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君**舟

46、第四十五章 释怀

　　清晨，淡雾，花香，鸟鸣。
　　沐子涵推开门，看着天边的云透出的淡淡的阳光，感觉自己心中遮蔽的乌云似乎都被照亮了些。她依旧穿着黑色的锦衣，她的脸却似乎放松了许多。
　　黑夜的黑和白云的白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沐子涵走出房门，就看见东方缘依旧身着一身白衣立在花园里，只是这白更加纯粹，连淡淡的花边都没有。沐子涵心中突然泛起一阵强烈的无力感。对东方缘的无力，对花满楼的无力，也是对自己的无力。
　　东方缘转过身，看见沐子涵从房间内走出来，迎了上去。
　　东方缘道：“子涵，你醒了？”
　　沐子涵点点头。沐子涵发现东方缘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休息好了。一阵感动和心酸从心间涌出来。她累得时候，他也累，她休息的时候，他却没有休息。沐子涵感觉到自己的身上的包袱更重了。她从来没有这样清晰的认识到自己的无耻。一面接受着缘大哥的付出，一面却又觉得他的付出让她难受。
　　有时候，太强烈的爱也是一种负担。
　　沐子涵道：“缘大哥，你可是又熬夜了？”
　　东方缘笑笑道：“没有，我只是自己睡不着而已。”
　　沐子涵道：“缘大哥不必太过忧心，碧落岛会度过这次危机的。”
　　东方缘勉强的笑笑。
　　沐子涵沉默了，此时，她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说着这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别人的话，这院子里的人和岛内的叛徒就像一个定时炸弹。不是不爆炸，只是时候未到罢了。若是时候到了，那也迟了。
　　沐子涵突然转过身，从房内取出一个罐子，递给东方缘，道：“缘大哥，睡前喝一点蜂蜜水吧，有助于睡眠。”
　　东方缘接过这个精致的陶罐子，上面似乎还附着着沐子涵的味道。他望着沐子涵，看见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眼神极其复杂。不舍，犹豫，后悔，挣扎，疼惜，甚至还有悲哀。
　　这样的眼神简直让沐子涵窒息。
　　沐子涵不想探究，又忍不住探究。当她再次望过去的时候，她几乎都怀疑那是一个错觉。因为东方缘的眼睛又回复了往常温暖水润的感觉。但她知道那不是错觉，那感觉太过清晰，清晰得让她胆寒——她一直都在做着非常残酷的事。
　　东方缘来这里似乎并不是专门为了看沐子涵的，他的脸色有些凝重，道：“子涵，我们这么放任那些江湖人是不是不太恰当？”
　　沐子涵皱眉道：“我知道，只是这样他们才更容易露出马脚。”
　　东方缘苦笑道：“马脚似乎太多了。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小九九，没有小动作才不正常。”
　　沐子涵冷笑道：“哪些人又做了什么蠢事？”
　　东方缘道：“潇湘剑客倒是明目张胆的到处转悠，还请了一个看着他们的小兄弟指路。”
　　沐子涵道：“他当然明目张胆。他的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碰的。他的目的谁也都清楚，他要是出了事，朝廷可不好打发。我看这里的人就他最安全了。”
　　东方缘道：“苗三娘子倒是规规矩矩的呆在房间里，似乎有些神不守舍。”
　　沐子涵点点头，苗三娘子的事，伍娘告诉过她。
　　东方缘接着道：“林通这个小人就没停歇过，晚上到处探听，白天也不肯放弃。他倒有些本事，有阵法的地方，简单的他竟能闯过去，难的阵法似乎也绕了过去。”
　　沐子涵笑道：“这个无所不知倒也不是浪得虚名。”
　　东方缘道：“只是最奇怪的还是那唐家公子和南宫侯。”
　　沐子涵讽刺道：“他们又干了什么？”
　　东方缘道：“就是因为什么也没干。唐天歌也不知怎么了，倒总是找着诗书，似乎是要道歉什么的，南宫侯就更冷静了，除了在屋里擦他的爱刀似乎没什么其他动作。”
　　沐子涵道：“他们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这样的姿态不论他们想干什么都是一个很好的掩饰。
　　东方缘道：“所以，他们两个最危险。”
　　沐子涵道：“魏惧呢？”
　　东方缘笑了笑道：“他倒是一天到晚准备找麻烦，要给易师洋报仇，小葵和诗棋轮流看着他。”
　　沐子涵笑了起来：“那魏惧可就惨了，这两姑奶奶没一个好相与的。”
　　东方缘也笑道：“碧落岛上的姑娘我就没见过一个好相与的。”

