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十九章 沉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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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法，你师叔走了？”
“是。”
“曹施主也走了？”
“回方丈，他们是一起走的。”
“什么？”了凡手中佛珠一顿，“想不到竟会有这样的机缘！唉……”悟法摸着小光头不解道：“曹施主跟师叔有什么缘？”
“孽缘孽缘，不提也罢。你快去做早课吧，不要偷懒。”把小和尚赶出禅房，了凡长叹一口气，闭上眼开始冥思。这索降图法号了痴，原本是师父虚圆座下最得意的弟子，自己虽然挂着大师兄的名号，武功资质却远不如师弟。若不是师弟痴迷练功，竟想偷取师父收藏的金刚指秘籍，恐怕这副衣钵永远都落不到他了凡身上。
了痴在门外跪了三天三夜，他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为了这件小事而把自己逐出师门。“师父，弟子不知错！只有将武功练到上乘，才能发扬我少林精神，才能不被别人欺负！弟子没有错！”他跪在雨中不停的喊，最后累晕在地。了凡在第三天晚上偷偷给他送去了一个馒头，“师弟！你就向师父服个软认个错，师父慈悲心肠，一定会原谅你的！”
“师兄，”了痴用力地捏着手里的馒头，眼神绝望地看着他，“连你也觉得是我错了？”了凡眼看着好不容易偷出来的馒头就要被捏烂了，赶紧掰开他的手，抢过馒头塞进他嘴里，“你怎么这么倔！他是咱们的师父，总是为了咱们好，他说的话都得听！”了痴恨恨地将馒头吐出来，怒道：“就算他说的不对，我们也要听？没有这样的道理！”
“看来你是死不悔改。”虚圆杵着禅杖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袈裟尽湿。“我没有错！”了痴高高地扬起脖子，就像一只备战的公鸡。
虚圆扔了禅杖，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便飞快地朝他走过来。了凡慌慌张张地拦在了痴面前，“师父息怒！师弟不懂事，是做师兄的管教不当，还请师父责罚我！”没想到虚圆轻轻一掌便把他推倒在一边，爬起来时便只见师父和师弟二人缠斗在一起。
“学武不是恶，偷窃才是恶，拒不认错更是大恶！”虚圆暗自用力，了痴顿觉手掌一麻，整个右腕居然再也提不起来。“为师曾对你寄予厚望，准备将一身武学倾囊相授，奈何你心术不正，还不潜心听教，为师真是后悔把你领进门来！”
被逼得发不出声的了痴满腔不服，不知不觉间竟然对师父用上了全身功力。
“好，好！为了一本武功秘籍，居然对自己的师父狠下杀手！看来为师把你逐出师门一点都没错！”虚圆怒从中来，挥起手刀，一下便把他砍翻在地，动弹不得。
站在一边的了凡瞅准时机，扑倒在虚圆面前，死死地拽住他的袈裟，“师父！再打就把他打死啦！师弟，你快跑，快跑哇！”了痴运足全身的力气才坐起身来，抬手擦了擦嘴边的血。“打得好！反正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是少林寺的人。你今天打不死我，日后只有后悔！”说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你！”虚圆怒极想追，无奈被了凡制住下盘，情急之下狠踹了他几脚，竟把他踹得吐出几口鲜血。“师父！佛祖在天上瞧着您呢！您就让他走吧！”
师父心中一滞，悔恨之意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善哉善哉。”
见师父拂袖而去，了凡这才敢偷偷追上师弟，将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他。“师弟，以后你孤身闯荡江湖，一定要修身养性，不要与人争执，记得万事小心！”了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必假惺惺地叫我师弟，我索降图从此再也不会踏入佛门一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便是我大开杀戒之时。”说罢决然转身而去，只留下了凡愣在当场。
第二天，小师弟慌慌张张地跑进禅房告诉他，师父圆寂了。了凡看到了师父留下来的书信，遵从他的旨意将他火化。
“了凡，师父修行四十余年，自以为达到了佛法上乘，其实却连最简单的东西都没有参透。想必为师火化过后，没有舍利留下吧！就算有，也要将它扔掉，因为那是不干净的，做不了功德。”
“了凡那，论武功你不及了痴，但论佛性，你却胜我有余。少林佛法的真谛早已抓在你的手里，只要你潜心修习，功力必然扶摇直上，不日便能超越了痴。”
“师父自问不如你纯粹，在此把少林寺方丈之位传授于你，希望你广结善缘，继续将我佛门精神传布天下。”
“了凡，你要记住，佛门永远是最干净的地方，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玷污。为师走后，你要努力让它像之前一样，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虚圆字。”
