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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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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罗看他们打闹,看得菜也忘了吃,等五凤走了,赵孟田招呼他他才又把散了的煎饼卷菜条子捏好 ,送进嘴里嚼。看的出来,他心事不轻。两老鬼又附耳叽咕一阵,不外乎说些:刚才那大不敬的小屁孩不是鬼族人,鬼族人没有敢这么跟陛下说话的!小屁孩常常和陛下斗嘴,他们那是闹着玩呢,你别往心里去……
老罗唯唯。
一干鬼继续吃喝。一炷香的时间转眼过去,五凤影都不见一条,两老鬼有些担心,时不时朝门外张望,吃饭不香,吃菜也不识咸淡。两柱香的时间也过去了,两老鬼屁股不稳,登凳远望,下地探风,没一刻是闲着的。赵孟田看着累,干脆让他们上门槛边上呆着去。
“去吧去吧!都知道你们悬着心呢!”他边说边朝门外挥手,意思是你们想干什么就痛快干去,这么上上下下的,闹得大家饭都吃不好!
“陛下……咳,孟田,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说。”
“您看咱们是不是吃完以后上外头找找她?”
“咳,她说是要去弄画,实际,我看是玩儿去了,小屁孩平时攒俩钱,碍着咱们人多,不好掏出来安心受用,这会儿得了借口,溜去吃独食了!”赵孟田摇摇头,一副知根知底的模样。
“谁说我吃独食去了,嗯?!”五凤叼着一幅画轴,蹲在赵孟田脑袋上(当然,只有他们几个看得见),使劲跺几脚,“去一回梁王府你当是容易的么?这等劳苦功高,不慰劳也就罢了,还在这儿‘打后手’,该打!”
“梁王府?哈哈哈……你别逗我了,不、不行……岔、岔气了……咳咳!”
稚华替他拍背顺气,好容易缓过来,他憋着笑逗她:“刚才还搜了,画在成王府上,成王与梁王是死对头,再怎么说,画页到不了梁王手上!”
“她说的是真的,”稚华在赵孟田疯笑的当口上从五凤口里解下画轴,都不用摊开验看,一过手便知真假,行家嘛。“梁王继太子位,成王为了巴结他,特地让夫人送过去的。”
“……”赵孟田眼里还含着一泡笑出的泪,灵光一闪,闪出四个字——风犼善盗。好大一个霹雳!
“这、这画是、是、是你……”
“对,偷来的。”五凤惯熟此道,一脸堂皇。
“孟、孟老夫子说过‘贫贱不能移’,不能移,就是手脚要干净,偷鸡摸狗的事千万别做!”赵孟田在人界时虽然也常常顺走棺材板的东西,但五千两一幅的画,给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先别说他娘会大嘴巴子抽死他,就是他自己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咳,”他挨近老罗,咬耳朵说悄悄话,“这幅画好是好,可它是偷来的,咱不能要,等有了钱,秦广王府出公差的人手一匹,现在么……只能先委屈你了……”
老罗又是摇头又是躬身的,一迭声道:“不委屈、不委屈……”
“嗯,那咱们把这幅画物归原主,如何?”
“好、好,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赵孟田问了收画的,却没问过送画的。这不,小屁孩不乐意了——一嘴叼过画轴,跃出四丈开外,臭着脸蹲在窗户上,不用说话,猜都猜的出她心思:老娘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这画弄到手,你倒好,坐这儿暖火烤着,小酒喝着,小菜吃着,松松快快就有便宜占,占了便宜也就罢了,还假仁假义假模假式,一脱手就给我送回去!呸!什么东西!