　　花满楼走到沐子涵院子里的时候，正听见沐子涵和东方缘的笑声清晰的传来。花满楼本来完美无缺的笑容僵了。他想他知道当初沐子涵看见他和石秀雪说笑的时候是什么滋味了。何况，东方缘还是陪着沐子涵长大的人。
　　不仅女人是小心眼的，恋爱中的男人也是。
　　也许，若是以前的花满楼，他也许会体贴的默默走开，不打扰正在说笑的两人。可惜，花满楼在他不知觉间也发生了变化。
　　所以，他开口了。他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依旧轻轻道一声：“子涵。”
　　沐子涵当然听见了。花满楼的声音就是再小，她都会听见的。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头人，转个脖子都发出咔咔的转动声。她转过来，看见了不远处微笑着的花满楼——他还是那个花满楼。只是，这时的花满楼手中却没有拿他那把一直很少离身的扇子，而是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几个碗碟。
　　沐子涵有些惊讶，更多的确是开心。她以为他不会来找他的，她以为这个呆子不会知道她的纠结，她以为他还是会坐在窗前的黄昏下等着别人敲响他一直打开的门。
　　她看着他，有些激动。她这才发现，她之前的顾虑在花满楼出现之后，通通都不见了！她沐子涵就算满手血腥又怎么样？她喜欢他，他喜欢她，不就好了吗？
　　女人真的是善变的。别说一天一个想法，就是一天十个想法放在女人身上，特别是不好相与的女人身上似乎都再正常不过。

　　东方缘也看见了花满楼，他还看见了沐子涵自从花满楼出现后，眼睛就不眨的样子。心就像掉进水池的石块，迅速的沉了下去。他笑着，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花满楼没有动，他依旧立在那里。他的笑容也收了起来。他似乎感觉到东方缘身上慢慢无形散开的悲伤，脚步变得踟蹰起来。他突然发现一个事实——他的幸福似乎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花满楼是个什么样的人？他雍厚宽容，与人为善，襟怀旷达，不慕名利，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这样一个人当然不会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可是，这个痛苦不是别的什么东西造成的，而是感情。感情是不能让的。花满楼虽然是沐子涵眼中的呆子，但是，这一点他还是知道的。他当然清晰的感受到了沐子涵的视线眼中的眷恋，他也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心里的期望，他若是让了，一个人的痛苦，就会变成三个人的痛苦。
　　所以，他挣扎之后，还是迈出了他踏向沐子涵的步子。
　　花满楼清楚的这个事实，沐子涵清楚，所以，她忍着不去看那心碎的，同样也让她心碎的表情。
　　这个事实，东方缘同样清楚。除此之外，他还清楚一个道理——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而是希望她幸福。
　　这个老掉牙的道理，似乎谁都知道，但是并不是谁都能做到。但东方缘能做到。因为他也是个君子，因为他爱沐子涵爱的很深。
　　所以，他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向花满楼微微示意——他当然不怕花满楼不知道，而且花满楼知不知道重要吗？他转身离开。
　　东方缘每走一步，感觉都踏在自己的心尖上，直至自己的心支离破碎。他除了伤心的酸楚，还有一股谁也不能了解的孤独和寂寞——他似乎自记事以来就陪在沐子涵的身边，如今，她不需要他的陪伴了，他该去哪？
　　寂寞，孤独。凋零芳草的寂寞，驿外寒梅的孤独。

