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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失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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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色幔帘,木床,木椅。简陋的环境,还有一个皮肤过于苍白的男人。
男人?
云裳这才清醒过来,身体本能的想向后退。
手……
云裳僵硬的扭过头,手脚皆被绑在身后,打的死结,难以挣脱。
她这才抬起头来,观察着这个男人。
过于白皙的肤色,高高的鼻梁,一汪深潭似的眼睛,深不见底。可微抿的唇泄露了他的紧张。
云裳微微偏头,“你的手怎么也被绑住了?”
“与你无关。”他倔强的扭过头去。
扑哧……
“有什么好笑的。”他斜睨着她。
“上官云裳。你呢?”
“我可没有问你的名字。”
“这里是什么地方?”云裳继续自说自话,不理他的小脾气。
“孙子阳。”
“啊?”
“我的名字啦,名字。”孙子阳直接把手从后面抽出来,抱在胸口,鄙视看着云裳。
“哎哎,你的手?”云裳惊讶,瞪大了眼睛看他,“怎么做到的,教教我,教教我。”
“不行,这是家传绝学。”
“哎,那么小气。”云裳失落。
“而且,教你松开的话,等下你逃了怎么办。”孙子阳一脸未卜先知的模样。
“好吧。”云裳垂下头,撇嘴,显然是不高兴。
孙子阳站起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好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出来了,我就教你脱逃之术。”他摸着下巴根本不存在的胡须,振振有词道。
“嗯嗯。”云裳直点头。
“你是哪里人?”
“嗯。”云裳思考了一下,“不知道。”
“你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不知道。”云裳摇头。
“你多大了?”
云裳继续摇头。
“你到底有什么是知道的。”孙子阳抓狂,怎么一问三不知啊。
云裳仍然摇头。
蓦地,又突然点头。
“你到底是摇头还是点头啊?”孙子阳已经呈无力状,呆呆的看着她。
云裳想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有了。”她突然出声。
“嗯嗯,什么有了?”孙子阳满脸兴奋的看着她。
“我失忆了。”
“哦,原来如此啊。”孙子阳拍拍她的肩,表示他懂。
“啊?”半晌他才反应过来。
他懂个屁啊懂。
“什么,你…你…你失忆了……那你怎么记得你的名字。”
“不知道,就是记得。”云裳一脸无辜。
“这里是哪里?”她又开始问东问西。
“三皇子府。”
“你是被抓来的?”
“我是被请来的好不好,是请来的。”孙子阳跳脚。
“哦~~~原来这就是请啊。”云裳受教的看着他。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他撇嘴。
云裳立刻换上鄙视的眼神。
“这个也不行!”
“话说,你规矩好多。”云裳弱弱的来了句。
“当然,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临城首富孙子阳。”
“嗯,嗯。”云裳点点头,“首富是什么?”
“你…你…你是上天派下来折磨我的么?”孙子阳假装的表情有些僵硬,紧张一览无余。
“落在三皇子手上不会死吧?”云裳挣扎着站起来,走到门边,透过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观察外面。
门口两个身着盔甲的人,手持长矛,站的笔直,目不直视的注视的前方。再前面,有一个小小的湖,周围有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假山。再前面,再前面。
“有了。”云裳又不自觉出声。
门口的护卫,偏了偏头,确认没有动静,才又骗回头去。
“吓死我了。”孙子阳用口型示意云裳,“小心点。”
