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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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对于一个石头来说，已很幸福了。
我又见到了佛祖。
他的声音依然轻柔慈祥。“你救人一命，功德无量，下世应做人。”
我说我不当人。无论如何都不当。
他面色微微凝固，换下了慈祥的面容，挂上了威严。“你扰了朝代的轮回，罪孽无边，下世应做人。”
我轻叹原来这世上最痛苦和最幸福的生物，都是人。
轮回道上有幽怨的哭声与希望的笑意，但那都不属于我。佛祖的声音从远方若有若无飘荡而来，琼灵，莫忘了你与我的约定。
我未来得及思考，又一世的光芒袭来，如那破茧的瞬间。
新的帝王继位，转眼已一十三个年头。
浊央初登皇位时处理大皇子的方法几乎所有人都胆寒，几乎灭了一门以及一切干系者，京郊的某一处，血没了脚踝。所有人都预言一个暴君。但正因为如此，吏治清明至极，贪腐者想到那次血洗，就绝了贪腐之念。
太平盛世，很少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还未到而立之年的帝王。
这日，皇庙上香。皇庙坐落于距首都几十里远的安静的山间。
年迈的方丈引着一个看来儒雅的年轻人，在幽静的皇庙中。
“那样的灵魂，不入轮回吗？”年轻人问。
“灵蝶本是顽石，化蝶，之后便会消失。”仿佛经过无数次磨洗的苍老声音回答。
“方丈，那后面的塔里是什么？”
“原藏了些经书，现关着一个妖孽。”
“哦？寡人还未见过妖孽，方丈不妨带我见识一下。”
“不可，万一她伤了皇上。”
“寡人又非无道昏君，何惧之有？”他有些许轻蔑的笑了。
方丈找了个小沙弥，打开了塔门上的锁。
“因她天生有异于常人，十三年前她出生后，便镇于此。”
浊央沉吟，“十三年……”
塔门缓慢地打开，一阵风顿时吹入。塔里贴满的镇妖用的真言，几乎碎了一半。阴冷的塔，积了一地的灰。
“佛祖有好生之德，我寺每日供给她饭食，每月诵经以除其邪念。”
转过层层写满真言的帐幕与经书，那分明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双手双脚都被牢牢地锁在与她绝不相称的粗大铁链之中，脸色苍白而神色安详地睡在一堆稻草上，少女轻而均匀的呼吸声回荡于寂静的塔中。
“方丈，这可是妖孽？”浊央语气看似平静，却抑着什么。
“老纳已圆寂的师父说过，此妖孽将亡国。”方丈合十，缓缓地说道。
“亡国？那老头子原说过我母后将亡国的。”
少女仿佛听到了动静，双眼缓缓睁开。少女的眼睛清透如高山上的湖底，纯净如无尽的天际。“沙弥哥哥，来给我送饭么？”。那是一张美丽得让人不相信存在于尘世的脸。还有便是那脸上一双尘世不应存在的，银白色眸子。
“方丈爷爷也来了？今天不是诵经的日子吧？” 少女娇憨地揉了揉眼，“哎？你是谁？”她望向浊央，笑了起来，笑得极其甜美又混杂着无法挑清的单纯和妖媚，“你是来接我走的吗？” 伴随着一双细弱手臂的伸出，镣铐叮当犹如环佩。
浊央不由己的走上了前，却被方丈挡住。“皇上，莫被她迷惑。”
“没有人可以阻止寡人。”浊扬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冰冷与威严，假扮的书生露出了身份，一个真正的王者。
老方丈深重地叹息。
“我来接你走。”浊央说着向少女伸出了手臂，全然忘记了自己那虚伪的自称。
待六院知道了皇帝带回了个女人，无一个不派了自己的丫环打探。当听到那是个绝美的女子时纷纷摔了手中的茶杯，当听到只是个女孩时长吁了口气，而当听到这个女孩拥有银色的眸子时，又陷入了困惑。
“你的名字是什么？”浊央对少女微笑着。
“灵儿。”少女正坐在大殿的门槛上，疑惑地看着自己手中的苹果，显然是从未见过的。“这里，我好似来过。”少女抬头，高墙上的琉璃瓦正映着月色。
穿着银色的月影帛裁制的衣服，月色与双眸相映，少女宛如一只银白的蝶。
“你是谁呢？”
“浊央。”
“这个地方的墙那么高，还有那么多人看着你，浊央，你是被关在这里么？”
浊央微怔，随即苦笑。“从我出生起，就被关在这里。除了死亡，没有任何机会逃离。”
“原来和我一样啊。那么，我来帮你逃走吧。”女孩轻轻扑入浊央怀中，笑得灿烂，在黑色的夜里，银白的月华灼伤着他的眼。
“又有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呢？”浊央一笑。“我逃不掉，所以不会逃。”
“那灵儿和浊央关在一起好不好？每一个日出和入落之间，和每一个日落和日出之间都关在一起好不好？”十三岁的少女，不懂有一个词，叫做永远。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