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店》小碗一号

14、13。山南街（上）

　　暑假还没过到一半，夏汀就被突然有一天寄到家里的机票，无奈的拉扯到了学校。
　　学校里面的学生还很少，宿舍楼也贴了封条。夏汀只好在极不情愿的状况下，暂时住进了研究室。
　　她把行李搬进研究室，买了一套洗漱用品，就在研究室安营扎寨了下来。

　　“夏汀呢？正忙的时候她到哪去了？”穆久一边焦头烂额的审核着队员从现场发回的样稿，一边瞟了两眼旁边马马虎虎帮着忙的李吾君。研究室里只有他们二人，安静的只听得到急速翻着纸张的哗哗声。
　　“澡堂去了。”李吾君难得的没有吐槽，看小说一样的看着手上的样稿。
　　穆久顿了顿，放下手头上的工作，在电脑前点开一封邮件：“正好趁她不在，你来看看这个任务。我觉得就我们两个去比较合适，人越少越好。”
　　李吾君好奇的凑过去：“为什么说正好趁夏汀不在？”
　　穆久站在一旁默默地点了根烟，没有回答他的话。
　　邮件很简洁，李吾君先看了一下落款：□□刑侦处。任务的大致内容是，趁着山南街夏季例会的时候，潜入会议现场，调查民间一直传言的“山南街地下城”，尽快做一篇报道出来。
　　李吾君眯着眼睛：“山南街地下城……这是民间传言？我怎么没听说过。”
　　“山南街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夏季例会，地点就在地下城，一个位于山南街地下的大型赌场。因为以前跟联邦政府个别官员有勾结，所以上面对它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近来，它的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涉及违法的项目也越来越多。所以上面决定端掉它，让我们先写一篇报道，舆论造势。”穆久吐出一个烟圈，弹了弹烟灰。
　　李吾君一下子失去了兴致：“这有什么难的，副室长你越来越小家子气了。”
　　穆久斜他一眼：“这个任务危险性很大，一被发现就别想活着出去。而且，这个赌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一定要找个山南街的人带进去才不会被怀疑。”

　　他们两个沉默了一下，语气不同的说出了同一个人——
　　“老板。”
　　“扫帚星。”
　　穆久一脸的不甘心，狠狠的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
　　“副室长，本来有你老板就不一定会答应，你再用这样的语气老板就更不可能答应了。”李吾君眨眨眼睛看着他。
　　“付他报酬他一定会去的，”穆久尴尬的低了低头：“啊，还有。夏汀一直都对山南街很感兴趣，她要是知道这个任务，很可能会受好奇心驱使跟过来，很容易出意外。所以这个任务对她保密。”
　　李吾君点着头，转过身，正好看见提着塑料袋走进来的夏汀。

　　夏汀头发微湿的搭在脸颊边，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的展露在空气中，周身像围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
　　见组长跟副室长都看着自己，夏汀窘了窘：“怎，怎么了？”
　　穆久盯着夏汀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确定她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后，把目光拉回到李吾君身上：“我们现在就出发。”
　　夏汀走进研究室，边整理着洗发水、毛巾之类的东西，边随口的问道：“副室长你们要出任务了？”
　　他们两个敷衍的答应着，快速的走出了研究室。
　　“怎么神秘兮兮的？”夏汀望着他们的背影，把头发擦了擦干。

　　当穆久跟李吾君开着车到街角店的时候，刚刚过午饭时间。
　　穆久一脸不情不愿的跟在李吾君后面，走进了街角店。
　　“哟，老板……”李吾君眨眨眼睛，跟蹲在书架边整理杂志的金寸昔打了个招呼：“啊，那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姑娘不在啊？”
　　金寸昔抬起头看看他们：“你带着个更不讨人喜欢的人来干什么？我先说好，我的护身符是没有增加人品的效果的。”
　　穆久头上冒起了青筋：“所以说我才不想找他！”
　　金寸昔站起身来，抓了抓头发看着他们：“找我？找我干什么？”
　　李吾君拉着穆久往沙发上一坐，扯了扯他的衣服：“副室长，你说。”
　　金寸昔看了看一脸严肃的二人，一脸嫌麻烦的走到他们对面坐下，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又什么事啊？又是去国外旅游？”
　　穆久轻咳了两声，把烟从嘴边拿下，说：“山南街的夏季例会，我们想让你带我们进去。”
　　金寸昔眯了眯眼睛，盯着他们没有说话。
　　穆久皱了皱眉，跟了一句：“报酬当然是不会少的，绝对比你一天的营业额要多很多。”
　　金寸昔的表情突然豁然开朗了，他把穆久的肩一拍：“诶，你们不就是想去试试手气嘛，还付我钱这么客气。行，什么时候走？今天晚上可是夏季例会的开幕式，有果汁送的。”
　　穆久暗暗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头脑简单的人，不过这样也好。他跟李吾君对望了一下，点点头：“今晚就去。”