云裳点点头。
门,然后是人。
两个男人,一个背对着她,看不清面貌。另一个,穿着玄青色锦袍,上面隐约可见龙的图腾。如果没错,应该是三皇子无疑了。
两个人交谈了一会儿,好像因为什么事,三皇子笑了笑,就离开那个人,朝她们这边来了。
“来了,来了。”云裳无声的说道,迅速的走回床上,躺好,闭上眼,继续装死。
孙子阳也坐在椅子上,把手套在绳子里,一派我是无辜人的景象。
吱呀……
门被推开。
“呀!谁给这两位贵客绑着的,快快松绑。”三皇子佯装讶异。
浅灰色眸子泛起冷冷的笑意,达不到眼底。
云裳仅仅是和他身处一室,就受不了他周遭所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
“你怎么这么冷?”幼稚的话语从云裳口中吐出。
若是平时的云裳,是决计不会说出这种幼稚的话的。说话,有时候也要看场景,看对象。
气氛顿时又下降了十度。
“呵呵,呵呵。”孙子阳尴尬的笑笑,拉拉云裳,“这种幼稚的问题不要随便说出口,笨蛋。”
“哦,哦。”云裳直点头,疑惑的看着三皇子。
半晌……
“哈哈哈,你真是太有趣了。”慕延卿大笑,眉角漾起柔和的弧度。
“哈、哈、哈。”云裳干笑。
她瞅瞅孙子阳,眼睛直眨,我没错吧,我没错吧。
孙子阳闭上一只眼,朝云裳伸出左手,样出大拇指。
“你们既然住在府上,就是我的客人,也不用那么见外。唤我延卿便可。”慕延卿的一席话打乱了他们的“沟通”。
“咳咳……”云裳被他的突然开口吓到,咳了两声。
“可有什么不满?”慕延卿眼角微挑,唇角上扬,十分亲切的笑起来。
在云裳看来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恐怖!!!
“没,没…”
可见平时不笑的人,笑起来才是真正恐怖的。
“孙子阳,你要罩着我。”云裳挪到他的身边,用手肘捅捅他,“我的命就给你保管了,出了一点错,我就找你。”
“什么?”孙子阳惊讶。
“啊,啊。你刚刚说什么?”云裳没听清楚,“算了,反正我就当你同意了。”
“什么叫做当我已经同意了,真是败给你了。”孙子阳看着她,哭笑不得。
“咳咳……”
孙子阳看向云裳。
“这回不是我。”云裳摆摆手。
“是我,看来二位相处的很是融洽。”慕延卿锐利的眼神射向孙子阳。
“一般般啦。”孙子阳嘻嘻哈哈,故意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三皇子不是说我们是客人么,那么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换间高档点的屋子呢?”
“这个当然。”礼貌、温和兼具。果然是太子,气势不容小觑。
“喂喂。”云裳牵着他的衣角,躲在他身后,“我跟着你混了。”
孙子阳听闻立即回头,只看见云裳眨着星星眼,崇拜的看着他,一个不留神,就被忽悠同意了。
“嘻嘻嘻。”于是乎,云裳就跟在他身后一直偷笑。
一行三人,一个玄青色衣袍,举手投足间王者气势十足;一个普通青色长衫,一言一语,也颇优雅;一个粗布麻衫,小手紧紧抓住青色长衫,双眼警惕地环顾四周,看上去幽默感十足。
新的地方,新的人,新的记忆也即将开始。
翠园。
一派郁郁葱葱的景象,青翠的竹子在微热的夏风中摇曳,唰唰的响着。
“这儿有两间空房,二位就住这儿吧。”慕延卿微微弯腰,伸出手指明。
孙子阳率先迈出步伐,推开门走进去。
房间陈设倒颇为简单,圆形檀木桌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四个板凳围着桌子周围放好,虽然简单,倒颇费了番心思。檀木木质坚硬,香气芬芳永恒,百毒不侵,据说又能避邪,若不是行内之人,恐看不出一张小小的桌子所存在的价值。
之后是桌上所放置的茶具,颜色呈棕色,色泽鲜艳、明亮。应是有着还魂石之称的木鱼石所制。
据说木鱼石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空心的石头,象征着如意吉祥,可护佑众生、辟邪消灾,佛力无边。它们的形状各异,空腔内有的呈卵形核状,有的呈粉沙状,有的为液体,用手摇动,可发出动听的声响。因此古人有诗赞曰:“曾见山有洞,罕闻石中空,虽非珠玉类,可在一绝中”。
仅仅简单的两样物品就透出三皇子的不简单。
