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尘埃落定》最终之章

1、第一章

　　鼬有的时候会想，命运总是无常，而时光比命运更不可捉摸，将一切本来确定的东西都变得陌生，这么多年，他竟然从没想过有一天佐助会真的超越他——虽然这确实是他的希望，但那个一直处在被保护位置的弟弟真的在一场早已决定好的战斗中将他击败的时候，鼬的表情是茫然的。
　　不是惊喜，不是伤感，不是欣慰，只是茫然。
　　如果说决斗结果让鼬惊讶于佐助的战力，看着佐助滴水不漏地回答五代火影的试探威胁，鼬惊讶于自己弟弟的城府。在欣慰弟弟在身心双方都超越了自己的同时，他也有点伤感记忆中那个单纯孩子的消失。
　　他的佐助长大了，长的比他想象的更好、更快，面对这样一个超乎预料的弟弟，鼬有点手足无措。
　　弟弟不需要保护了，鼬突然发现自己再没了目标。

　　鼬没想到佐助会全凭自己的力量战胜他，而他更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再睁开眼。
　　纲手姬叹息着说在他昏迷了近一个月数次心跳停止，佐助一直守在床边寸步不离，握着他的手轻声叫着哥哥直到再把他叫活过来，那样子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塞到鼬的胸口里，多少见惯了生死的医疗忍者哭着从这间病房里冲出去。
　　鼬看着窗外繁盛的樱花，安静地像是一抹流云。
　　纲手姬定定地看着他，带着几分沧桑地说：如果不是佐助在，我觉得你是活不下来的，你也不想活过来。
　　鼬并不反驳。
　　纲手姬叹息一声说：你过的不容易，但你还有亲人，不要急着去死。
　　她说：难得你爱的人也仍然爱你，难得你们经历了这么多仍然有机会在一起。
　　她说：你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和佐助好好聊聊吧，这些年他也不容易。
　　她说：今后的事情你放心，该给你的，木叶一点都不会少给你。
　　纲手姬离开了，鼬看着窗外的樱花被一阵风垂落如漫天飞雪，几片雪白的花瓣飘入窗中落到他手上，几乎和他苍白的手背浑然一色。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五代火影纲手姬，同样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几天来探病过的鸣人、小樱还有他当年的暗部下属，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人笃定的认为他会在木叶得到幸福生活的人。
　　幸福？平静？
　　鼬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并不想回木叶。
　　当然，为了木叶舍弃宇智波家的时候他是爱木叶的，为了木叶加入晓的时候他是爱木叶的……但放弃了这么多之后，或者说看到佐助那般痛苦地追逐自己之后，鼬不知道自己对木叶还有多少爱没被耗尽。
　　他一生所有痛苦和绝望似乎都和这个他曾为之不惜一切的名字紧紧连在一起，结果即使只是听到也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恨吗？
　　不恨。
　　爱吗？
　　不知道……
　　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木叶，于是他只能沉默。

　　人人都说鼬回归之后比以前更加冷漠自闭了，不过佐助不这么觉得，不管之后鼬如何整天不和他说一个字、对他的闲聊没有半点反应，他也始终记得鼬醒来的那一刻看着自己的眼神是多么温柔，几乎微不可闻的那一声“佐助”让他差点当场落泪。
　　他的哥哥回来了，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

　　几乎是村内村的宇智波大宅在灭门事件之后就彻底荒芜了，鼬能看出佐助花了不少心思将房屋保持在能够住人的安全状态，但对缺乏人气造成的荒凉佐助毕竟无能为力。鼬能感觉到在他打量大宅的时候佐助的心情是带着几分忐忑的，连肌肉都紧张了起来。
　　对弟弟的小心思鼬自然是知道的，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脱下鞋子放在老位置上，熟门熟路地走向自己房间，对屋子的布置不置一词，然后有点心疼也有点好笑地听到佐助松了口气的声音，真是愚蠢的弟弟……
　　房间的布置一点没变，推开窗，院子里古老的重瓣樱花开的正好，飘飘洒洒如英似雪俨然当年。
　　鼬静静看了会熟悉的景致，转身正看到佐助站在门口复杂的表情，他不知怎么就勾起嘴角露出个微笑。
　　佐助瞬间消失。
　　鼬觉得以一个哥哥的身份自己该提醒佐助注意仪表、不要在家里乱跑，然而他只是摇摇头，打开衣柜，把带回来的替换衣物放好。
　　跑就跑吧，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会被那小子撞到。
　　鼬超脱地想，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已经危险地踩在了弟控边缘。

