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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孤城遥望玉门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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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千寻眉间一阵酥痒,慌乱地闭上了双眼,借着酒劲,口齿不清地呢呢喃喃:“濯、濯缨……我那日说的话,都是骗你的……我、我才不会娶一后宫的美人……我要守着你,天涯海角也守着你……”
百里濯缨滞了滞,拂去她额间的两缕碎发。她喜欢你、依恋你、愿意天涯海角地守着你。可是,你究竟……要不要她守?
“傻丫头,你是西域储君,怎能跟我离开?”百里濯缨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莫名的情潮,和从未有过的宠溺。
“谁稀罕做那个狗屁储君?”凰千寻头昏脑涨、腿脚发软,被百里濯缨半抱着,倚靠在他身上。“那些人当我是耻辱,有哪个真心待我?若非我继承了通灵术,恐怕早已被祭献给痋神了。”
“师妹,你喝醉了,不要胡言乱语。”
“我没醉!我、我说的都是真心……师哥,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师妹……”
他的话被她堵在口中,温暖的唇带着甘洌的酒香,缓缓覆盖下来,在他唇上研磨辗转,却不晓得更进一步。低哑的声音彷如梦呓,又像是盛情邀请。
百里濯缨头脑轰然一热,身子僵了僵,想要推开她却又下不去手。许久,他似是再难忍受她不紧不慢的厮磨,直接撬开了她的牙齿,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凰千寻:娘,为毛言情小说中所有的亲吻都是攻城略地?溯情: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掩面泪奔……)
低垂的睫毛掩去了眸底的微光,凰千寻在他反客为主的瞬间被抽去了全身的力量,双手环在他的肩上,有些微微的颤抖。
身体逐渐变得滚烫,陌生的欲望宛如一道喷薄欲出的岩浆喷泉,百里濯缨意乱情迷地将凰千寻放倒在石台上,雨点般的细吻倾洒,从唇边,流转到细白的脖颈和单薄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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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半空中又一朵烟花炸响,百里濯缨身子一震,脑海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深吸口气,再度轻啄了几下凰千寻的嘴唇,随后艰难地撑起身子,翻倒在石台的另一侧。
烟火的余晖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凰千寻的胸口低低起伏喘息,水汽弥漫的眼眸中带着浓浓醉意。半梦半醒间,她似乎感到身边萦索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淡如轻烟,却又无端让人想要靠近。
“千寻……千寻……”百里濯缨望望缩在自己怀中的凰千寻,轻唤了两声,却没听到回应,才发现她早已睡熟。少女眉弯舒展,双手即使是在睡梦中,也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仿佛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一般。
百里濯缨心中微微一疼,借着明灭的烟火,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纯净无暇的睡颜。修长的手指颤抖着,在空气中反复描画,似乎只要这样,就可以将那人的眉、那人的眼、那人的唇,甚至每一缕乌黑的发丝都镂刻在心中。
哪怕从此咫尺天涯、黄泉碧落、挫骨扬灰,也永远不会泯灭这雕塑在血液中的清晰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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痋神祭结束后,楚三不知勾搭上了哪国的使者,派人回府说了一声,便不见了人影。凰千寻也不找他,由他在外面晃了一个多月,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凤凰氏。
储君府宅中,凰千寻披着一张毛毯,独自坐在院落中的汉白玉石台上。
远处月浅星稀、东方露白,冉冉升起的太阳为世间万物镀上了一层金色外衣,将这古老沉寂的荒漠映照得璀璨生辉,然而那无语静坐的女子却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低垂着眼眉,连呼吸都轻不可闻。
楚三心中一动,放缓脚步走到她身边,试探着问了一句:“千寻怎独自坐在此处?”
关切得恰到好处的声音宛如暖风拂过,吹散了凰千寻周身凝结的寒冰。她略有些疑惑地挑眉看他一眼,仿佛已忘记了这么一个人,静默半响,才缓缓道:“楚公子以为我西域的痋神祭如何?”
“痋神祭……自然是气势磅礴、无与伦比,只可惜缺了我的小千寻,再热闹的场合也生生淡了几分。”一个多月以前的祭典,现在谈起来似乎迟了一些,但楚三向来思维敏捷,说出的话既带着暖意又不过分谄媚。他环视一周,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不见百里公子?莫非还在休息?”
凰千寻缩了缩肩膀,将身上的毛毯又裹紧了几分,低声道:“我让他出去办事了……”
“办事?”楚三眼底闪过一道精光,垂在身侧的手指习惯性地弹了两下,脸上却仍然笑意盎然。“我原还想向他讨教几局棋,如今看来,只好等他回来了。”
“他不会回西域来了。”凰千寻深吸口气,扯掉毛毯,径直走向寝殿。楚三这才发现她腰间系着一块精雕玉佩,镂刻着龙飞凤舞的“百里”二字。
凰千寻走了几步,脚下一顿,又道:“楚公子,我一个月以前便命人备好了行李、盘缠,也找了一家可靠的商队。过几日那商队启程,你随他们回中原去吧。”
楚三双眉一跳,诧异道:“你要赶我走?”
“不是赶你,而是不能留你。”凰千寻背对着他,墨色长发如瀑布倾泻,萦萦孑立的身影隐在殿门外的阴影里,却显露出些许萧瑟。“楚公子,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这些事,就算你肯告诉我,我也决计不会听。西域不比天朝富足,我凤凰氏小门小户地撑着门面着实不易,你又何必再为难我呢?”
