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情史》旺猫啊呜

4、菱风筑上近水得月 龙华轩里召将飞符

　　深夜,阳炎王从朝宴上回来,路上一直想着明日的庆功大典,格外得春风得意,这是一个仲夏之夜,清风撩人,夏虫的鸣声散漫各处.永安宫内的亭台楼阁,长廊连边均垂下了银色宫幕,那凉月之华穿过在风里轻轻浮动的宽大纱幕,顺着永安宫正殿堂中28根白色大理石柱子流水一般清泻在大殿内的白玉石地面上,清美之极,如梦似幻.
　　这时在大殿外,早有宫妇太监静候待命.阳炎王入内沐浴更衣,挥手让众仆撒了,只命一个小丫鬟掌灯,便直趋西殿.
　　西殿花园里的昙花,木槿,夜香树,月见草，诸如此类的夜花均绽开了花瓣,沿着长廊而行,幽香阵阵而来,沁人脾腑.阳炎王甚觉喜欢.信步入内,便有一宫娥上前禀道,小公子已经随着琅音郡主在湖畔边的菱风小筑内歇息了.
　　于是转往菱枫小筑.
　　那菱枫小筑,本是西殿内湖湖心上一用白色大理石砌起,月桂木做饰的飞楼,构造颇为雅趣..春时登楼,菱花香涔,堇雨滴魂,秋来栖息楼内,则见红叶涉水,满湖殷华.此景阁秀美别致,自不必说.
　　此刻,弦弓似的皓月已上中天,直通湖心小筑的青石桥,两边矮矮栏杆上摆着用水晶琉璃制作的各色宫灯,形如菡萏芙蓉,.那灯,那月,直照得湖面上一片清泠泠.明晃晃,已分不清是水色,是灯影. 还是月光.,而这些光华一齐漾在菱枫小筑上,清风拂过,似泛出涓涓水声,乍听又是悄然无息正是:银台金阙揽素魄,朱楼碧阁沐凝霜.风裹群芳万簇蕊,水含冰轮一脉魂。(作者题).
　　阳炎王只觉空朗爽明, 心清意澄.走入菱枫小筑内,里面的灯近乎都灭了.只有两盏长明灯幽幽亮着光,湘帘垂地,寂无人声, 熏蚊的薄荷长香已燃了半截,几个小丫鬟只穿着单衣,枕着凉席睡着,美梦正酣.
　　阳炎王也不惊动,挑起碧纱厨外的珠帘子,往里进去.那里面设了堵三扇立地云母屏风,上面描画着“寒岁四友”. 屏风后面,窗台下用来纳凉的紫竹塌上, 江楼月和阳炎琅音互相倚靠着,均已熟睡.而那藤篮里的白狸却跑得没影,想是去外边寻觅食物了.
　　那小楼月腰间盖了条月白色薄绫被,穿着堇白相间的童式薄衫,松松系着带子, 光着细小的足踝,侧身向外躺着,.浓睫扇贝一般盖于眼睑,睡姿异常娇憨,其乖小玲珑的体态,娇嫩透明的肌肤,更胜同龄女孩一筹.那半长的发撒下来,遮了半边的脸,阳炎王低下头去为他拨开,只嗅得体香阵阵,那发既浓又软, 触感妙不可言.
　　这个时候有数只绿色流萤从敞开的横窗内飞入,有一只落在楼月身上,久久徘徊.月色,荧火,熏香,把那孩子的绝世容貌描摹地亦真亦幻,仿佛飘渺世界里一只月光精灵似的.这情景只看得阳炎王神色恍惚,呆立着好一阵,方回过神来.于是磕碰到摆在一旁的椅子,外头小丫鬟们听到声音,惊觉,起了身,一见是主人来了,都跪了下来.
　　阳炎王示意噤声,用手点点床上的阳炎琅音,又向外头指了指,两个年长些的丫鬟立即会意,从柜子里寻了薄被,轻轻走过去把琅音抱到外屋,一会儿,郡主居住的睿仪阁便派了奶娘以及车马前来,连夜把人接走了.
　　阳炎王小心翼翼, 把楼月抱到床的内侧,而后上塌,揽过那孩子身上的薄被的一角盖了腰,方躺了下来.自在拢月楼拾得江楼月,阳炎王仿佛从此多了一弟,或者,是收养了当作儿子一般,每办完公务,他总把江楼月带在身边,同食同寝,爱护异常.
