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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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晨跑回到家门口时，遇见刚买完菜的房东太太。
“郭遥很喜欢你呀。”房东太太坐在沙发上，我端了杯开水给她，听她这么一说，吓得差点撒地上。
我陪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心乱如麻，怕她觉察到什么，可是转念一想，我跟郭遥真没什么，又有什么好慌的。
房东太太放下手中的杯子，叹了口气：“我想跟你说说。”
我坐下，心情复杂。
“我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我抬头，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那年，我在幼儿园门前看见她，一直在哭。
我和她坐在门口边的长椅上，她哭肿的眼睛里满是被失望所淹没的倔强，我们一起等着她的父母，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
或许这是她的命，她还这么小，什么也不懂，却要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我知道我一直都无法给她想要的爱，但我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也这么多年了……”房东太太的眼睛里是红色的血丝，她苍老的眼角，是无奈的泪光。
我只觉得现在坐在沙发上的我像一个泄了气的球，郭遥的一颦一笑出现在眼前，她平日倔强而充满笑意的眼睛，和皱眉不安的睡脸，都令我心疼。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郭遥回来了，她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
桌上的杯子，装着未喝完的水。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们将以来电显示提醒……”邓子殷握着手机，打开“信息”，但最终还是退出了程序。
手机嗡动的时候，我才想起昨晚调了无声模式，也许是客厅太安静了，我居然觉得突然的震动有点突兀。
“千秋，你现在方便么？”
当邓子殷站在我的面前时，我却是心乱如麻，也许面对一个出现在你生命断层的人，你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恐惧。
我的脑袋现在镶满了缺角的玻璃，而这些沾了血的玻璃，就是邓子殷耐心地一片一片地镶嵌上去的。
她用手拭掉我的眼泪，就像当年用手拭掉我的血。
我已经看不清她的面容，我想好好看看她，看看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但她的动作促使我流更多的泪，她捧着我的脸，用拇指一遍一遍地拭去那些苦涩。
“我好想你……”她抱着我，熟悉的臂弯，熟悉的围巾颜色，熟悉的大衣面料味道，熟悉的发丝的香味，熟悉的声音仿佛要将那些玻璃贯穿我的脑袋，所有神经撕扯着我的意识。
闭上眼睛前那一刻，我看见她睫毛上的晶莹，也许是光。她温热的气息摧毁着我，将我脑袋的玻璃温柔地揉成碎片，揉成粉末，揉进我的心脏。
我甚至不敢相信我的双手会主动捧起她的脸，来索取她一丝一毫的爱，一点一滴的情。
我爱她。
冬日的房间苏醒了前所未有的清冷，我窝在子殷的胸口处，她平稳的心跳和均匀的呼吸，让我在她温暖的怀里缩了缩。我多久没有跟她这样亲密了？
子殷的手臂突然在我腰出紧了紧，我微微抬头，看见她还带有疲倦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记得她总是比我早醒，现在也不例外。
我其实不喜欢冬天，因为深圳不下雪。
子殷把她的围巾围在我的脖子上，我不解地看着她用手帮我整理。
她像猜透我的心思一般，温柔一笑：“今天很冷。”说完用手拨开我的刘海，在我额头轻轻一吻。
“杜千秋！！！”克劳德直奔我的办公桌，他现在的面容就像一张被人用力揉皱的废纸，“Ken给你的报表呢？”
“什么报表？”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昨天给你的销售报表呢？！”克劳德的眉毛像两把锋利的瑞士刀，架在眉骨处准备向我开战。
我脑袋一灵光，恍然大悟的同时我的心也以最快的破表速度往下坠。
“你居然给我忘了？！”克劳德有点难以接受现实，“现在在哪？待会要开会！”
“我……等一下，我在找！”我拉开柜子，翻找着蓝色的文件夹。
“Jesus！You drive me mad！”克劳德接过报表的时候愤恨地喊了句英文。
“郭总，您下午的行程是一点半去福田的分公司开会，两点四十分在会展中心和温总……”我捧着文件夹汇报行程的时候，郭凌已经走到我身边。
“和温总商讨这一季的……”我努力念下去。
郭凌摘掉我的围巾，长久适应了围巾的温暖，寒冷瞬间让我的脖子起了鸡皮疙瘩。
“……郭总？”
郭凌盯着我，用冰冷的手心覆在我的脖颈，让我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很冷么？”