楚三听了,微微一笑,也不反驳,手指骨节轻轻扣动着汉白玉石台,发出噼啵的声响。二人一时无话,沉默了片刻,就在凰千寻身形一动,正要关上殿门时,他才终于长舒口气,笑道:“要我走也行……但须得千寻亲自送我出城,再演一出十八相送的名段。”
“十八相送?”凰千寻嘴角抽了一抽,袍袖一挥,阖上了殿门,又硬邦邦地甩出来一句话:“说是楚三起解倒还差强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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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启程当日,凰千寻洗漱更衣完毕后,天已然大亮。她唤人牵来两匹马,与楚三一道出了主城正门。
正门外,原本约好的地点压根没有商队的影子,却整齐地一字排开几名凤凰氏士兵,正中一人蓝衣蓝眸,定定望向凰千寻的眼睛里翻涌着难以抑制的怒气和疼痛。
“黄豆芽?”凰千寻愣了愣,看看四周。“你怎会在这里?那只中原来的商队呢?”
凰冬涯没有应她,脸上满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断然。他挥挥手,压低声音道:“来人,请储君殿下回城。”
“等等!”凰千寻一抬手,匪夷所思地眯了眯眼,似乎想从凰冬涯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然而凰冬涯只是狠狠看她,目光像是要将她拆骨下腹。
“黄豆芽,你又发什么疯?我没时间陪你闹!”凰千寻被他陌生而诡异的眼神盯得全身不舒服,本就憋闷的心中不由火气更盛,带着楚三扭头就走。
凰冬涯一愣,咬咬嘴唇,策马拦在她身前。“阿姐,你昨夜趁士兵换防入宫偷了西域布防图,想要拿去献给谁?”
凰千寻在马背上身形一僵,滞了滞,随后蓦然回头,漆黑的眼眸如刀锋般刺向凰冬涯。“凰冬涯,你说谁偷了西域布防图?”
“是你!当然是你!”凰冬涯被她瞪得微微瑟缩着肩头,大眼睛里涌出两汪泪水。“你、你那日和百里濯缨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你要抛下西域,随他回中原……恐怕那西域布防图也是要去献给中原的皇帝,好换取荣华富贵吧?阿姐……”
“别叫我阿姐!”凰千寻咬牙切齿地打断了他:“你听谁说我要跟百里濯缨回中原?你有什么证据认定我偷了布防图?”
“是阆苑阁的守卫亲眼所见,况、况且……还在阁内捡到了你的腰牌。”凰冬涯终于忍不住眼泪,抓起袖子狠狠擦了擦眼睛。“阿姐,你跟我回去吧……只要你交还布防图,我一定能保护你,不让他们治你的罪。”
凰千寻柳眉一竖,怒道:“我根本没偷,拿什么还?凰冬涯,以我的本事,若想偷那个劳什子布防图,用得着亲自动手?况且我出入禁宫什么时候用过腰牌?这么明显的陷害都看不出来,你脑子抽了?”
凰冬涯又被她骂得一呆,眨眨眼,破涕为笑道:“你没拿就最好了,阿姐,我们快回去跟母皇说清楚,洗脱你的罪名。”
少年含笑的脸颊上挂着莹莹泪珠,凰千寻晓得他是关心则乱,心里的怒气也消了几分,无奈地点点头,道:“豆芽,你先回去复命,我送走楚公子就入宫觐见女皇陛下。”
“不行啊,阿姐!母皇怕制不服你,已派人去捉你师父……”他话没说完,忽然后知后觉地捂住嘴,惊恐而担忧地看向凰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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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沉寂千年的沙漠,凰千寻疯了一般地策马狂奔,身体如同风中抖动的落叶。楚三紧随其后,低着头,平日里慵懒妩媚的双眸竟如两潭深不见底的冰池,让人不寒而栗。
神殿外站着两排执戟操戈的士兵,约有百十来人,同时将手中兵刃一横,拦住了凰千寻的去路。凰千寻看也不看地一拍马背,身形腾然跃起,脚尖在枪杆上垫了两下,随后接连几个前空翻,站定在紧闭的神殿大门前。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还未回过神来,却见楚三也依葫芦画瓢地跃了过去,动作流畅而轻盈,宛如空中划过的浮云。
“开门!”凰千寻负手而立,声音不高,却令在场众人微微一震。
大门随着一声闷响缓缓开启,门内的神殿守官行了一礼,贼眼先在楚三身上兜了一圈后,笑容可掬道:“下官见过储君殿下。”
“免了。”凰千寻冷哼一声,本能地偏移一步,挡住了那神殿守官落在楚三身上的猥琐视线。
那人眼底划过一丝轻蔑,脸上却仍挂着笑:“女皇陛下急召,请储君殿下速与下官回主城。”
凰千寻斜扫她一眼,冷冷道:“等我见过师父,自然会回去。”
她径直走向内殿,却见那守官一抬手,自神殿各个角落里蹿出数百全副武装的士兵,挡住了凰千寻的去路。
“储君殿下不遵圣旨,莫非是要谋反?”神殿守官站在士兵中间阴阴一笑,也不待凰千寻否认便发号施令:“传女皇旨意,请储君殿下回主城。若有顽抗者,上枷带锁、强行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