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驯顺定律——（一直在你身边）》黎诺

2、那些未知的

　　“不过这么可爱还真是让人喜欢呢。皓苒，你看，是吧？”
　　皓苒终于从游戏里抬起头，不是为了去印证那个西门紫炀说关于这个大棕熊可不可爱的话。
　　而是觉得他们实在太吵了。
　　他不耐烦地看向西门，也看到了刚才那个一开始就气势汹汹，却还以为自己很有礼貌的大棕熊。只是，却没想到大棕熊脑袋里竟然裹着还是这么晶莹可爱，精致如小芭比娃娃的一个女孩。她一张如玉的粉脸，团团皎若明月，细致的五官，高昂尖俏的下巴，小巧的鼻梁微微上翘，浓密纤长的睫毛覆着的大眼睛带着一丝不安和淡漠的褐色的瞳仁，淡到像沈浸在海底的玻珀色的水晶，清透、澄澈。那头深褐色的中长短发轻柔似子夜，几缕刘海随着微风轻轻的在摆动。
　　的确是可爱得不得了。
　　不过，西门这家伙自己长得另类，也以为全天下的人跟他一样，这个人分明就是女生。

　　“讨厌死了。”
　　皓苒收起手中的游戏机，放下那双长腿，淡淡地对眼前的两人说。

　　“你那张脸才叫恶心呢。。。。。。”黎加似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叫起来，仿佛柏皓苒那张脸真的惨不忍睹。

　　“自以为是。”柏皓苒撇了眼黎加又抛出四个字。

　　黎加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不跟他一般见识。

　　“皓苒，你太不可爱了。”西门责备完又揉着黎加柔软的短发安慰：“不要介意哦。他就是这样不可爱，口是心非的。”

　　黎加面无表情，对西门摇头表示不介意。
　　哼！不介意——才怪！
　　我现在心里呕死了，什么人嘛！自以为是？在说他自己吧。难道那个门神不知道他自己才是让人讨厌的人吗？而且，对女生说出这样的话的男生最差劲了。

　　“西门，到底办好没有？我是不是可以去自己的教室了？”皓苒说着站起来，语气带着不耐烦与暴敛却还是淡淡的，身高一下成为两人的压力。

　　“你先去教室，我要再去校务室一趟，因为好像忘了帮你办入宿的手续了。”西门转溜着大眼睛，不怀好意笑眯眯的接着说：“你的教室是一年级2组哦。知道怎么走吗？不知道就让这个小可爱给你带路吧。”

　　“办好了给我送过来。”没等西门说完，柏皓苒丢下一句话，便迈着大步离开朝高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什么？他是一年级的！发育也太良好了吧！还以为他是高三的学长呢！
　　等等，刚才那个美人学长说他是一年级2组，那不就是与自己同班了。
　　真是，那个人绝对是个麻烦。为什么自己运气那么差，与他同班不就是要每天看到他那张讨厌的脸了……]

　　“小学弟，你叫什么名字？”
　　正在胡思乱想，怨天尤人的黎加被眼前突然放大的脸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对这张如妖魅般的脸庞似乎还不能免疫，咽了咽口水道：“我，我叫黎加。加减的加。还有，我不是什么小学弟，我是女生。”看着眼前的美人说着自己是女生竟然让黎加觉得有些惭愧。

　　“你是女生。”刚才看她身手那么敏捷，尽管穿了这么笨重的东西。脾气似乎也是很暴躁的那种，还以为她是男生呢。西门摇头晃脑的左右看了看黎加：虽然是短发，但是那一张粉脸上特有的女孩子的娇媚自己刚才怎么会认为是男生呢！
　　嘿，不过这样似乎会更有趣呢。西门脸上渐渐有着恶魔般的笑颜：“呵，那就更好玩了。看来我临时改变主意是对的……”
　　摸了摸优美的下巴，西门继续乐呵呵的说：
　　“黎加，你看，我让皓苒跟你同班，以后就可以任由你欺负他了。这对他来说一定具有意义性的教训。没有觉得很开心呢？！！”
　　黎加听着竟觉得身后一阵恶寒，心里悚惶不安。
　　事后想过，她发现所有的征兆其实在那时就已经出现了。

　　“不用担心，我随时都会帮你的。”
　　他以为这是在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看着对自己眨眨眼的西门，第六感告诉黎加，这头美丽的狐狸，那不确定的因素是潜在的危险。
　　“我得去跟你们班的主任说一声，本来是把皓苒放在7组的。现在还得找7组的主任交待一下。”西门自言自语完，对黎加万种风情一笑：“我叫西门紫炀，高二3组，是你的学长。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对了，皓苒今天才来报道，也请你多多关照他了。”
　　“呵，还有，你穿大棕熊的衣服真是好可爱呢。”西门说完笑着扬长而去。