赵孟田没追上去。一来,大庭广众之下,动作太大引人注目,而来,亏吃多了,知道追也无用,老老实实坐着,请小屁孩的克星出山收拾就好。他暗地里朝稚华动动眉毛,稚华心领神会,要了一只烧鸡,连盘子端过去,两厢易易,烧鸡换画,怎么看也是强买,不过,人家稚华就是有本事让五凤乖乖把东西交出来。好了,交割妥当了,接下来就该把画拿去物归原主了。当然,须得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赵孟田和两老鬼一前一后行在一条深巷中。转出巷子,两边是两排垂杨柳。说好了吧兵分两路的,稚华带着五凤去寻下处,他们三个趁黑溜进梁王府把画还了。幸好正月里天暗的早,他们抄小路过来,正好碰上王府侍卫换岗。老鬼虞龙留在外头,看守两人脱下的纸肉身,赵孟田和虞虎往画上贴了个“催动符”,那画活了似的,跟在他们屁股后边进去了。俩鬼,外加一幅画,进进出出还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刚才五凤说是在书房拿的,对吧?”赵孟田问。
“没错,陛下,书房在西角门——就是刚才咱们进来的那扇门——的右手边,左转十步,再右转五步,再正走十八步……”老鬼虞虎随身带着小抄,随走随看,随看随念。赵孟田最怕绕,每每绕的他头疼胸闷,心慌气短。他摆手讨饶,“罢罢罢,小屁孩耍我们玩儿呢,信她,一夜过去,书房的门朝哪都不知道!”
“那怎么办?梁王府那么大,总不能四处乱转吧?”
“……要不这么着吧,你往左我往右,探探小屁孩指的路对是不对,一刻以后在这儿碰头。”
“这、这稚华大人吩咐过,要老奴寸步不离的跟着您的……”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
“又不是三岁孩童,走不丢的。再说了,咱们是鬼,要怕也是他们怕咱们!”
“……行是行,但那画……”
“跟着我就成。”
分头之后又分头,赵孟田一只鬼,单枪匹马夜探梁王府的下场是——走丢了。
他杵在一片过了季,满是衰叶枯枝的荷塘边上,两眼茫然,两脚发飘,后头跟着幅同样茫然的马画。想着原路回返吧,荷塘四通八达,小径丛生,压根儿不知该捡哪条道走。踌躇多时,他背转身,脱了鞋,往后一甩,甩哪儿打哪儿走。鞋落在东首偏西一条小径,他拾鞋穿好,慢悠悠往深处晃荡。
咦?这几块石头看着好生眼熟……那边几棵歪脖树也是……咋那么像棺材板他们家院子里的景呢……咝……世上事虽则多巧合,但也不至于像足十成吧?
赵孟田越看越离奇,摸索着来到一棵桂树下,抬手摸树身,若真是棺材板他们家院子里那棵歪脖树,上头应该有他偷刻的字:棺材板是臭乌龟!棺材板出门挨鸭子踹!……
摸了一阵,觉得上头凹凸不同于自发纹理,可以断定,上头有字迹,月光虽稀薄,却也足够让他辨出字是什么字了。
中都到安吉,少说也有千儿八百里,梁王府和金莲绕凤楼更是八竿子打不着。难不成跟八宝填鸭似的,一个填进了另一个里头?忒荒唐!
赵孟田百思不得其解,怏怏收了手,继续往前寻摸。这厮做人时记性就差,做鬼后他也没甚长进,师叔祖口传心授的那些个阵法他早送回去给人家了。不然他不会看不出这是个摄魂术。既不是八宝填鸭,也不是眼睛出花,他是让人使法摄到金莲绕凤楼里去了。摄他的人此时正吐丝结毫,张着网在前边等着他呢。待他慢悠悠晃荡到网中央,那人才从树影里现出身形来。
乍一见 ,赵孟田犯了迷糊,心想:闾非怎么也到人界来了?
心里想几成,他嘴里说几成:“闾非,你不是说取东西去了么?难道那东西在人界?”。连问四五句,那人应都不应,半天才扯出一个冷笑:“好啊……我在这头下死力寻你,你倒好,放一阵子就放野了,到处浪着勾搭野男人……”
哎?这、这口气,这架势,这神态……怎么有点像棺材板呢……
赵孟田身子比脑子快,悄悄倒退着抽身,那人衣带一甩,他又被拽回去了。那人一手揪他屁股,一手捏他卵,响在他耳根子边的声音恰似十二月刮的小凉风,刺骨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