了凡一边哭，一边往炉子里添香。他很想告诉师父，师父火化之后留下的舍利很干净很纯粹，因为他在临死之前已经看透了一切。
师父走后，师弟又来过几次，为了夺取秘籍。可是了凡没有给他，因为师父曾说过，心中抱着恶念的人，所作所为也是恶的，师弟如今痴迷武功走火入魔，如果让他拿到秘籍只会祸害他人。
第一次率领十八铜人将他打出寺门的时候，了凡不敢下狠手，也下不去手。可是慢慢的，他发觉十八铜人对付他所需的时间越来越长，打斗起来也越来越吃力。他也曾亲自上阵跟师弟交过几回手，知道他进步神速，早已今非昔比。于是每天勤修佛法之余，了空更加努力地钻研武学，他不是想打败师弟，只是不想被师弟打败。少林寺的武学真经，绝对不能落入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不知第几次被自己打败后，师弟愤愤地扔下一句话，“你们这帮秃驴，给我等着！”之后销声匿迹快五十年。直到前两天，守门的小弟子拿来一封信，说是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人送来的，了凡掐指一算便知道是他。
了痴啊了痴，想不到数十年不见，你还是对秘籍耿耿于怀。你果然还如当年一般，是个武痴！
其实他知道，了痴武功再高，也不过尔尔。因为他领会不到武学的真谛，学到的只是一招一式。可是不知为什么，也许是自己修行多年，心气比年轻时更加平和，根本不想与他动手。所以他命人死守寺门，不管是谁，来者一律拒之门外。
数十年来，师弟的武功早已精进百倍，小小的金刚指根本就不在他的眼里。只是一直败在我手下，才让他心有不甘，也许见不到我，他心中的执念便会减去一分吧。了凡缓缓睁开眼，“阿弥陀佛。”
至于曹蛮，了凡心中也很通透。自从侯军入驻开封，他便听说了曹蛮此人，也知道他一直在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可惜如今河南境内民生凋敝，早就没有壮丁可供打仗了。
寺里的僧侣几乎都是厌倦战争看破红尘而来的，霍龙此人虽不是什么好人，也许是做多了坏事心中不安，倒是时常来寺里添点香火，也曾下过命令，说寺里的僧侣可以免除兵役，一时间自己落发誓愿入门的男子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了凡知道他们的心思，也有心帮忙，只不过佛门到底是清静之地，容不得心有余念之人，所以最后留下的只有这些一心向佛的弟子。
他知道少林寺里男丁众多，而且个个武功高强，迟早会被各大军阀看中，拿去利用。所以只要有军阀的人靠近少林寺，他就会命人逐客，概不相见。
“出家人本是化外之人，怎么可以参与俗世的争斗？那样不是有违佛谕，有违法理么？”了凡笑着摸了摸小和尚的头，一个不足十岁的幼子尚且明白这个道理，他又怎会不明白！
况且，侯杰此人他早有耳闻，向来是杀人如麻坏事做尽，此次郑州和开封沦陷，死伤数万，全都是由他一人引起。曹蛮是他侯杰的人，手上想必也沾满了鲜血，肮脏不已。这佛门是最干净的地方，容不得他那样的秽物。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俩居然赶在同一天来到寺里，一个心怀不轨，一个存心挑衅。更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两个原本毫不相关的人，居然会因为自己而走到一起。每思及此，了凡都会懊悔地喊着，“大祸，大祸！”
不错，这的确是一场大祸。原本只能在市井里逞凶斗狠的索降图，遇到了可以操纵千军万马的曹蛮，这两人的相遇，犹如干柴遇烈火，狂狼遇海风——火越烧柴越燃，风越卷浪越掀。
难道真的要坐等他们的势力慢慢涨大吗？不行，为了天下人的安危，我不能坐以待毙。了凡心中犹如掀起了滔天巨浪，脑门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可是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竟什么法子都想不出来。
了凡身处嵩山，久不入尘世，这些凡尘俗事对他而言实在太难，简直比寺里最艰深的秘籍还难。正在此时，他听到了几声清脆的敲门声。
“方丈，该用午膳了。”小和尚悟法在门外使劲地敲了敲，大声道。了凡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起身开了门，“知道了，你先去吧，我随后就来。”
“方丈可要快点，悟道师弟说，今天有虎皮辣椒和老虎菜，要是去晚了，小心两条老虎打起来，咱们就什么都吃不到哩！”说完这些，悟法蹦蹦跳跳地跑向饭堂。
“两条老虎打起来，便什么也吃不到了……”了凡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去饭堂。他想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十九章 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