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跟踪狂风波 ...
-
【2010年12月22日 7:20 a.m. D城二中教学楼三楼高三年级楼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是性格太内向，戒备心太强，还是说单纯的不喜欢出风头，自己也不清楚，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上课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被老师叫到，放学的时候，也没有人和自己一起，集体活动的时候，即便没有参加，也不会有人想起自己。自己每天像个透明人一样安静地来上学，安静地回家。
小学和初中的时候，情况都没有这么坏过，但是仔细想想，如果不是自己成绩比较好的话，大概也会变成这样。
或许是高中实行保护学生隐私，不公布分数和排名造成的吧。大家都只是知道自己各自的分数和名次，朋友之间或许还会互相问问考试的情况。在这个班里也没有什么人和自己搭话，甚至有一次，一个学习比较好的人，就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和朋友聊天：“你说咱们班里是不是有个幽灵学生在啊？为什么我每次都是第二名啊？开始我还想可能这次复习不全面，下次努力就好，可是每次每次都是第三，然后我就去问冷宵嘛，他说他每次都是第二，我就问他知道不知道第一是谁，结果他跟我说他也不知道。然后我问了班里几乎所有人，居然没有一个知道的，我都无语了，我问老师，老师又不肯给我查，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就在那个学生的死党们奚落他。说他自己不好好学习还埋怨别人的时候，苏卓飞的成绩单就正面朝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第一，摆在桌角，都没有人注意到。
D城二中还有另外一个促成现在这种情况的条件——没有同桌。D城二中建在郊区，半封闭式管理，教室比一般的高中大，但人数每班只有40，这对于一本升学率100%的学校来说是很少见的，因而每个人都是独立桌椅。
苏卓飞是典型的同桌交友型。对他来说，人际关系状况的顶峰是初中，因为遇上了一个超级喜欢调整座位的班主任，全班所有人，几乎互相之间都做过同桌……
即便是这样，苏卓飞也算是有一个熟人在班里——适合他同在一个舞蹈队里面做伴舞的冷宵，相比之下，冷宵几乎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状态，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中，乃至在整个年级里，都是很受欢迎的。不知道，这和他爸爸是校长的哥哥，有没有关系。
在校外的舞蹈队里，两人的状况也并没有太大差别，冷宵一眼看起来的开朗热情是他在舞蹈队里也人缘极佳。而苏卓飞则比较被动，但因为苏卓飞的技术太好，还是常常被选为演出时的主角，大多站在舞台中比较好的位置上，但这不仅没有让他的人缘变好，反而更受排挤。
开始的时候，冷宵并没有对苏卓飞很在意，因为毕竟跳舞这种东西，不过是玩儿玩儿而已。但是临到高三的时候，学校要决定推荐名额了，冷爸爸找到冷宵，说有一个人成绩比他好，而且想要去同样的学校和专业。当得知那个人居然是苏卓飞的时候，冷宵比起嫉妒，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议。
“你如果还是想去那个专业的话，我只要跟你叔说一句就没问题。到时候他就能把决定推荐名额的考试题目和答案提前给你。”
“这件事你别插手，”冷宵玩弄着自己的衣领，“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家伙，我随便认真复习两天，就不信考不过他。”
“你最好别小看人家，从高一到现在，人家每一次考试都是第一。”
“那我还是第二呢，能跟他差多少？”
“你是班里的第二，人家是年级里的第一。”
“你不是骗我吧，就他？在班里都不怎么说话，闷得像个傻子的苏卓飞？”冷宵诧异道。
“你以为呢。”冷爸爸撇撇嘴，对自己这个傲慢的儿子有些不满。
“那你也不要插手，我自有我的办法让他成绩不如我。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要是靠关系就太矬了。”
“好吧，我不管了，随你、”冷爸爸虽然这么说，但私下里已经有了办法——既然儿子不要漏题又非要在成绩上超过别人，那么只要让对手的成绩下来就好了。
冷宵自己当然也在积极地用自己的方式运作。说起来其实纯属偶然，某天路过李淑礼书桌的冷宵不小心撞到了李淑礼的桌子，没有放好的日记本从书箱里面掉了出来（读到这里觉得很狗血的读者们，你们也可以试一下，说不定就能撞出什么猛料）。其实正常情况下，比较有道德的人，是不会去看别人的日记的，即便打开了，也不会看。而且日记里面密密麻麻的小子，一瞬间的话，也看不出什么。比较要命的，是李淑礼写日记的方式，尤其是在她刚喜欢上苏卓飞的时候，常常连续好几页，写的全都是“苏卓飞我喜欢你”这句话，用大号的字体写满好几页。冷宵同学两只眼睛视力都是5.0，就算他没想要看内容，也没有办法，于是乎，他被迫偷看了李淑礼的日记，发现这个平日里表现很正常的女人，原来内心有着跟踪狂的执拗，和足以融化南极冰盖的火热激情……
冷宵觉得，这个情报可以好好利用一下，于是亲力亲为做了一回小偷，把李淑礼的日记弄到手，把有关于苏卓飞的内容一页一页撕下来，雇了几个平时刷小广告的人（……），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李淑礼的日记贴得高三年级的走廊里哪儿哪儿都是。
不愧是有钱人家少爷的手笔，铺天盖地一般，气势宏大。
其实，如果只是写了“苏卓飞我喜欢你”这种东西，倒还好，因为并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是，李淑礼还经常喜欢自作多情地反过来写上“苏卓飞永远爱李淑礼”之类的话。