　　直到那个西门紫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黎加还保持着呆滞的状态。这都什么跟什么嘛！原来自己完全可以避免与那个门神的交集，如果没有在这里遇见他的话。或者没有这个叫西门紫炀的学长。
　　噢，那个西门学长一定是个恶魔。
　　嗯，绝对是。
　　[唉，为什么我觉得今天完全是我的灾难日呢。] 黎加把那个大棕熊脑袋往自己头上一套，遮住了那张可爱但是带着郁郁的脸，脚步笨重的走进高三的教学楼。
　　[为什么我的眼皮跳个不停呢！] 黎加有气无力的声音飘散空中。
　　接着想到下午上课又要见到那张让人气愤的脸，哦，还有以后的日子都要见到那张脸，她的脚步开始有些蹒跚。

　　***
　　“早早，你说我是不是真像别人说的那样太自以为是了。今天有人这么说我的。”黎加坐在楼顶的天台上，换下早上那套道具服真是一身轻松。
　　“怎么会，只是那些人不理解加加而已，你不需要介意那些话。”早早站起来，拉拉裙子的皱褶。
　　“就是，加加不需要理会的。来，尝尝今天的推荐品哦。”莘荑拿起一个淡粉色的便当到黎加的面前。

　　“嗯，能吃到莘荑做的便当是最幸福的事情了。”黎加美滋滋的把一个炸鱼卷塞入自己的口中。

　　“加加真的这么觉得那就住到我家嘛。从我家通学也是很近的啊。”莘荑挪着粉嘟嘟的小嘴：“真是的，善桤叔叔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就让你住到宿舍里呢？你不喜欢陌生人，在那里一定很不习惯了！”

　　“对，加加干脆现在就搬出宿舍。跟别人睡一个房间你会睡不着的。”早早趴在栏杆上，看着天空，那天碧蓝湛蓝的，通透仿佛是一块上好的水晶翠。

　　“不会的。”黎加曲起双膝，往后靠着围栏：“学校的校舍很好啊。跟我同寝室的是一个很文静的女孩，你们不用担心。而且搬出宿舍是要监护人签名的。老爸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现在在北极吧，北极哦！好遥远的地方！”黎加仰望天空，指着北边的方向：“在那边吧！这个地球北边的尽头呢！”

　　“善桤叔叔上次不是说圣诞节会回来吗？”莘荑奇怪的问。

　　“上次说啊！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回来。爷爷的周年忌日都没有回来。只是说着所有的事情都由我处理就可以了！有这样父亲吗？真的是工作忙成那样吗？”黎加低头看着地上的某一点低声道。“我已经快一年半没见过他了，消失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许，有一天他也会不见了吧……”

　　“加加……”莘荑看着黎加，有些难过。

　　“其实他只是太软弱而用这种方式来逃避吧。逃避——所有与妈妈有关的人。”黎加默默的念着：[特别是逃避我，与妈妈有着一张相同的脸的我。]
　　[加加，你一定要坚强，那样才能带给自己和周围那些爱你的人幸福。]
　　妈妈，我一直都有很坚强。

　　“加加你……你难过就哭出来吧……”

　　[哭，好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当亲人一个一个的消失，当他们都丢下我一个人，那个时候的我是一直哭泣着的吧！也许曾因为寂寞哭过，而伤心难过的哭泣却不记得是怎么样的了。]
　　“呃，嗯，好像预备钟响了。”黎加放下便当的盖子：“我要回教室了。你们也快点回去吧！”她站起来说：“哦，早早，你笔记明天才能还给你。我忘记影印了。
　　莘荑，呵，我没事，不用担心，一切都很好……是的……很好……他还活着这就够了吧……”她轻轻的揉了揉莘荑柔软的黑发，微笑着说完转身离去。

　　“…………”看着那种明明伤心的不得了，却极力掩饰；那种需要流泪，却强露出一张笑脸；那种有着脆弱内心，却依然要坚强的黎加。莘荑心疼的说不出话。

　　“早早。”莘荑说。
　　“嗯。”早早一直靠在围栏旁，静静的看着黎加离去的方向，远远只见大风卷起她的裙褛衣衫，似折了翅膀的蝴蝶。
　　“加加一直是很任性，爱天真的大笑，也很爱哭闹得。幼稚园的她，国小的她，一直、一直都是那样的……现在的她却变得不爱哭、不爱笑了，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的她，是更需要安慰的。早早……”坐在地上的莘荑仰起头看着早早，精致的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在太阳下散发着洁白的光芒：“为什么，我觉得那么需要疼爱的她，而她自己却好像都不再需要了……
　　她，好像在用坚强去抗拒那些怜爱……”

