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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四人聚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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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早过,她回京这几日,却断断续续飘起雪来。
六扇门后院。
“自大!”
长河挑眉,自动将对面那句冷哼视作赞扬,顺便接受的还有隔空袭来的酒坛子。
白衣小公子跺跺快冻僵的脚,朝火堆边又靠了靠,准备这次找一个靠谱的人问问,“落日姐姐,你说呢?若是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那你会如何做?”
站在身后被他偏头看着的那人,素来没有血色的面容在雪景映衬下更显苍白。白衣少年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话触及了怎样的忌讳,场上的一众人等却是很有默契地一致看来。
沉默半晌,落日淡淡道:“喜欢便是喜欢,与他人何干?”
白衣小公子愣了一下,“我说的不是他人。说的是你喜欢的人,若是他不喜欢你……”
“呵呵,小侯爷,我师妹的意思是,她喜欢一个人,跟这个人是不是喜欢她是没有关系的。这便是痴——傻的最高境界了。”懒洋洋的声从对面椅子上传来,那里团着一个很大很严实的绒球。那人周身裹着厚厚的皮裘,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在外。
小侯爷摸了摸鼻子,——怎么又一个怪人!“大漠姐姐,那你说呢?”
“绒球”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我啊,我就去追啊。”
总算有个正常点的了,小侯爷感动地腹诽,继续期待道,“那——他若是还不喜欢你呢?”
“他还不喜欢啊,那我就死缠烂打啊,我缠啊缠啊缠啊缠啊缠啊缠啊缠……”
“停停停!”小侯爷头晕晕,摆摆手瞪眼道,“你干嘛啊。”
对面的黑眸笑成两道弯月,“小侯爷啊,我才这么说着而已,您就嫌烦了。那若是那人当真被我纠缠,不是更加受不住?等到他被烦得受不住了,自然就乖乖束手就擒拉。怎样?这法子不错吧?”
小侯爷仍是瞪着眼,“这……这算什么法子?这是……”他想了半天才想出个合适的词,咬牙切齿道,“这是大无赖!”
“非也非也。”“绒球”慢吞吞伸出一个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这缠人呢,也是有技巧的。缠得失败的呢,就是无赖,缠得成功的,那就是痴心。缠,不仅要持之以恒,还要不动声色,低调,要有细水长流水滴石穿的觉悟。等你把那人缠出习惯,缠进意识,缠成他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那还不手到擒来?当然,到时候要是再来一招欲擒故纵,收放自如,那就更加事半功倍拉。”
小侯爷眼睛越睁越大,直到“咚——”
“绒球”捂着额头跳起来,“痛!——寒师兄,你干嘛偷袭我!”
现下走进来的是两位丰神俊朗的男子,左边的更高些。
左边那男子瞪大漠一眼,先行一礼,“见过小侯爷。小侯爷,在下这个师妹向来口无遮拦,你别听她胡说八道。现下时辰也不早了,你是不是——”
“寒大哥,孤烟姐姐!你们来得正好,”小侯爷看见他们顿时高兴起来,跳下凳子跑过去抓住右边那男子的手,“孤烟姐姐,你说说看嘛。”
此人便是四女捕中,常年作男子打扮的孤烟,面若冠玉有谪仙之姿,江湖人称“玉箫公子”。
孤烟笑道,“要说什么?”
“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那你会如何?”
“姻缘各有天命,本就是强求不来的。一切顺其自然便可。”孤烟温言低语,言谈间是一贯清明坦荡。
寒天暂同点头。
小侯爷双眼闪着崇拜的光芒,大声道:“孤烟姐姐说得对!”他很用力地挺起胸膛宣布,“我再也不会为情所困了!”
