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星象仪》Youmu

53、Episode 16 (3)

　　迹部宅是一栋坐落在郊区的豪华别墅，离市中心的体育场馆有着不少时间的车程，即便让司机甚至动用了一切潜规则找来一脸救护车闯红灯外加超速行驶，也没能准时赶到比赛现场。
　　千叶初这才发现，自己早就乱了阵脚了。
　　广播里传来第一单打即将开始的声音，然而青学的选手却还是没有出现，裁判表示给予十分钟的等待时间，如果十分钟内比赛还是不能开始，那么就将青学作为弃权处理。
　　千叶初只觉得通往体育馆的脚步愈发地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灌了万斤的铅块，馆内人声嘈杂，她却知道里面没有她想见的人。
　　——耀眼的阳光照在身上，明明是暖烘烘的，但为什么会有冷意。

　　她最终还是没能走进门，只是在场馆外安静地蹲了下来，眼眸低垂便看到了颈间那包裹着萤石的水晶——她的小天狼星。
　　眼睛瞬间便被阳光折射的挂饰所恍惚，刺得她睁不开来，只觉得眼泪都要在霎那间流出来了。
　　她站起身，抬头，可太阳发出的强烈的光芒还是迫使她伸出手遮住那一道道直射而来的光线。
　　在指尖的缝隙间，她突然看见一个少年，背着网球包，带着白色的cap帽，正在一步一步往这里走来。
　　少年墨绿色的发丝如千万个梦境中所看见的那样，飞扬在夏风中。

　　“龙马……”止不住地呢喃他的名字，掩着双目的手不由自主地滑下。
　　“原来你还知道来啊。”
　　“我……”
　　本想说些什么，但开口时，却被他打断。
　　“Ne，有什么话，能不能等一会儿再说。”
　　少女睁大了眼睛看着逐步走近的少年，那好看的脸部轮廓在阳光下似乎流溢着光芒万丈的金色。
　　“一声不响就消失了的账，看到我就逃跑了的账，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等我打败了里面的那个人后再跟你算。”
　　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狡黠而又充满了自信，比太阳还要耀眼，仿佛宇宙中最为明亮的天狼星一般。
　　一直都是这么的耀眼。
　　但其实并不是遥不可及。
　　因为紧接着，他的声音便温柔了起来，恍若错觉：
　　“现在，你只要看着我赢就好了。”

　　他都想起来了。
　　他还是那个越前龙马，无论是自己还是他的网球，他还都记得。
　　没有什么……比这还要好的了。

　　只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又戏剧化得让人仿佛经历了天昏地暗的转变，慌乱之下千叶初还没有取下那副眼镜，从来的时候就戴着它。可现在，她分明看到无数闪着白光的粒子聚集到了球场的中央，大约一人高，形成一道光门的形状。
　　……不用猜也知道，那是回去的通道。
　　曾经盼望了那么多次，默默下定决心了那么多次，它都没有出现。偏偏在这一刻这一秒，它聚集了起来。
　　——可是……不想打断龙马的比赛。
　　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发生了一些细微的改变，如果现在自己就在众人面前那么凭空消失掉的话，那么这场比赛也别谈再进行下去了。
　　知道这场比赛龙马会赢。
　　但如果这场比赛暂停，等到重新开始的时候，之前眼睁睁看着自己消失的龙马，还能不能赢？
　　这分明是个未知数。

　　千叶初的指骨默默弯曲，指甲恰进皮肉里，生疼的感觉。
　　然后她摘掉了眼镜，走出体育馆，将那副眼镜扔进了垃圾桶。
　　手是颤抖的。
　　但同样，不想他输。
　　无论可能性有多小，也要把它缩减到0%。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注视着外面的草丛，然后微微眯起。
　　随着她赶出来的迹部终是看到了站在一旁呆立着的她，可还没开口，便听见她喃喃的声音。
　　“只要他这场比赛赢了就好了。”声音有些凄凉，有些悲怆的，“只要……这样就好了。”
　　迹部有些错愕，完全没能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眼镜呢？掉了吗？”
　　“……不是掉了，是丢掉了。”她抬眼看向对立而站的那个人，轻轻地说，“我看到了回家的路，但是我不能走进去，因为那样的话，比赛就不能继续了。”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睛，然后拂手转身朝着空寂的林荫道走去。
　　只觉得脑袋宛如一团乱麻，可没有一把快刀能够斩断，到这附近来的人都聚集去了体育馆内观看最终的决赛，周围空荡荡的。
　　好彷徨好无措的感觉。