　　就是那样的吧！
　　“也许是黎妈妈说的那句话！” [你一定要坚强。] 早早撩起自己被风吹散的头发。
　　“看着带来幸福的人，一个，一个的从自己身边离开，却无能为力。那样的她，是怕自己不能留住更多的幸福吧。所以，宁愿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一点疏远的距离。”
　　明明是那么脆弱的一个人，也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爱，却又比任何一个人好强。看着亲人一个、一个的消失…… [你一定要坚强。] 那样的一句话，好像是说给自己听似的，一遍又一遍，她就是这样让自己坚强。

　　因为，即使怎么任性，身边的人都不会为自己留下呢！
　　那种得到而又失去的感觉是每个人都讨厌的吧！
　　那怕，是无知的孩童！
　　早早伸手抓过从自己头顶经过的秋风，轻轻的在自己眼前张开手。
　　它们留下的是什么，带走的又是什么呢！

　　“一定要那样么？那样的她会感到幸福么？”泪在莘荑脸上划过白色的光芒，滴落在她的衣领，瞬间隐去。

　　***
　　就知道，就知道，我就知道，遇见他，自己的坏运气一定不会那么快停止的。
　　[虽然自己好像一直都没有什么好运气。]

　　黎加看着他端正的坐在倒数第一排靠窗的一张桌子前，盯着手中的东西，以他的那张脸，那种态度，看上去似乎正在做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但是事实很快会让你绝倒，因为他正在玩电动游戏，还是电子宠物的那种。
　　噢，他在玩电子宠物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加恨恨地想，事实上她的确气的要炸了。

　　教室里已经聚满了同学，三三两两的一组在旁边等着看戏。还以为只有国中女生才会这样，没想到这个年龄的高中生也会参加这种幼稚无趣的游戏。
　　没错，这些人一定非常乐意看到这种情形吧——自己被人欺负，被人冷落，被人孤立的情形。我不是已经在做一个好孩子了么，为什么还要受到这种待遇……我跟他们不一样吗……我——已经很忍耐很久了……

　　“这是我的位置，你可不可以回到你自己的座位。”黎加走到他面前，语气平静。
　　“我跟你换位置。”他头也没抬，不过好歹有说一句话。
　　[难道我看起来这么软弱吗！不然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欺负我吗？我到底要怎么做？即使再怎么努力，各种麻烦还是会找上我的。]
　　“不行。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
　　“又是你？”柏皓苒抬起头。
　　“我怎么了？”
　　[瞪、瞪、瞪，我瞪……
　　哦，他的脸皮也真够厚，自己的目光那么犀利，他竟然泰然自若的看着我。]

　　“嗯，不怎么。这个位置我要了。”与眼前的女孩对瞪了片刻，柏皓苒淡淡的说：“因为——在这个座位睡觉很舒服。
　　“呃……这种事情关我什么事……反正，现在你最好回到你自己的座位。”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个危险人物的暴风雨的黎加，被他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弄得有些迷茫——这种事情是可以这样说的吗？
　　“的确与你无关，可是我想要这个座位，所以你坐那个位置。”柏皓苒说着，指了指自己旁边走道的另一张桌子。

　　黎加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课本和书包之类的东西都被堆在那张桌子上面。
　　“听明白了，就不要在这里烦我。我不喜欢别人的骚扰。”柏皓苒说完拿起游戏机，继续埋头于喂养宠物的工作中。
　　“真酷……”不知那个怀春的少女发出崇拜的声音。
　　黎加心里哀叹：又来了，又来了……
　　“哧……就是……”不知道谁笑了，接着一些人跟着幸灾乐祸的笑起来，也许当中亦有同情的眼光，却也很快淹没在那片嘲笑的海洋。

　　他——很过分！
　　真的——很过分！
　　所有的人——都很过分！！
　　“我要你现在就回到你自己的座位里。”黎加大声对柏皓苒吼道。

　　“黎加，你也太嚣张了吧！不就一个位置。一副高傲的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一个女生站在不远处，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说着不屑的话。
　　她是那些小团体的其中一个吧。
　　来自各个国中的学生在这几个星期已经差不多组成几个小集团。
　　自己一向对这些不在意。所以，那些女生的团体，都是不属于自己的。
　　也许正因为这样，自己才受到排斥，当意识到的时候，自己已经错过了要选择那个集团的时机了。不过，就算真的让自己选择，一定还是不会加入任何一个集团吧。

　　“就是，平时一副假矜持，扮纯情，好像什么都不计较的样子，结果看见帅哥还不是跟苍蝇一样粘着人家。”

