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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刚才在灵霄宝殿听众仙嚼舌根,说是闾非和龙骓恶战一场,双方伤亡惨重,所以他以为这时候的琉璃天该是个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修罗场。没想到不是,地上很干净,别说“尸”了,连滴血都看不见。再往前走走,看见一个大湖,一朵芙蓉盈盈开在当中,这哪叫战场啊!

      “孟田!”花上立着个人,这人朝他招了招手。
      “……师叔祖?!您怎么在这儿?!”走近了一看,吃惊不小,原来立在花上的是傅玄青!
      “我来助你开天眼!”
      “怎么个开法?”赵孟田远远招呼。
      “你先过来我再告诉你!”傅玄青远远答应。
      两边都撕着嗓子喊,湖面太宽,回声一圈圈漾过来漾过去。

      “这么深个湖,湖面上别说船了,连块小舢板都没有!过去还不得淹死啊?!”又忘了他自个儿是条生魂了。

      “死不了!尽管过!”傅玄青见他杵在湖边,进不敢进退不敢退,躁了,几个腾挪闪跃,掠过湖面,转眼来到他跟前,劈面一抓,往湖面一摔,“快点儿!再磨蹭,干你屁股那人就要没命了!”

      “啥?!”赵孟田跌痛了后背,挣挫着爬起,也顾不得新奇自己如今“身轻如燕”,脚下湖水纹丝不动了,赶着往湖心飙,“师叔祖!您刚才说谁要没命了?!”
      “怎么?你还不知道哇?闾非打上天庭,找天帝要云阳前生记忆……”

      “闾非作乱我知道,为的是什么倒不大清楚,经您这么一说,清楚了。然后呢?”赵孟田打断他,抢着问。
      “然后天帝送了只假的白玉净瓶给他。”
      “那真的呢?”
      “真的在你那儿。”

      “在我这儿和谁死谁活有啥关系?哎呀!师叔祖!求您说句准的吧!到底是谁就要没命了?!”
      “闾非呀!天帝弄个假的去诓他,他若是着了道,十有八九要寻短见!闾非一死,留在人间的那半边魂魄也就跟着了账啦!”
      “嘎?!那怎么办?!”赵孟田一听,生魂差点儿没荡散喽!急吼吼蹿上前去抱住傅玄青大腿,问他要主意。

      “你不是恨他入骨么?死了正好!省得你整日算计怎么干人家屁股。”
      “话不是这么说的!干也让他干了,娶也让他娶了,有多憋屈都得往后放了!再说了,要他命的法子多的是,千万别弄得跟我逼死他似的!不管是人是仙,死活全仗喉间一口气,闾非虽说前世和我有仇,但过去的就过去了,我不能看着他一步步去寻死路!”更要紧的是,人在,其他什么都好说,“翻盘”是迟早的事,人没了,他睡谁去?!

      “你是这么想的,云阳可未必,”傅玄青指了指他抱着的白玉净瓶,“云阳和闾非,前生纠葛太深,事到如今,只能是一报还一报,一命偿一命,云阳前生被他逼得跳下孽镜台,今世他偿闾非一条命,也不冤……”

      “师叔祖,正是要紧时候,您怎的絮叨个没完?就是云阳在这儿,他也是一样主意!开了天眼就能救他是不是?那您赶紧告诉我怎么个开法!”
      “……定了?不后悔?”傅玄青收了两条被赵孟田抱酸了的腿,暗叹一声:“闾非,对你,我可是仁至义尽了。”

      “不后悔!师叔祖,是不是把瓶盖打开,瓶口冲着鼻孔嗅一嗅就完了?”赵孟田举着白玉净瓶,傻乎乎望着傅玄青。也不能说这厮没见识,还没做鬼(或者说成仙)时,他也听过这白玉净瓶盛前尘旧事的传闻,用法相当之简易便当,就是他说的那样——打开、嗅一嗅,完了。

      “老子凿你个不长进的空心萝卜!要真有那么便当,老子传个信给你就得了!犯得着放着四海八荒不游,颠颠跑来淌你们这滩浑水么?!”傅玄青一个爆栗敲下去,赵孟田不干了,抚着脑袋委委屈屈地说:“师叔祖,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但徒儿现在好歹也是个秦广王,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干嘛说这么难听……”

      傅玄青真躁了,一手抢过净瓶,一手拎起他,抛进芙蓉花座上,喝道:“闭口!闭眼!身定!心静!掏空烦恼,去尽杂念!定!”
      赵孟田依言而“定”,盘腿在芙蓉花盘上打坐,傅玄青启开净瓶,催符念咒。
      “哎,师叔祖,我……”
      “闭嘴!心有旁骛,当心走火入魔!”