　　午餐是佐助准备的，简单的饭团和烤鱼，饭团是漂亮的三角形，烤鱼稍稍有点焦，但味道还不错。
　　鼬的碟子里还多出了两串甜丸子，鼬尝了下，不是木叶任何一家店的手艺——前提是木叶这一年内没有开新店——味道很不错。
　　“好吃吗？”
　　佐助已经吃完了饭，看到他吃掉丸子出声询问。
　　鼬点点头，把剩下的丸子一个个吃掉。
　　看到鼬的回答，佐助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平静地扔下重磅炸弹：
　　“我打算退出暗部，以后也不当忍者了，我准备开家甜丸子店。店面已经找好了，就在香蒲街，租金不贵，离家挺近的。”
　　看着弟弟一脸的镇定，鼬突然觉得嘴里的甜丸子很难咽下。
　　不当忍者？
　　宇智波家的继承人不当忍者？！
　　鼬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非常超前、对佐助的选择也非常宽容了，但这一刻他仍然有检查佐助是否发烧的冲动。
　　佐助沉稳地看着鼬：
　　“当然，不会只卖甜丸子，还会卖茶水和其他点心糖果，商品清单我已经列好了，一会儿还请哥哥过目。”
　　“……”
　　鼬看着已然成长——或者说长过了头——的弟弟，再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饭后，佐助带着哥哥的允许去签下了早就谈好的店铺转让协议，顺便下了商品的订货单，特别是一些本地不产的糖果，必须早些订购。
　　同时，鼬在老宅里看着商品清单发愣，以他纵横甜点界二十多年的经验，当然知道这个单子水准颇高，口味齐全，搭配合宜，但他仍然想不通自己怎么就那么干脆地点头让佐助“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以佐助的能力这么年轻就退休做甜点绝对是种浪费，父母也一定会不得安宁的。
　　鼬这么想着，却不其然地回味起了那两串丸子的美味，不禁觉得佐助继续当忍者同样是对他手艺的浪费……
　　没意识到这种想法何等大逆不道，于是鼬单纯地纠结了。
　　——记得佐助一直是讨厌甜食的……
　　鼬一阵疑惑，然后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还没加入暗部的时候，小小的佐助每次看到自己吃甜丸子都要尝一尝，即使觉得难吃地皱紧了眉头，自己喜欢的东西他也一定吃要……

　　不知不觉就陷入了回忆中，鼬斜倚窗边，看着正开得灿烂的樱花，恍惚中不禁有十年岁月不过一梦的错觉。

　　晚餐是鼬准备的。
　　想到佐助要处理开店事宜不会很快回来，鼬自觉地承担了做饭的责任。厨房比记忆中空旷了很多，食材有限而鼬自己手艺也不过平平，于是他简单地做了味增汤和牛肉饭。
　　也许真是兄弟心有灵犀，鼬这边刚做好，那边佐助就进了门。看到鼬端出的晚饭，佐助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但他什么都没说，两兄弟安安静静地结束了晚饭，秉持宇智波家优良的家规和多年颠沛生活的历练，一粒米都没浪费。
　　“店铺是现成的，只要稍稍整理下等待材料送来就可以开张了。”
　　佐助主动向哥哥汇报进度。
　　“火影同意了你的辞职请求？”
　　“还没有，但她总会同意的。”佐助漠然地说，“即使不同意也无所谓。”
　　“……”
　　“……”
　　“开店的人手够吗？”
　　“店面不大，我一个人就够了，”佐助顿了顿，“如果哥哥觉得无聊，店铺离的不远，对面是书店。”
　　一杯清茶，一盘丸子，一本书。
　　鼬想不出比这更悠闲的时光了。
　　可惜，他是不会去的。

　　康复回到宇智波祖宅三个月，宇智波鼬足不出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