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飞扬》雨墨墨墨

9、结束？

　　许岩走了，生活渐渐恢复正常。只是偶尔还会有人谈论他，谈论他的过去，也会有一些近期的消息，比如又获了哪些哪些奖项等等。有时候在依旧与它有联系的罗纹那里也可以得到一些他的生活学习的近况。而我，依然时不时得到几个白眼。

　　高二的课程明显的比高一时要加快并且深入。我不得不用更多的时间去预习，复习，做题，每个老师都拼了命的赶进度，扬言要在高二结束时学完高三的课程。而且还要坚持着每周末去上一节四个小时的钢琴课。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甚至都没时间去理会那些从四面八方飘来的白眼。

　　林云秉承她花痴的一贯风范，时不时地在我耳边就过去的种种轰炸一下。偶尔也会把注意力转移一下，去搜寻新的“帅哥”，或者念叨一会叶枫。

　　叶枫不知不觉间也和我们熟了起来。这下，又为我“赢”得了N多的白眼。

　　偶尔，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茜雪和惜城也会来看我，讲那些如天方夜谭般的过去。总有一些片断如同那本就是我的记忆般塞进脑子，但是每次试图去回想更多的内容却又头痛欲裂。

　　索性不再把茜雪所说的玄界的事情放在脑子里，权当作听了一个个的故事。更何况茜雪也劝我不要刻意去想，防止我再次昏倒。

　　日子过得飞快，在那日复一日的重复中，神经都渐渐麻木。做题，做题，做题……做到没题可做的时候就茫然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可是，那些与许岩有关的记忆却不曾随着时间淡漠下去，反而日渐清晰起来。一举一动，音容笑貌，都历历在目，仿佛昨日他还在我身边，还说着那些话。

　　甚至连梦里，他也时不时地闯进来，恶作剧般的捉弄我一下。

　　可是，他明明已经走了，已经走了很久。

　　很快的，黑色六月就这么来了，高考结束，哪里都很欢腾。

　　我却莫名的高兴不起来。

　　将近两年了，可他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一次也没回来过。

　　可是，将近两年了，我为什么还是没忘了他呢？过去的种种，不但没忘，反而依旧异常清晰的保存在记忆里。

　　我什么时候，可以将一个人，一个在我生命中仅仅待过一个多月的人记得这般的清晰呢？

　　六月中旬的“散伙饭”上，每个人都喝了酒。更是有几个喝的烂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回忆以前的种种。不知是谁起了头，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讨论起许岩，我立时怔住，呆呆的听着。罗纹突然说了一句：“若是许岩不走，或许会和筱蝶成为情侣的。”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大家也只当是一句玩笑话，笑过了，就忘了，继续讨论这下一个话题。可是罗纹却坐到了我的旁边，虽然醉了，却仍是一本正经的对我说：“我说的是认真的，许岩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你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我苦笑了一下，也只能苦笑了吧，别的，我还能够做什么。不管怎样，他早已走了，恐怕，永远也没有再见了吧。

　　心里泛起一阵阵苦涩，连送到嘴边的果汁，都似乎浸泡过黄连。

　　“筱蝶，这是许岩的通讯地址和邮箱。”罗纹递过来一张明显是被揉搓过的纸，傻傻的笑了一下。“我只告诉你了，别人可是都不知道的。”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以后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我还要他的地址干吗？”胸腔的某个位置，微微的有些痛。“结束了吗？他每次和我联系，都会问上一句：班里的同学都还好吧?可是，我们这个班里，除了你我，谁又和他打过交道？他问的，难道是那些和他一句话也不曾说过的同学吗？”罗纹模模糊糊的声音，冲击着大脑，顿时感觉思维一片混乱。“恐怕，他是真的记住你了。”

　　许久，我才从罗纹的话中清醒过来，而罗纹，已经趴在桌子上起不来了。“我这辈子……遇到的第一个臭味相投的人……他怎么就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呢？”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可是，得知许岩那个家伙还记着我，我不该是高兴的吗？我为什么就是笑不出来呢？

　　换掉了手中的果汁，我开始一杯杯的续啤酒，直到林云一把抢了我的杯子，在我耳边大吼：“方筱蝶你还要不要命了？明知道自己胃不好还这么死命的灌。”

　　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两个酒瓶，从未喝过酒的我竟然喝了这么多。可是我为什么不醉呢？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清醒的呢？

　　“筱蝶，我知道你喜欢他，一直喜欢他，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他的，可是我知道你现在还喜欢他。就算你喜欢他，就算他不会回来，你也别这样作贱自己啊。”

　　喜欢。其实我早就明白了不是么？只不过是自己不敢去面对这个事实，才一直装作不懂。那么，那些一直纠缠着自己的奇怪的感觉，就是那个叫做“思念”的东西吧。

　　鼻尖一阵酸涩，却没有眼泪流出。

　　我明明没醉，林云却不顾我反对硬是打电话给了叶枫，将他从另一个宴会中拉了出来。

　　“叶枫，筱蝶就交给你了。”林云头也不回的走了，叶枫却拉着我的胳膊不让我去追她。

　　胃里一阵绞痛，我死死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眼泪却是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原来是因为喜欢啊，因为喜欢所以一直念念不忘，因为喜欢所以总是去弹那首《微笑》，因为喜欢所以总是莫名的有丝丝心痛。可是，喜欢又能怎么样，我再喜欢，你也不可能从英国回来，我再喜欢，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人，也没法走进你的世界。

　　我歇斯底里的哭着，似乎是要将这两年里所有的一切都化成泪水，流干净。倘若真是这样，那是否就真的会忘了你，忘了你来过。

　　我不知要哭多久，只是想在半夜微凉的夜风里一直哭下去。

　　叶枫展开双臂，毫无预兆的把我拥进怀里。在我耳边喃喃的念：“哭吧，哭完了，就忘了。然后，为你自己而生活……”

　　我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他也任由我的泪水在他干净的衬衣上蔓延。

　　若有若无的，似是听见了他的一声轻叹：“我多希望你是在为我哭这一场。”声音暗淡且缥缈，我并未留心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泪水哭干了吧，我慢慢止住了啜泣。从他怀里抬起头，正对上他低头凝视的眸。

　　“几点了？”

　　“十二点。我刚才已经给你爸妈打过电话，说你胃病犯了，我带你去了医院。你不用担心。”温润轻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好久，我才反应来我依旧是在他怀里，下意识的推开他。

　　清冷的风徐徐吹过，脊背上爬上了丝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细细的疙瘩布满了全身。他不顾我的挣扎硬是又抱住了我。“傻蛋，你刚哭完，又出了一身汗，你想感冒啊你。”低沉的声音里隐约的带着警告。我听话的不再动。触着他温热的体温，全然没有了夜半的清冷感觉。原来，一个人的怀抱竟是这般的温暖。

　　“来，吃了药，我送你回家。”他一只手把药瓶和水瓶送到我面前，另一只手依然环着我。

　　我乖乖的吃了药，乖乖的任他把我送到家。

　　可还是忍不住又想起了席间罗纹的话，林云的话。

　　难道这一切，当真就这样就结束了吗？

　　许岩，也真的可以就这样在我记忆中淡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