　　数日之后庆功宴,年仅15岁的阳炎王便被正式册封为阳炎国太子监国,迁居东宫.他的两个弟弟,乃是后宫的嫔妃所生,分别被册封为翼王和靳王,全朝百官同贺,筵席场面之盛大隆重,自不必说.
　　晚筵座上觥筹交错,众臣饮至半酣，一太子近身侍卫上前,在阳炎王身边耳语一番,阳炎王听后,便眉头紧锁,心神不定.
　　阳炎纳罗见时刻不早,一挥手示意内侍官把筵席散了,意兴阑珊道: “寡人有些累了,众卿家也都回去吧.”
　　于是那太子仿佛获释似的,连忙起身行了礼,第一个退了下去.
　　阳炎纳罗把一切都看在心里,眼睛往陆续离席的群臣中扫视了一遍,喊住一人:“泠昭,你留下.”
　　被唤作泠昭的少年回过头来.
　　只见他身形清瘦,身着柔软的白绸薄衫,罩青灰色衬袍,外披丝造银灰色寻常礼服,且衣带松系,体态甚是飘逸不拘.其风灵修骨,明眼人一看便知此是习武之人,但再看容貌,却竟是脸色青灰,形容枯槁,狰狞可怖.若说像一具活死尸,倒不如说是阎罗殿的青面夜叉更为贴切.
　　少年作了一揖,应道: “是.”声音清朗,略带阴柔.
　　于是他被阳炎纳罗带着,进了西面的密用书房龙华轩。
　　阳炎纳罗进了书房后,禀退左右,脸上的威严一扫而空: “不必拘礼,赐坐.”
　　泠昭谨慎谢恩后,便坐下了.
　　阳炎纳罗语气温和: “听说你最近又上山,去看望龙跃圣姑一次,她身体可好?”
　　泠昭回道: “蒙陛下惦念, 龙跃圣姑身体一直不错,但是玄龙教内事务繁杂,故无暇来望候陛下.”
　　阳炎纳罗道:“玄龙教一直是我朝的国教.想我的曾祖父和创教人玄龙自小便是情谊笃厚的金石之交.他们并肩叱咤沙场,沐血奋战,开辟阳炎这昌裕威宏的国度,玄龙教功不可没.你年纪虽小,却已接任玄龙教护龙左使,是玄龙教和朝廷之间互相往来的中保. 玄龙教执教者龙跃圣姑又把毕生的武功绝学都传授于你.,你万不能辜负了她老人家对你的一片期望.”
　　泠昭跪地,道:“臣三岁那年,家宅失火,父母均在火海中丧生. 臣也被烧毁了相貌.若不是得龙跃圣姑所救,恐早已不在人世..臣定当竭尽心力效忠圣姑和陛下,万死不辞.”
　　阳炎纳罗点头,又叹气,道:“寡人今夜找你来,是有三件事要问你的意思.你知道是什么吗?”
　　“臣不敢枉自揣测陛下的心思.”
　　“你对寡人不必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
　　“那就恕臣直言.陛下和阳炎国先祖们,均把统一轩辕之大业放在诸事之首,如今,陛下唯一之心腹大患便是雄踞在青龙域的角国.角国乃东方七国之首,泱泱大国,根基坚固.若我军兴兵欲伐, 虽有获胜的可能,但对抗如此顽敌,臣惟恐军力不及.以至于大肆动兵扰民,致使阳炎元气大伤.依臣之愚见,可先派使臣前去与之议和, 多送美色玩好.以娱其耳目,丧其心志,兴兵之事,必须从长计议.
　　今夜,臣观陛下在晚筵上双眉愁锁,想是有在为国事劳心费神.近日听闻江湖上兴起一名为“蟾宫”的邪教.其教徒大肆遍布全国,用法术蒙骗无辜百姓,四处散布对朝廷不利的妖言,扰乱市井,蛊惑民心. 攘外必先安内,.臣上回上玄龙山,已与圣姑谈及此事,江湖之乱, 陛下大可放心地全权交付给玄龙教处理,圣姑她老人家定不会叫您失望的.