“……？”我的心像被一只八爪鱼缠绕住，它的吸盘紧紧地吸着我，让我快喘不过气来。
她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薄薄的嘴唇寒气肆意地散发：“不该是这样。”她盯着我好一会儿，又重新帮我围上围巾，走出办公室。
我呆呆地站在她偌大的办公室里，雪白的大理石倒影着我的脸，仿佛在嘲笑着我手中握着的片段。
当我站在光亮的洗手间里，面对着镜中的自己时，摘下围巾的我，看见了自己所有的丑陋。
我给自己的上司看到了最不该看到的一面。
“杜千秋。”一个陌生的声音窜进我的耳朵里，“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
镜中，我的背后出现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
“Olivia？！”我承认在这里见到她我有点惊讶。
“看来这条围巾很适合你。”Olivia从后面圈住我的脖子，漂亮的涂了水晶指甲的手指抚上我的脸，她艳丽的红唇保持着上扬的弧度，“特别是这种气味。”她闻了闻我脖子上的围巾。
“你想干什么？！”我挣开她的手臂，她及时躲闪往后退了步，蓝绿色的瞳仁闪烁着幽幽的光，洁白如脂的皮肤散发着可怕的气息。
“你爱的是谁呢？让我猜猜……”她将食指放在红唇上，“邓子殷？”她梳理得光鲜亮丽的头发似乎继续赋予着她力量，“还是……郭凌？”
我握紧拳头，心里顿生闷气，身体在颤抖。
“啊……不过你可看不上克劳德不是么？”她笑着，“就像郭凌一样看不上你。”
年会临近，策划部的人忙得不可开交，子殷过去指点帮忙去了，公司又迎来了令人焦头烂额的周期。
“干嘛这么忧郁？”闻声抬头，看见奚望握着杯子对我笑。
“啊、嗨！”我看到她有点惊讶，连忙打了声招呼，“……我可能得了周期病。”
“周期病？”她有点好笑地挑了挑精细的眉毛，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看着我，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周期病这一说，只是不想断掉了话题，那会很尴尬。
“我们还很年轻。”她打住，笑笑离开了。
我一直都对她的笑感到一种不自然的害怕，对，就是不自然的害怕。与其说令我害怕，不如说她的笑很怪异。当然，我不是说她笑得很怪异，而是说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怪异，令人捉摸不透，仿佛一个无底黑洞。
可能是我想多了，周期病的原因？
这段时间，郭凌和我话很少，自从上次对我做了那番举动后，我发现自己和她越来越远，像隔了一条星光灿烂的银河，所有火石都带着光芒消逝而去，我的影子是冷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一个合格的助理，从进公司以来就没什么壮举，得过且过，也没有公司里的女人雷厉风行，应该也不被看好，那么将我留在身边的理由是什么？Olivia的话是什么意思？克劳德呢？
Olivia想让克劳德死。奚望的话闪过我的脑海。
浓重的古龙水味飘进我的鼻子，瞬间刺激得令我打了个喷嚏，克劳德穿着白色的长袖衬衫，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向我走来。
果然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古龙水味啊！
“跟我来一下。”克劳德表情很严肃，让我的心紧了紧。
“报表不见了。”
被空调吹得像冷藏库的办公室，雪白的墙壁似乎都冒着寒气，仿佛要将人严实地冰封起来。
“怎么会？”我手心出汗，真不敢相信在这样寒冷的房间里也会。
克劳德用发胶细致梳理的咖啡色头发和眉高眼深的轮廓，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帅哥模特。
“我怀疑是昨天被人拿走的。”说完，他抿着嘴唇。
“是我昨天下午给你新的那份吗？”我问。
克劳德十指陷进自己的头发里，手肘支撑在桌面上，点点头。
“可那是这个月的报表啊！”我激动地站起身，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呐喊。
“你给我之前有什么人接触过报表？”
“Jim昨天从文印室出来的时候，我刚好从茶水间出来，他就把报表交给我了，然后我就拿去给你了。”我看着克劳德，回忆起昨天的事，还算记得。
“我当时明明锁进柜桶里了。”克劳德皱着眉。
“所以现在怎么办？”
“那人拿了报表，肯定是要篡改数据！”克劳德站起身拿起搭在办公椅上的西装，一边将手伸进衣袖里，一边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我回头问。
“去文印室！”
篡改销售报表的数据，也就是把这个月的销售额缩减一定的数目，但看起来却是合理不起疑，财务部就可以报假账，把原来的钱数报成缩减的钱数，那么多余的钱就可以独吞。问题是这样做若是被查出偷税漏税，就要坐牢，对公司没有任何好处，那么，到底是谁私底下串通好了呢？
报表如果被锁上了，为何又不见了，谁会有克劳德办公室以外的钥匙？
郭凌，她知不知道，就算她知道，她会不会这样做？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