　　山南街夏季例会下午五点才能开始进场。
　　李吾君跟金寸昔都瘫在沙发上睡起午觉，穆久冷冷地坐在一边看着杂志。
　　时间很快就耗过去了，快到五点的时候，穆久叫起呼呼大睡的二人，冲着金寸昔冷嘲热讽地说：“你这个店没倒闭还真是奇迹啊，一下午一个顾客都没有。”
　　金寸昔满不在乎的站起来伸个懒腰：“有啊，你们。”
　　穆久把杂志放回书架上，转过身看着他们：“好了，我们出发吧。”
　　李吾君揉揉眼睛从沙发上站起来，跟着他们走了出去。
　　今天山南街显得比往日冷清很多，许多门面都已经关了门。走在半路还碰到了刚刚补习完往街角店走去的易子。金寸昔叫住她说：“今天你自己订外卖吃吧，我去挣点外快回来。”
　　易子看了看李吾君和穆久，跟金寸昔摆了摆手：“哦，早点回来哦。”

　　地下城的入口很隐蔽，在一个大型停车场里。
　　停车场上停满了车，李吾君左右看了看：“老板，我知道地下城就在这下面，但是从哪里下去啊？”
　　金寸昔走到最靠外面的一辆大交通车前，嘭嘭嘭的敲了几下车门，车门突然缓缓地打开了。
　　穆久从车窗向里望了望，里面看不到人。他把手伸进口袋里，轻轻的打开了录音笔跟袖珍摄像机。跟在金寸昔后面走进了交通车。
　　踏上车板的一瞬间，金寸昔突然按住了穆久的手：“入口有人盯着，有什么东西等下进去再打开用。”
　　穆久猛地僵了一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关上了录音笔。
　　“副室长，你快上去啊，怎么，卡在门口了？副室长你也到了发福的年纪了啊。”李吾君在后面慢慢悠悠的吐着槽，俨然一副外出郊游的表情。
　　穆久没有理会李吾君，木木的跟着金寸昔，这个男人，知道我们的目的却什么都没问的带我们来了，要是出什么事他不怕惹上麻烦？
　　金寸昔走到最后一排座位，踢了一脚抬高部分的铁板，车底突然慢慢滑开了一个口子，喧嚣声透了上来。
　　他冲身后的二人摆摆手：“呐，入口。”
　　说完，他就率先走了下去。李吾君跟穆久站在入口旁边，面面相觑的愣了一会儿——
　　“副室长，这才叫秘密入口，比我们实验室的牛多了。”
　　“戚，这些人还真会想心思。”
　　正说着，身后有几个人踏了上来。
　　“完了完了，迟了，节目表演都开始了。”
　　“哟，小兄弟，快进去啊，还愣着干什么？”
　　穆久点点头，走了下去。身后李吾君不带语调的说：“啊——真是太好了，还有节目可以看。”

　　等到他们顺着明明灭灭的窄楼梯走进地下城的时候，他们才理解到什么叫“它的势力发展的越来越大”。本以为所谓的地下城只是一个稍大一些的赌场，可是没想到，它居然已经真真正正的发展成了一座小城。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纵横的街道，灯红酒绿的商铺，来来往往的行人跟电瓶车。要是不抬头看，根本想象不到这是一个完全由人工开发出来的地下城庄。
　　它的整个格局都跟山南街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入口处两家卖烟酒副食的小商铺外，其余的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赌局摊点。
　　往远看一点，它的正中间有一个小广场，现在正搭着舞台表演节目，特别热闹。
　　“骗人吧，山南街下面居然是这个样子。”穆久点烟的手僵在一半，眯着眼睛扫视着整个地下城。
　　“我以后要少来山南街，会塌方的。”李吾君说着，往楼梯下面走去。
　　楼梯口突然有两个壮汉拦住了他们：“生面孔啊，不是山南街的人吧，介绍人是谁？”
　　“喂喂，你们两个快一点好不好，连夏季例会开场都结束了。”已经走远的金寸昔又折了回来，冲着穆久一脸不耐烦的嚷嚷着。
　　壮汉转过身去看了看他，表情缓和下来：“哦，原来是街角店老板带来的朋友啊，欢迎欢迎，希望你们的手气能比街角店的好一些啊，哈哈哈。”
　　金寸昔一脸尴尬的催促他们快跟上，穆久笑了笑：“喂喂，看来你的手气不是一般的差啊。常来常输吧。”
　　“哼，你看着，这次我一定会把本翻回来的。”说着，金寸昔向穆久伸出了手。
　　“恩？干嘛？”
　　“下面就自由活动了，给我本钱啊。”金寸昔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穆久皱皱眉，掏出几张大钞递给他：“这是给你的酬劳，结清了。”
　　金寸昔心满意足的拿着钱走进了一家店：“我总觉得这次一定行……”