　　“人家有这个本钱……”谁又在角落说着讽刺的话，是那个最喜欢恶作剧的男生柯正可吗！那个男生集团里的老大。

　　爷爷，这个世界上——果然还是有着讨厌的人！
　　黎加黯然：我应该对自己的内在很有自信的。却为什么总是被这样的话刺伤呢。

　　她闭上眼睛，把刚才的话从脑海里一一拔去，睁开眼，双手拍在桌子上，俯视着柏皓苒：“请你——立刻——马上——回到自己的座位！”黎加的语气突然变得冷冷，瞳孔紧缩。

　　“在这个座位睡觉真的很舒服。”柏皓苒却敛去了刚才的傲慢，他放下游戏机：“你看，这个窗台的位置。”他伸手在窗台到自己胸前的地方比划了一下，接着说：“以我的身高趴在这里睡比趴在桌子上睡要舒服多了。所以——。”他用那一双冷灰色的眸子看着黎加，很认真的说：“请你把这个座位让给我，可以吗？”语气是谦和的、商量的。

　　看着沉默的黎加，柏皓苒接着说：“而且，你也不用那么生气的。你的位置就在旁边，到时如果你想睡，而我刚好又不想睡的时候，我就可以跟你换一下位置，你说，这样不是很好吗！对你也没有什么不便啊。”

　　以为柏皓苒一定会勃然大怒的黎加看着他发愣：为什么要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呢！
　　不是不友好，而是太友好了，友好到让人觉得如果不答应这种事，那自己就太不近人情了。不过，他果真很嚣张，在这种场景下，讨论上课怎么分配睡觉的地方。是很荒谬，可是，黎加竟然觉得自己可以接受他的说辞，当然，并不是因为分得一席睡觉的地方。而是他的态度，他眼神流露出的态度——那双眸子里的真诚。
　　仿佛这是一个很纯洁的请求。
　　不至于吧。
　　看似危险的他，就是用这种眼神对自己说着这个要求。

　　“换位置这种事，需要得到老师的批准吧？”黎加失神了片刻，轰然如泄了气的皮球，喃喃道。

　　“老师那边没问题，只要你同意了就根本没问题。这只是小事而已。”柏皓苒的脸上还是那副酷酷的表情，语气还是那样淡淡的，但是却让人感觉很舒服。

　　“随你便。”黎加说完一屁股坐在旁边放着自己物品的座位，突然觉得全身无力，那股集存的生气竟然好像不翼而飞了，就在刚才自己还恨不得这个人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但现在，却不生气了，甚至也不讨厌这个人了。
　　一个位置又有什么要紧呢！无论坐在那里，自己还是自己啊。还是那个莫名其妙受到别人讨厌的自己……
　　不生气了！
　　黎加是这样想着的。
　　刚才自己好像一开始就像小孩子一样咄咄逼人。
　　就像一场闹剧！也怪不得他们会这样想、这样说的吧。
　　是的，不生气了。即使旁人说些什么难听的话，自己也不生气了。

　　上课铃响起，刚才闹哄哄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一些同学在老师没来之前小声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还有窃窃私语的女生不时回过头看看若无其事坐在后排的柏皓苒。

　　“看样子，你似乎很不受欢迎？”
　　“呃……”黎加呆呆看着说出这句话的柏皓苒，眼神有些迷茫，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在这里很不受欢迎。”这次柏皓苒用的是肯定句。

　　“怎样都与你无关！”火药味十足。[拜托，只是有一部份人莫名其妙跟我过不去好不好！]

　　“果然是这样！”他说完，拿起桌子上的游戏接着玩：“我可是很受欢迎的。也许在旁边，你能沾上一点光！不过，你可别给我添麻烦！”

　　黎加翻翻白眼，脸色发黑，更加无力的抱住自己的脑袋趴在桌子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早上这个人是那么嚣张，就是刚才也是一样！

　　[噢！！沾光？？？这个人……添麻烦？谁给谁添麻烦还不知道呢！]

　　她枕着手臂，侧头瞥着那个一脸冷酷，散发着危险气息，其实内在却很幼稚的男生，心里不由暗自呻咛。

　　“不要总是盯着我看，暗恋我的女生太多了。我会以为你也是其中一个。”柏皓苒从窗口看着正往教室里走来的老师，缓缓的送出一句话到黎加的耳边。

　　当然，还是淡淡的，没有平仄的那种。
　　这个人，定是跟那个西门学长有着渊源的关系。

　　黎加顿时感到那些未知的灾难，正从旁边这个危险人物身上散发出来，铺天盖地的包围着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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