　　迹部并没有追上去，他知道追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现在千叶初最需要的人并不是他，或者说打从一开始就不是他。
　　曾经听千叶初说过，她和越前龙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去年的夏天，全美青少年网球公开赛的庆功宴上，每次提起这件事她就会笑得很开心，说是那个时候把尚不成熟的龙马给虐了个够呛。
　　还会很怨声载道地抱怨一两句，那个家伙也是从那时起给她起外号的。
　　但不能发现千叶初这大半个月以来入住他家，衣橱里堆了不少绿色的裙子，浅绿墨绿青草绿，往往都在一片纯白上点缀着。即便她还是穿运动服居多，可有的时候，她也会穿上裙子再搭配上淡淡绿色的皮凉鞋。
　　整个人都充满了绿意，生命的活力。
　　迹部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可遏制地想着，她似乎从不曾注意到自己是个怎样的女孩子，明明打扮起来会很可爱，明明就算是在冰帝校园的男生间也有不少的人气，如果不是自己的存在，估计她可以收上一箩筐的情书吧。
　　她好像从来就没有什么自觉性，一门心思扑在了她的网球和那个叫做越前龙马的少年身上，对其他的事情不会多留意也不会多在意，更不会往深处去想，自己说其实是把她当男性朋友一般看，她也就这么相信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孩子。
　　偶尔也会忍不住侧目，多看一眼。
　　不过现在都无所谓了。
　　把球场里那个风光的小子给揪出来，让他好好看看吧。
　　——看看千叶初为你做到了什么地步。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馆内传来了沸腾一般的欢呼声，迹部有预感是龙马赢了，当然事实也就是这样。
　　他走进球场的时候，看见那个少年正被学长们高高举起往上抛。连前网坛名将越前南次郎也来了，悠悠地说着那个小子终于开启了最后一扇门，由衷的笑容居然还透上了几分欣慰的神情。
　　胜者为王。

　　偶尔是学长们提议要举办一场庆功宴，地点当然就是在河村家的寿司店，龙马将早就脱离了脑袋的帽子重新戴好，只是浅笑着说：“学长们先去，我晚一点到。”
　　然后他回头看向冰帝这边，却只看到了迹部景吾还有其他的正选。
　　——千叶初又不见了。
　　他微微皱起了眉，但这回不像是关东大赛那时一般直接质问迹部，他只是走过去，抬起头看着那个有着银灰色头发的高傲帝王：“可不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用这种语气，只是蓦然间有些心慌。
　　“这一回本大爷也不知道。”迹部直视着眼前的少年，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着，“本大爷唯一知道的是，她为了不打断你的比赛，放弃了最后一次可以回去的机会。”
　　少年的瞳仁猝然收紧。
　　时间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两个月前的第一轮关东大赛上，眼前的男人很不屑地问他：把她独自一人留在深夜青学大门口的你——有什么资格问她在哪里？
　　那时他的反应和现在几乎一样，在莫名的喜悦后变得错愕而且震惊，甚至还夹杂着些许后悔。

　　好像霎那间就明白了些什么。
　　一直以来都觉得千叶初把回到那个世界放在了第一位上，他也从来没让她做过什么选择，越前龙马自认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如果千叶初决心要走，他不会不放，因为那是千叶初自己做的选择。
　　然而说心甘情愿让她离开什么的，简直是开玩笑。
　　只是从没想过居然真的会出现选择的一瞬，将自己的一场比赛和她最后回家的契机相比较，全然不曾想过，她会觉得前者更重要。
　　复杂的思绪如同海潮一般袭来，拍打着礁岸。
　　“抱歉……”他开口道，哪怕就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道歉，但他一向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然后再也不会放开了。
　　越前龙马立刻往出口奔去，而迹部景吾却在这时喊住了他：
　　“越前！”

　　“本大爷不是争不过你。”他的声音还是那般高傲，却蓦地让龙马觉得那之间带有一丝隐隐难以割舍的意味，“……只是她除了你以外，看不见别人。”
　　龙马回头，和那个男人对视。
　　“不仅是她看不见别人。”他的表情虽一如既往的淡漠，但睫羽却筛下一片坚定的光来，“除了她以外，我也看不见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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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爷算是彻底炮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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