　　花满楼走到沐子涵的面前。他清楚的感受到了她的颤抖。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他才是最没有资格说话的那个人。所以，他只能一首托着盘子，一手牵起沐子涵的手，默默的给她安定的力量。
　　沐子涵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凳子上。花满楼将盘子放在桌上，端出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放在沐子涵面前。
　　花满楼轻道：“子涵可是还没吃早餐？”
　　沐子涵似乎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看着眼前的粥菜，机械的用勺子咬了一口。清爽润滑，不腻不清，温度适宜。而且，这个味道……
　　沐子涵咽下口中的粥，道：“这该不会是你做的吧？”这粥的味道和平时的确实有所不同，感觉更加细腻温滑些。
　　花满楼微笑着点点头。
　　沐子涵瞪着花满楼：“你还会做饭？”花家的富贵众人皆知，花家七公子居然会自己做饭？
　　花满楼点点头：“我自己一个人住在百花楼里，若不会做饭，难道饿死吗？也不过会些简单的而已。子涵，好吃吗？”
　　沐子涵看看花满楼，双手抱着碗，温度从指间延续到脸上，温暖从心里绵延至全身。她突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她摩挲着手指，思忖着：我要不要也学学做饭……
　　花满楼笑了起来，他就像能看到沐子涵的局促一样，摸摸沐子涵的头，又道：“好吃吗？”
　　沐子涵这才回过神来，埋头苦吃，不住的点头。
　　花满楼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是那么和谐，似乎之前的尴尬都不过是淡雾一场，早已烟消云散。你不需要道歉，也不需要承诺，只需一个眼神，我就什么都明了了。

　　沐子涵将吃完的碗和碟子乖乖的摆回盘子里，擦擦嘴，眉角眼梢都带着笑意。
　　花满楼问道：“吃饱了？”
　　沐子涵笑着点点头。
　　花满楼这才缓缓的道出他和陆小凤的推测来。
　　沐子涵道：“隐形人？”
　　花满楼点点头：“你可知道岑先生是如何瞒过陆小凤他们的眼睛的？”
　　沐子涵道：“先生可是站在树荫下？那时可有阳光？”
　　花满楼又点点头，昨天阳光的味道他现在还记得。
　　沐子涵笑道：“岑先生只不过是利用了光影对眼睛的欺骗，又屏息凝气，淡化自己的存在感，造成他人眼睛和知觉的盲点罢了。”
　　花满楼细细思考，道：“也就是说在没有阳光和树荫的房间内是无法成功的？”
　　沐子涵点点头。
　　花满楼道：“那宋老爷子又是怎么做到在我的面前隐形的？”
　　沐子涵笑道：“宋爷爷的龟息之术早已出神入化，隐瞒花小七，在他看来是很容易的事。花小七，你看我。”
　　花满楼有些疑惑，但慢慢的，他似乎感觉到沐子涵的存在感似乎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在消匿——慢至不着痕迹。若是别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这是花满楼，一直用感觉来看人的花满楼。就那么一会，沐子涵似乎就像在花满楼面前消失了一样。
　　花满楼就算知道这是沐子涵在向他演示龟息之术，但他心里还是忍不住浮起一股强烈的恐慌。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触摸沐子涵。
　　这是一种多么奇妙的体验？明明感觉你面前没有任何人，但你却能确实的触摸到。花满楼的指尖触摸到如水般的润泽，如丝般的细滑——他触碰到了沐子涵的脸。他几乎这才发觉，他熟悉她的声音，熟悉她的感觉，熟悉她的体型，却从来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花满楼突然就像着了魔一般，慢慢的顺着那种触感，摩挲开了。随着他的动作，花满楼心里那张秀丽的脸渐渐清晰起来。
　　柳眉凤眼，秀鼻丰唇，精致且迷人。
　　花满楼笑了起来。因为他感觉到沐子涵的气息又些不稳，下一秒就像突然从空气中一下子弹了出来，女子的馨香和存在感萦绕鼻尖。
　　花满楼突然不笑了，因为，他的脸红了。花满楼刚才虽勾勒出沐子涵的样子，但龟息状态的沐子涵让他感觉更像是一幅画。而恢复过来的沐子涵却让花满楼感觉是画中的仙女直直的走了出来。
　　沐子涵不住的喘息着，显然龟息之术对现在的她来说还有些困难。她的脸也有些微红，也不知是被憋得还是被羞的。

作者有话说

　　继续感情线，温馨牌……扶额…好像偶根本不会虐，太轻描淡写了……偶一定要学习！
偶们寝室简直是拖把杀手，已经坏了三把拖把了，最近一把还是才买的……这到底是拖把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