“扑——”长河没咽下的一口酒喷出,大漠以手掩面嘴角抽搐,连落日面上都隐隐现出笑意。
孤烟摸摸他小脑袋,笑道:“小……郡主,你还是未出阁的女子,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
长河被酒呛住,还在不停地咳嗽,脸上憋得通红。——这个小郡主,真是太逗了。才八岁的小屁孩,懂什么为情所困啊。
先前的小侯爷,现在的小郡主,瞪着眼睛很生气地看着长河,“自大狂!你笑什么啊!”她虽年幼天真烂漫,但自从年前偷出家门遇到劫匪被孤烟所救,就对孤烟无限崇拜。不仅模仿她穿男装让大家改称小侯爷,更是唯孤烟马首是瞻。后来因为经常来六扇门找孤烟玩,所以也跟六扇门的众人混熟了。
长河笑着摇手:“没……没什么,郡主您请继续。”
“哼。”小郡主撅着嘴,气还没消。这人真讨厌,刚才问她那个问题,她竟然很臭屁地说,“怎么可能?我长河喜欢的人,绝不可能不喜欢我。”自己再固执地追问“如果呢,万一呢,假使呢。”她左脚翘着右脚,一副拽儿八万的样子,斩钉截铁地说,“没有如果,没有万一,没有假使。”
气死她了!怎么有自大成这样的人?以后她要是为情所困了,自己一定要跑来取笑她!
大漠眯眼笑,把小姑娘的腹诽“听”了个一清二楚。落日看似洒脱,实则骄傲偏执,一旦喜欢上某个人,偏执到绝不变更却又骄傲得不愿争取。她与江家讨人厌的那位注定是个难解的死结。孤烟重情重义,同时又宽容随和,心中除了一般的感情更有大情大爱,日后就算涉及儿女私情以她的性格也不会走入死胡同。自己呢?现下是对感情全无兴趣,日后就算有了倾心的对象,应该会先尽力争取,若是实在强求不得,定然会像孤烟之前所说洒脱放手。至于长河……
“喂!”眼前一道阴影飞过,她适时抬手,接过被掷还的空酒坛。
长河笑道:“你想什么在出神呢?再给我一坛酒,我们四个难得都在京师,今日定要不醉不归。”
大漠唇畔微勾:“你何时跟孤烟一样变成酒鬼了?”话虽如此,仍是隔空飞去新的一壶酒。
孤烟闻言大笑,自己走到火炉边,拿起两坛,一坛递给落日。她举起酒坛,率先道:‘我先敬各位师姐师妹,为天地正气长存,为皇朝繁荣昌盛——”
落日温声接到:“为我们四人师姐们情谊——”
大漠与她对碰:“为昨天,今天和明天,为过去,现在与未来——”
长河最后举杯,“为大漠的容貌,为孤烟的故友,为落日的心上人,为我——未知的父母。为我们四个曾经孤身漂泊的境遇,我先干为尽!”
饮下这杯酒,大漠转眼看其他三人,落日静立,神色温和;孤烟抱壶,浅酌慢饮;长河一手覆在左额上方,偏目朝着走廊外飘雪的方向,眉目平淡,却瞧不出什么情绪来。
长河,是另一个落日,太过偏执太过骄傲。可是,她们还是不同的。落日是水,长河却是火。若长河爱上一个人,那个人可以不爱她,但如果爱了,就必须认真地爱,专一地爱,心无杂质地爱。
绝不能有任何欺瞒……背叛。
如果有的话……大漠蓦的打了个寒颤,忙把身上衣服拉拢拉紧了些。——天寒地冻的,怎么她净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透得人心里发凉啊……那样的事情,在她的监控之下,怎么可能发生?而且,长河这家伙看起来咋呼,其实……精得很呐。
“雪越下越大了,我们进去吧。”
“长河。”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开口叫了走在她前面的人。
“恩?”前方的少女回头,眉目明丽如画。
“以后若有了喜欢的人,一定要告诉我。”
长河一愣,随即大笑,“大漠!你怎么跟四嫂说一样的话?好笑死了!哈哈,这种八婆角色不适合你的。”
“……”大漠摸摸鼻子,悻悻跟着跨进门。
她也不想的……只是心中那种诡异的感觉,实在忽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