再往里是翠绿屏风,一针一线巧夺天工,恐怕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
三皇子的府中,果然简单,果然又不简单。
孙子阳暗叹,幸而他儿时曾随父一同拜访过民间风水大师,对这房间的摆设略懂一二,该用什么材料也略懂一二。
想不到三皇子在这方面甚是精通。
那里面的卧榻想必也是什么珍贵木材所制,不愧是皇子府。果然是珍品辈出。
“上官姑娘随我来。”
温文尔雅,倒不像是坏蛋,云裳如是想着。点了点头,回头示意孙子阳放心,理了理裙摆,从容的跟上。
身后孙子阳哭笑不得,他有表现出担心的样子吗?这位失忆的姑娘果然是有趣的很。
“喂,延卿是吧。”云裳清了清嗓子,又开始不怕死的乱问问题。
慕延卿笑着点点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咳咳……你抓我过来做什么?”云裳自以为很含蓄的问道。
“是请。”慕延卿有意无意的加重那两个字。“当然是请姑娘到府上做客。”
“那我可以不住这里,回家吗?”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询问。
“家?”慕延卿唇角微扬,显然是心情极好,“当然可以。”
云裳正暗喜,他却又开口道,“上官姑娘可记得家在何处,本王自会送姑娘回家。”
这一语,云裳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失忆了。
可是为什么,自己不心慌、不难过,自己是否忘了什么呢?
这是问什么呢?
云裳思考间,慕延卿将她带置屋子,就有人匆匆来报,像是什么急事,他便理也不理云裳急忙赶去了。
三皇子府议事厅。
“延卿,怎么样,成功了吗?”熟悉的绿色衣裳、熟悉的语气、熟悉的气息。果然是上官想容无疑。
“你说呢?”慕延卿一笑了之。
“不愧是三皇子,想容佩服。”她阴阴笑道。“我就不信服了昙草,她还记得他,连个性都是南辕北辙,如今已不足为惧。”
“你怎么报答我?”慕延卿一针见血,道出初衷。
“把她送给亟迩国五皇子,然后以此邀他们助你早日登上帝位。”
慕延卿注视着她的眼睛,半晌,“不愧是蛇蝎心肠,为了男人连手足都忍心残害。”他抚掌大笑。
想容嫣然一笑,不语。
“相信我们还会有很多合作的机会。”慕延卿莞尔。
“下月初,也就是八月初一,独孤家长公子大婚。届时,阙肯定会参加,建议你看好她。毕竟她到底还算是你妹妹。”
慕延卿不言语,只是看着她不停地笑,不停地笑。
想容被盯的不自在,主动招认,“我不想他碰见她。”
“女人。”
“我走了,下次合作在找我。我要去边关了。”想容丢下几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开,去奔向独孤阙。
“肤浅。”慕延卿挑起嘴角。妹妹又怎样,有皇位诱惑大么。
“喂,背着我说我坏话可不好。”想容去而复返。
“又回来做什么?”慕延卿显然有些不耐烦,给点阳光就灿烂。
“她的脸。”
慕延卿从袖口拿出,赫然是云裳那张不知所踪的人皮面具。
“谢了。”想容接过,又匆匆离去。
慕延卿摇着扇子,“三天,哼,从这赶到边关,少说也得五天吧。肤浅的女人。”
妹妹、妹妹。慕延卿右手托住下巴,坐在位子上动也不动,细细咀嚼这两个字的含义。
须臾……
算了,管她什么妹妹不妹妹。
“连成,连成。”他大声喊。
“是,主子,有何吩咐。”连成单膝跪地,垂着头,静静等候慕延卿的指示。
“秘密联络亟迩国五皇子。”离下月初,约摸还有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定在二十八吧。思及此,他又开口,“说二十八日,本王在府上设宴款待他,让他务必到席。本王会给他一个惊喜。”
论相貌、性格、谈吐,如今的上官云裳都是恰到好处。若是把她送给亟迩国五皇子,得到他的帮助。登上帝位之日已不远矣。
慕延卿忍不住的抚掌大笑。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彰显出他心情极佳。
“是,主子。”连成又无声无息消失,恍若不曾出现。
此刻的云裳却倒在床上闷头大睡。
殊不知,危险已悄悄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