　　研究室里面一直都没有人回来。
　　夏汀把研究室清理整洁后，倒在沙发上沉沉的睡起觉来。
　　正当她梦到金寸昔被一大群人围住情况紧急的时候，手机铃声突然突兀的响了起来。
　　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看了看钟，九点。
　　“喂？”
　　“我是易子啊，小昔有没有跟你在一起？”
　　“诶？没有啊。怎，怎么了？”
　　“啊啊，他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电视没信号了我还等他回来修呢，害得我连续剧都没看成。”
　　夏汀挑挑眉，要不是因为电视，你才不会管他吧：“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呢，喝酒去了吧。”
　　“诶，今天碰到他的时候，他正跟你们那个讨厌的副室长和组长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都在一块儿呢。”说完，易子就挂了电话。
　　夏汀拿着手机怔了怔，他们在一起？她皱皱眉，升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穆久跟李吾君在地下城里面不可思议的走着，穆久在第一时间暗暗地打开了袖珍摄像机，极尽可能拍摄地下城的全景。
　　李吾君四处看着，拍了拍穆久的肩：“副室长，这里面起码有一万人吧。”
　　“恩，看上去是的。”穆久含着烟，马马虎虎的回应着。
　　“里面肯定有安插着地下城的巡视人员吧？”
　　“恩，肯定有。”
　　“副室长，我是想提醒你一下，今天我们好像没有化妆就出来了。”
　　“啊——”穆久眯了眯眼睛：“是啊。”
　　他们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着，额上渐渐冒出了冷汗。
　　“没，没关系吧，不会有人认出我们吧？”穆久扯了扯嘴角，四下望了望。
　　“我应该不会，但是副室长你那张蠢脸好像经常出现在电视上啊。”
　　“你说什么？”穆久的青筋突了起来，他斜眼瞥着李吾君，突然目光扫过了一个蓄着胡子的年轻男人，那个人正死死的盯着他们。
　　穆久转过头看着前方，恢复了冷淡的表情。他捅了捅李吾君：“我们被人盯上了。”
　　李吾君瞥了那人一眼，声音没有起伏的说：“这都要怪副室长你，出来任务居然不乔装，太不专业了。”
　　穆久正准备顶回去，突然发现男人直直的朝他们走了过来。
　　穆久跟李吾君看着他，停下了脚步。男人走到穆久面前，似笑非笑的盯着他：“二位是谁带进来的，生面孔哦。”
　　穆久表情冷淡的看着男人，正准备说话，金寸昔突然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走了过来——
　　“哟，你们两个在这啊。”
　　李吾君看向他，指了指他的衣服：“老板，你的外套呢？”
　　“太热了所以脱掉了。”
　　“老板，你的手表呢？”
　　“放在口袋里了。”
　　“老板，为什么你穿着拖鞋？”
　　“纪念品。”
　　“老板，手气怎么样？”
　　“……”
　　金寸昔一脸尴尬的看着他们。穆久挑挑眉：“我看你是都输完了吧。”

　　“二位原来是金老板的朋友，欢迎。不过这位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年轻男人突然插话进来，向穆久伸出了手，摆出一副要握手的姿势。
　　穆久看了看他，掏出打火机点上了烟：“你刚刚不是才说是生面孔，怎么又会在哪里见过？”
　　男人收回了手，笑了笑：“是啊，在哪见过的呢？”
　　穆久心里咯噔一下，不妙了。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金寸昔拉过穆久从男人身边走了过去：“白队长，我们以后再来。”
　　李吾君看了他一眼，跟在金寸昔身后走了出去。

　　“刚刚那个是谁？”走到出口处，穆久边上着楼梯边问金寸昔。
　　“地下城治安队的白队长，被他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金寸昔抓着头发说。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他们回头看了过去。
　　一个壮汉架着一个中年男人朝出口走来，中年男人在上面挣扎着大喊：“再让我赌一次，就一次！我之前明明赢着的！我不能就这样回去，我能这样把房子都输掉了的回去！这样的妻子孩子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穆久把手放在口袋里，暗暗地控制着摄像机。他盯着他们眯了眯眼，转过身去，慢慢的说：“我们明天再来一次。”
　　李吾君跟在后面点了点头。
　　金寸昔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白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