　　至于第3件事, 泠昭实在想不来,请陛下赎罪,”
　　阳炎纳罗面露微笑,颇有欣慰之意: “如寡人所想的一般,泠昭你心思如此细密,什么也瞒不过你的双目,这第三件事,你是有所忌讳,才不愿谈及的.”
　　“臣不敢.是真的猜不透您的意思,陛下.”
　　阳炎纳罗正色道: “这是太子的私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太子哲哲秉姿颖异,是众皇子中令我最为器重的.但他这次回宫,却带回一个人,”
　　泠昭沉默。
　　“我原以为他是新纳了房妾,心想他能解儿女风情,也算是件好事.却不料竟是个四岁大的男孩.太子百般宠爱.在外远征时候,两人便就形影不离.你知道太子是未来的国君,,若重男色,轻则辱没国风,贻笑大方.重则误国误民,自毁前程.
　　又听说带回来的那孩子容貌惊为天人.倘不早早除去,长大了必是个红颜祸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事就交于你处理.不动声色地,速速了结.”
　　泠昭想了想,只得跪下领旨,便告退了.
　　且说太子阳炎王心急如焚地赶回了永安宫.原来得宫人报.楼月小公子不见了.近中午时方在花园内和他的狸猫戏耍,但看管的宫妇稍一走神,小公子便不知去向.
　　永安殿前,宫人跪了一地,阳炎王也无暇问罪,又不能惊动宫廷卫队,只得把殿里所有的侍卫仆婢聚集起来,让他们分头去皇宫四处觅人,又叮嘱只许暗暗寻找,不可张扬消息.他自己带着几个宫妇,连夜到往琅音郡主居住的睿仪阁.
　　琅音郡主本是阳炎奈罗同父异母的哥哥,四王爷的独养郡主,但她还在襁褓中的时候,四王爷便殁于沙场,王妃跟着自刎殉情.于是琅音便被抱进宫里,交于皇后凤吟抚养.恰逢凤吟皇后膝下无女, 琅音又是乖巧贴心凤吟皇后对于琅音之疼惜,竟比亲子更甚一筹.故郡主所居住的睿仪阁便紧挨着凤阳殿,即皇后的寝宫.
　　阳炎王不敢造次,以探访为由,进了公主寝室.便有宫人奉上茶点,阳炎王开口道: “哥哥宫里有一小童不见了一整天,那孩子性格内向,寡言少语, 素日里带养着一只狸猫,从不对人多说半句,但仆婢们说,他和琅音感情甚好.今日,可是被叫来玩耍了?”
　　琅音道: “是楼月?今早我也去找过他来着,怎么会不见的?或者是在宫里迷了路,走不回去了.要不要派人去寻一寻?”
　　阳炎王见她表情诧异,不像说谎的模样.便道: “那孩子才不过四岁,进宫不到一个月,人生地不熟,叫我好生担心.”
　　琅音道: “早有一件事想请问哥哥.楼月的爹娘尚在人间否?为什么会跟着你进宫里来住呢?”
　　阳炎王叹气道: “他是个可怜的孤儿.父亲亡故了,母亲也不知去向,恐怕也殁于兵荒马乱之中了,所以我把他领来养,当自己孩子看待.”
　　琅音道: “哥哥此话也忒虚情了,若非你带兵攻打他们国家,他父母也不会早早离逝,你此番辛苦难道仅是用来弥补良心上的亏欠?不过,这孩子将来知晓一切,寻你报仇,你岂不是养虎为患?”
　　阳炎王想不到她小小年纪,竟懂得许多,便冷笑道: “他父亲死于他的不识时务,对此,哥哥我并未感到任何亏欠.至于好事之徒爱嚼舌根就随他们去,即便是他知道了什么,恨我,也伤不了我.”
　　琅音叹道: “朝廷连年对外征战,好多孩子都没有了兄长,爹娘, 统一大业对于父王和哥哥的意义真的那样重要?我们就不能和其他国家和睦相处吗?”
　　阳炎王脸色渐缓,道: “妹妹年纪太小,许多事情即使解释给你听,也不能完全明白.夜已深了,我也不便打搅.你早些睡.若是楼月寻到这里来,就派人将他送到我处.”语毕,便赶着出去寻人了.

作者有话说

　　近来忙着玩无聊的劲舞团，很久没写文了！龟速啊！不叫写文叫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