今天早上第一节课之前，李淑礼来到学校，开始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跟着凑热闹，兴致勃勃地看墙上贴的东西。发现了以后大叫一声“都不许看！”
当然，没有人听她的，这句话按照最终的效果翻译过来就是“大家快来看”的意思，原本没在看的人听了这句话，也开始看起来，
李淑礼没命地扑上去撕，撕了这边撕那边，但是还是不断有来到教学楼里的学生捡起地上的纸，好奇地看，议论纷纷。李淑礼像是疯了一样大喊大叫，吓得所有学生都离她远远的，却仍旧把它围在中间。
就在李淑礼仿佛跳大神一般歇斯底里地闹腾的时候，苏卓飞走到了高三年级的楼层。尽管苏卓飞一向不喜欢凑热闹，但满地散落的粉色纸张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瞥了一眼上面的字，发现竟然有自己的名字，便捡起来细看，再看自己的同班同学李淑礼在人群里泼妇一般的表现，便知道了大概。
围观群众中比较靠外层的几个人中并没有人认识苏卓飞，于是乎，绯闻事件的主角居然就和平常一样，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自己的教室，坐在座位上等着上课。
虽说苏卓飞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却着实波涛汹涌心潮澎湃。他反复回想，觉得自己平时并没有做过什么引人注意的事儿，都快成透明人了，怎么还会惹上这种事？难道说他还非得躲到深山老林里才能躲开这种麻烦事吗？难道他就不能一个人安静的活着吗？
心理阴影大概就是这么炼成的。
但是当天下午争取大学推荐名额的考试，苏卓飞的发挥并没有什么失常的地方。在苏卓飞眼里，眼下的生活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打基础，未来才是重要的，通向未来的路才是重要的，至于旁的事情，则都不过是暂时的，不会有什么深远的影响，无视就好了，最多不过是尽量让那些无足轻重的琐碎，不要妨碍到自己就好。也难怪，这么多年来，跟着这么一位好日子不肯好好过，尤其喜欢作的妈生活，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种青春期小屁孩的无聊伎俩，根本不会影响到自己。
只可惜，学校的老师们并不了解这个情况。考试结束以后，苏卓飞和李淑礼就被叫到了办公室。
教导主任决定要开导一下这两个早恋的孩子，开场白先说：“今天这件事是谁干的，我们会认真调查，公开他人的日记是侵犯隐私的行为，我们一定会给他处分。但是，你们两个是不是也该说点什么呢？你们两个都是学习成绩比较优秀的孩子，都是很有希望的孩子，或许现在——”
苏卓飞实在按捺不住，他不愿意为莫名其妙的事情浪费时间，便打断了教导主任的长篇大论，“老师，抱歉，打断一下，但是我有一件事必须澄清一下，我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我也没有跟任何人早恋。您或许不知道，我家里比较困难，我每天为了赚钱贴补家里，还要兼顾学习，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根本没有时间搞这种事情，而且我来到这所重点高中的目标也很明确，就是拿到分数，考上我想考到的学校和专业。再有，其实从高一到现在两年半的时间，我真的一句话都没有跟这个女生说过，一句话都没有。”
“这你就说得太夸张了，你们两个同班，怎么可能一句话都没说过。”
李淑礼憋红了脸，半天，终于插进话来：“我们俩确实没说过话。”
“哎？”头上光明顶的教导主任惊讶的表情，意外地，很有喜感。
“但是我几乎每天放学都和卓飞在一起。”李淑礼又爆出这么一句。
“你看，”教导主任露出自己的妄断被证实之后的满意表情，“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女生都承认了，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如果再不敢承认的话，就太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错了没关系，可以改，但是必须得好汉做事好汉当啊。”
苏卓飞掐着眉头，真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缠的女生，“老师，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放学的时候都是一个回家的，从来没有跟任何人同行过。”
教导主任一拍桌子：“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要是再嘴硬，这件事可就不能这么简单结束了，不仅要叫家长，而且要给你处分。”
李淑礼有点伤心，“人家明明几乎每天都等着你放学才和你一起回去的，就算家里离得远，也没有住校而是选择了走读。你家里和我家的方向相反，我每次都是跟在你的后面，陪你去舞蹈队练习，远远的看着你。有几次，我还和你对视了呢，对视的时候，你的脸上虽然没有表情，但是我知道，你心里是很高兴的。还有你的每次演出，虽然大多时候实在后面的伴舞，但是我都好好地买了前排的座位去看了。看完了你练习，我就会继续跟着你回家，你也真是的，进家门的时候，每次都不跟我道别，就算你害羞也不应该这样啊。而且一路上一句话也都不跟我说，如果不说出来，你有多喜欢我，我根本就不会知道的啊。”
“等一下，”教导主任终于得空打断了李淑礼对这段恋情的一番深情叙述，“李淑礼，我听你这话头不大对劲啊，难道说你是在跟踪他吗？”
“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从来没有跟踪过他，只不过每次都走在他后面，而且注意着不让他发现罢了。”
教导主任一脸黑线，对苏卓飞说：“你先回去吧，这没你什么事儿了。”
就这样，教导主任叫来李淑礼的家长进行了一次长谈，建议她的父母带着李淑礼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跟踪狂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