      他还想再问细些,被傅玄青连敲几个爆栗,讨了个没趣,乖乖闭嘴打坐,无有二话。

      半个时辰之后,傅玄青拎他下芙蓉花盘,问:“好了,你试着想想,往远的想,想到什么了?”
      “……没有哇,最远……也就能想起三岁时尿床,被我娘倒拎着出门,揍了几下屁股,还罚站……过后娘心软了,拿了块枣糕喂我吃……”
      “……”看样子不像是装的。

      傅玄青愁死。锁着愁眉,看着面前这块毫无长进的“大板砖”,心里虽然没底,但人命还是要救的,不得已时,死马当活马医也是要做的。“难不成你手上这个净瓶也是假的?!不可能……依老头儿的脾性,这个节骨眼上他不会弄假,”思来想去,把心一横,对两眼发虚的赵某人说:“即便是药,吃下肚到祛疾医病也得有那么一两个时辰……。先去琉璃天,路上你慢慢想,使劲想,闾非一身两命,都系在你身上了!”

      “……可、可、万一就像您说的,这白玉净瓶里装的是假货呢?!”赵孟田也愁死。
      “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见机行事!”傅玄青拎住他后衣领,不容分说,捡直往前飞。

      “还要去哪儿,这儿不就是琉璃天么?”赵孟田给吊在半空,上不上下不下,划拉着手脚,憋憋屈屈。
      “还有一段。老头儿怕你摸不着门道,不会使这东西,特地让我在此候你。你别乱动,琉璃天隔壁就是混沌地界,胡蹬乱动,跌下去地缝,再想上来就难喽!”
      “……”

      混沌地界一是混沌,二是虚空,三是地缝多,地方不小,地缝不少,八十八万八千百八十八个,下的去上不来,活腻的不妨跳下去玩玩。

      赵某人离“活腻了”还有好大一段,所以他闭嘴又闭眼,任傅玄青拎醋瓶子酒坛子似的拎着他飞,心里哀怨:天上不能飞,地上不能走,水里不能游……这秦广王当的忒窝囊!

      论起驭风而飞,在这六界中,傅玄青若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他尚且要飞半个时辰,琉璃天有多远就不论了。
      两脚着地后,赵孟田干的第一件事是趔趄着晃到一边去大吐一场。

      傅玄青也不可怜他,泼了一壶从刚才那湖里灌来的水,摄风为柱,催水为镜,“再往前就是两军对垒处,刀剑无眼,你天眼又未开,没有自保能力,因此摄水为镜,将前方战况摄来让你看个明白。”

      可怜赵某人吐得七荤八素,五脏六腑大挪移,好容易缓过来,一抬眼又瞧见水镜里边闾非和龙骓一场恶仗——闾非使的长枪就要搠入龙骓胸前,龙骓使用的剑就要扎入闾非脖子……——小心肝疯跳,懵了好半天才憋出“嗷”的一声,扑将过去,狂喊:“住手!!”

      水镜毕竟不是真镜,吃不起他这么结实一撞,碎了,裂出千千万万个闾非和千千万万个龙骓。赵孟田呆然又颓然,“完了……完了……来迟了……看刚才那情形,要不一个完蛋,要不三个都完蛋……”

      “哪个都没完蛋,你自己看。”傅玄青摄风吹水,重又聚出一面水镜来,他扑过去一看,上头两人恰好贴着对方要害擦过去,都没要走对方性命,此时正对峙着,随时舞刀弄杖,随时你死我活。

      龙骓挺狼狈,那张顶出色的脸上开了几道血口子,战袍边沿绽成条条缕缕。闾非和他,八两对半斤,脸也让剑气割花了,战袍也零割碎剐,谁也没讨着便宜。
      “龙骓是天界第一战将,六界当中也少有敌手,这么多年来败绩寥寥。三千多年前景宏使诈,胜过他一回,再就是云阳,八百多年前桃花山下一战,小胜他一场……”

      “师叔祖,连您也打不过他压!”赵孟田说这话纯属嘴快、无心、直肠子,可师叔祖他“老人家”是那么容易惹的么?当时就连吃几个爆栗,疼得他眼泪直飙。
      “你师叔祖还没和他比过,谁胜谁负还不定呢!臭小子!别打断我!正说到要紧地方呢!”傅玄青教训完不长进的徒孙,接着怀想当年:“自从云阳赢了他,他就缠上云阳了,死缠烂打献殷勤,怎奈中间还夹着个闾非,总而言之,三个人越算越不清楚,积情颇深,积仇亦深,今日这战,面上是为‘公’,实则为‘私’,打起来就格外的凶!想要拦下他们,非你开了天眼不行!说起来,闾非一身功夫都承自云阳,他又胜过龙骓。再说了,事情由他而起,自然由他来解!你呀!还不快用劲想!想起来才知道怎么开天眼,开了天眼才能飞会蹦,十八般武艺才能派上用场!”

      “……我就是想不起,打死也是这话!”赵孟田揪头发、揪眉毛、揪心。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什么路?”
      “看他们两败俱伤!”说完这句,傅玄青再不言语,静静当个看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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