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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能否原谅 ...

  •   【2010年7月15日 10:00 D城私立医院】

      苏卓飞这一次伤的不轻,昏迷了一个多月,正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却是他最讨厌的爹,蒋爱国。说实在的,苏卓飞还是对苏文芳有一丝丝期待的,但是,之后的好几天,苏文芳也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苏卓飞醒来之后,一直一句话都没有跟蒋爱国说过。闲极无聊的时候,苏卓飞只好进行自我反省,几乎达到了古人吾日三省乎吾身的境界。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么冲动的事情,躺在病床上被各种乱七八糟的仪器和绷带、石膏完全束缚住的苏卓飞,一直在反省着自己真实的想法。虽然对方对自己做的事情确实很卑鄙,但是,长年和苏文芳这样的人住在一起,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吗?连自己的亲妈都对自己那样,苏卓飞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谁能对他好,只要能够不折腾他,像陌生人一样,他就很感激了。
      但是,不知怎么,想起对方父母都那么爱他宠他,他自己本人却浑然不知,还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心里就来气。
      “不是已经决定这辈子谁都不怨了吗?”苏卓飞对自己在关键时刻的懦弱表现极为不满,“这就是报应,”苏卓飞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冲动就是作死的前兆。”
      这时候的苏卓飞,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了别人的模样。等到一个月后,身上的绷带拆的差不多了,只剩脚上的石膏以及脸上的绷带,忍了很久,一直没有和苏卓飞说话的蒋爱国终于按捺不住了,说:“你马上就要拆脸上的绷带了,有个事儿我必须得事先跟你说一下。”
      “难不成自己毁容了?”苏卓飞心里咯噔一下,然后立即想到各种身残志坚的英雄人物,安慰自己,脑子没坏就行。
      “我知道你妈对你不好,一直不去工作,还乱花你赚来的钱对不对?”
      苏卓飞没有说话。这时,他的主治医生岑勋走进来,说今天可以拆绷带了,然后就开始拿了剪刀来,剪开了他头上的绳结。
      “我一直让你独立出来生活你都不同意。这一次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故,脸上受了伤,(苏卓飞听到这里,心想,难道自己的预想是真的,不是吧!),所以我就借这个机会,让你彻底和你妈妈断绝关系。”
      苏卓飞还没来得及琢磨蒋爱国话里的含义,就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陌生人,也在看着自己。
      “哇!”苏卓飞大叫一声,“这,这,这,这什么玩意儿?!这也太科幻了吧?”苏卓飞摸着自己全新的脸,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给你做整形手术的岑勋医生。”蒋爱国指了指旁边的大夫,“是我死缠烂打非要他给你做这个手术的,开始他坚决不同意,但听说了你妈妈怎么对你的之后,终于答应下来,你要怪就怪我吧。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爸爸,不能看着你就这么一直受苦。”
      苏卓飞憋了半天,终于迸出一句话来:“你说的这些跟整容有什么关系?!”
      “哦,”蒋爱国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解释清楚,“是这样的,你现在的这张脸,是另外一个叫做徐雅存的人的脸,身份也换成了他的,这样,你妈妈就不会再来找你了。”
      苏卓飞无语了,捂着脸,半晌终于向现实妥协了,但仍旧十分不甘心,咬着后槽牙说道,“只是为了让我一个人独立生活,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早知道你要这样,我之前还不如答应你。”
      之后蒋爱国再想跟他说什么话,苏卓飞都不再理他。突然遇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苏卓飞连发火都不知道该怎么发。他闭上眼睛,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仅有的一次,蒋爱国和苏文芳一起带着他出来,去了附近的公园。他和爸爸妈妈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住在附近也带了孩子出来玩儿的家长夸他长得可爱,眼睛和嘴像妈妈,眉毛鼻子像爸爸,还开玩笑说,一看就是他们俩的孩子,到哪儿都丢不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对自己之前那张脸,才有了特殊的感情。现在让他突然变成另外一张脸,好不好看搁一边儿,苏卓飞觉得很舍不得。
      苏卓飞别别扭扭地在医院养好了伤,暂住在了蒋爱国给他租的房子里,比之前和苏文芳住的那个家还干净明快些,只是,苏卓飞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来干涉自己呢?这回,不管考得上考不上,之前的高考算作废了,于是苏卓飞又准备买高考的复习资料,明年再考。正在他郁闷的当,蒋爱国把他想上的那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送了来:“知道你喜欢这个专业,我特意找了一个和你报考的专业一样,学习成绩也不错的人作为你的新身份。”
      苏卓飞不情愿地一把接过那个快递包裹,拆开来看里面的录取通知书,用来交学费的银行卡之类。之前我也说过了,苏卓飞是个勇于接受现实,立足当下的人——“或许这是个机会,”苏卓飞想,“自己十八年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压抑着自己,小心做人,为什么我就一定要是那个被排挤在角落里的人呢?我也希望自己能够活的受人瞩目,至少能有几个谈得来的朋友,平凡地生活着也好。”他笑了笑,无可奈何地对面前这个他拒绝了无数次的老男人,说了一句:“真拿你没辙,好吧,虽然苏卓飞恨你,但是徐雅存已经领了你的好意。
      蒋爱国一开始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儿,30秒钟之后,忽然像个小孩儿似的,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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