越和屠苏在门外等了约有半个时辰了，叫醒紫英罢，这也太难为他了；如果让紫英继续睡下去罢，门外的两个孩子又不知道等多久。现下里古钧和龙葵很是羡慕那些沉睡的剑灵，不用和他们一起陷入这两难的境地。
不过好在，不出一刻，紫英醒了。
白发仙人摇摇头，睡眠不足的难处在他脸上一览无余。只是下一刻，他猛然注意到天已放亮，难受一瞬间被尴尬取代。
“小葵，何时了？”没人观察到紫英握紧被子的手指略微颤抖。
“我若说了紫英哥哥可不许激动。”龙葵嚅嗫着，但她看了紫英越发纠结的表情只得详情以告，“寅正了……”
“唉……”紫英一边埋怨着，一边麻利地向身上套衣服。十三层的琼华校服即便经过改良依旧是十三层，一番风卷残云似的穿套明摆着让执剑长老清冷优雅的气质荡然无存。比起那些后辈们，紫英虽说早已身在天墉，但毕竟是三百年前半路出家，算不得一个地地道道的天墉人，免不了有些寄人篱下的味道，加上他本身性子敏感，平时一直都是恪守规则，今日破了戒，自是十分愧疚。
忙不迭地穿好衣服，紫英风一样冲向门口，不顾身后龙葵的一小声惊呼便推开了门。
陵越和屠苏本就等了很久，加之前夜里忙活到很晚，早也有些昏昏欲睡了，却倏地被这推门声一惊，门里的景色更是让他们一阵惊讶，却更害得师兄弟俩半口笑声憋在嘴里难受得紧：
他们的师尊，天墉城里著名的执剑长老，拥有散仙之身的紫胤真人此刻正呆呆地站在门口。他腰间玉带略有倾斜，一直不离身的剑穗更没了踪影，最奇怪的是他那头长长的银发并未冠起，大把大把披散在身后，还有几缕卷在衣领中，一副……呃……狼狈相？
紫英见两个徒弟面色一阵变化，方才想起自己急着起身连头发也忘记整理，面上不禁一阵微红。
“你们……不去早课，在为师屋前有何事？”紫英将几缕夹在衣领中的发丝拂出，弱声问道。
“诶？今日不必修行，师尊忘记了？”屠苏抬起头，疑惑道。
“不必修行？……”紫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摸不到头脑，下意识地反问道。
“师尊，今日是中秋节。这是我和屠苏师弟昨日做的糕点，请师父笑纳。”倒是陵越看得出紫英的尴尬，连忙将事情点明。
“……你们有心了。”紫英这才想起今日是八月十五，不禁一阵怅然。
“师尊，我等告退。”陵越连忙行了个礼，拖起旁边不明所以的屠苏转身就走。
紫英看着手里的小包，总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小葵，古钧。今日你们便下山游玩去吧。”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紫英转过身微笑道。
……
见两只剑灵立刻欢欢喜喜地离去了，紫英不禁一阵艳慕。他回屋收拾起被子，夹来剑匣就御剑去了太平村。
村里正热闹着，杂货铺子，药店前都摆了不少月饼出售。水果摊贩的西瓜也摆了不少，那圆圆的样子很是让人垂涎。村口正搭着个台子，大约是晚上月下歌舞，祭拜土地神所用吧。总之，家家户户都很快乐，因为，今日团圆。
不想耽搁太久，也不想让自己的格格不入坏了这喜气的气氛，紫英简单买了六七块月饼，抱了半只西瓜，徒步上了紫云架。
“天河。”青鸾峰顶还是老样子。只是屋顶的小藤屋因梦璃不久前在此歇脚而被天河好好地修整了一番，其他的根本毫无变化。紫英叩叩树屋的门，柔声问道。
“呀！紫英你来了！”不出所料的，屋内传来活力四射的应答声，接着蹬蹬几步沉重的跺地声，屋门哗得大开，一个大大的熊抱就这样袭向紫英。
“天河，别乱闹。”几百年来，紫英对这个挚友一直没有应付的办法，每一次都是被他的脱线无奈到无话可说。
“今天是中秋节，我算着日子觉得你该到了，所以今天就没有出去猎山猪。”两人进了屋，紫英将西瓜和月饼放在桌子上，天河这才说出自己尚未离开的原因。
“……”紫英又是一阵愧疚，连天河都记得的日子，自己竟然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忘记了……
“紫英你怎么了？不舒服？”
“无事。”紫英苦涩一笑，“你去过东海了？”
“嗯，前日去的。”天河抓抓头，这么多年来，这个孩子气的习惯他依旧没有戒掉，“小气掌门已经转世了，大哥说那是天界卖她的面子……”
“玄宵师叔呢。”紫英并不奇怪。
“大哥？大哥还是老样子。我总觉得他戾气越来越重，离成魔的日子似乎不远了。”天河无所谓地笑笑，似乎在讲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听紫英说那个魔尊那么讲义气，魔界应该也不是坏地方吧。我倒是觉得大哥真成了魔不是坏事。”
“将来之事实在难测。”现在，六界在紫英眼中已经没有太深的隔阂了。只要他们好好地生存，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又何必打打杀杀取人性命。毕竟生来于世，对谁来讲都不容易。
“紫英，我想去看看爹。”两人沉默半晌，天河突然道。
“明日我陪你去。”
“鬼界折损修为，你去不得。”这句话可吓得天河不轻，连忙拒绝道。
“不过几年修为，不碍事。再者，我也很久未与天青前辈与菱纱相见了，也该去看看了。”后者倒是一脸无所谓，轻笑道。
……
两个老友你一言我一语地拉扯到深夜。天河眼盲，家中没有蜡烛，可小屋内却依然光亮得很，不得不说今夜的月色很是流光溢彩。
“紫英，去屋外吧。”像是嗅到了月光的气息，天河右手扣住紫英的手腕，左手拽起那包月饼，还不等紫英答话就将他拖出屋外。
那夜月色，百年难见。
两个人坐在青鸾峰峰缘边，明若朝阳的满月普照四野，映在紫英一头霜发淡淡生光。
满月，宁静，挚友。紫英的心思飘忽在四百年前琼华之巅上那最后一个美丽的夜。四个少年，如今各在天涯，算得上跨了四界，要说团圆，实在是太难。
不得不否认，人界有鬼界的鬼魅，妖界的绮丽，魔界的肃杀，神仙两界的仙境，更有其独有的秀丽，所以六界生灵皆向往人界风光，这也不足为奇。只是这美景，身在人界之人却少有珍惜。六界之内，唯人之生命最为短暂，那些世俗人庸庸碌碌地过了一生，却从未确定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实是可悲。
“紫英，今夜的月色一定很美吧。”天河扬起头冲着月亮，一双黯淡无神的眼睛睁得浑圆，柔声问道。
“是啊，很美。催生万物，灼其华彩。”紫英咬了一小口月饼，同样扬起头微笑答道。
“那月亮一定也很圆吧。”
“是啊……”紫英闭起眼睛，“又大又圆，像个饼……”
那夜月色迷离，美景不长，而人心永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