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处》拇指

3、欲寻千里

　　无情山庄是靠经营酒家、客栈和当铺等而维持庄内生计的，来到这两年，虽然知道宁无情是一个有钱的主，但却实在不知他究竟富有到何种程度。在这个年代，像无情山庄一般既长年经商又涉足江湖的组织可谓是多如鸿毛，但能经营出色的却也不多，想这宁无情也是个经商高手。我有点烦恼，既是如此，我又能帮宁无情些什么呢？想了又想，我突然忆起这个时代应该没有超市这类的店铺吧，或许这会是块肥肉。
　　当我将想要经营超市的想法告诉宁无情时，宁无情只是不解地看着我，后来我又啰里啰唆地向他解释了一遍超市是怎么一回事，结果越扯越远，又告诉了他关于电脑、汽车，还有促销。看着他震惊的表情，我终于了解了代沟的可怕，为什么我怎么说都说不清呢？幸好宁无情也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而且见我如此自信满满，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经过好几天的思索，我决定将我的第一家超市置办在江南，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来往的人又多，如果可以借此机会宣传一下这种理念的超市经营，将来我要在其他地方置办产业也就容易多了。
　　商定好地点之后，最大的问题出现了，二十一世纪的超市里贩卖的物品几乎都是有保质期的，而在这个经济落后的古代，又该拿些什么到超市里去卖呢？
　　关于这个问题，我苦恼了好久，最后终于决定采用分流制，我将超市弄成各个商贩点，然后聘用附近的老百姓，让他们供应地里生产的粮食或是蔬果，无论盈利或是亏损，都由我们承担。而老百姓也不用杀价杀得那样辛苦，凡是在超市内购买东西的，都到出口处才付帐，买得越多，折扣越多。而且超市旁边还有一家附属的“品茗居”，顾客要是购物完了，或是平常休息，都可以到品茗居来，或是品茗美酒佳酿，或是饮茶品尝小点心。夏季，便在品茗居内放置冰块充当空调，冬季，便点燃几处火炉。当然，这些都是聘用当地百姓管理经营的，我总觉得老百姓多了些淳朴，而且忠厚老实，可以帮助我经营这些生意。因为管家担心老百姓由于不是自己的生意而不尽心，我又采取了分红制度，凡是当日销售额达到特定限额的，可按照销售额的一定比例得到红利，这样既为那些贫苦百姓找了条出路，又能保证他们尽心尽力地做好份内工作。
　　接下来的几天，可想而知，依我这种要不就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的个性，当然是整日忙于工作，甚至，我几乎都快忘了，这可是宁无情的产业，而我，只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但我依旧乐此不疲，这样的忙碌可以让我暂时遗忘来到这以后那强烈的失落感。所以，我更加卖力地勤于工作。到了夜里，我几乎是一沾床便睡着了。
　　一天天地，我的黑眼圈越来越重，甚至在计划超市经营的时候，竟头一栽便倒在桌上睡着了。后来一觉醒来的时候，竟是睡在自己房里，我觉得莫名其妙，想是自己做梦来着。又这样没日没夜地过了好些天，我这身子本就不好，终于是支撑不住，病倒了。不过值得安慰的是，我的第一家超市在江南似乎办得不错，心想，这些日子的辛苦总算是没白费。
　　因为带病的关系，我得以好好地休息些时日。蕊蕊每天都来看我，总念叨着让我快点好起来，好陪她玩。这丫头，整天老想着玩，特别是来到这以后，宁无情事事让着她，做什么事都护着她，宠着她，如此贪玩也不奇怪。想着我这身体实在无法陪她，但又不忍她失望，我便让她找宁无情去，她却说宁无情这几日似乎也是不大高兴，老是皱着眉，蕊蕊自是不敢去打扰他。想想，他大概又是为了公事烦心，作为一个大家庭的家长，担负着整个山庄的生计，他该是何等的辛苦。
　　又过了些日子，我的病却是不见好转，以前，这样的情景也是时有发生的。但来到这以后，或许是好鱼好肉地喂着，这竟是两年来的第一次发病。
　　正当我昏昏沉沉的时候，宁无情却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床边。
　　“好些了吗？”
　　他的声音轻轻柔柔，让人如沐春风。说实话，好些日子不见，我还真有点怀念他的声音，但也仅是声音。
　　“好多了，谢谢。”
　　相处了两年多，我觉得自己和他还是相当生疏的，他本就不是个多言之人，而我，也不是一个习惯自言自语的姐。因此，这两年来我们平均每天说的话也不过十几句，想想，这也是个好现象，免得庄里的人老传我和宁无情有暧昧。
　　“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你帮我主事。”
　　他眉头微皱，烦恼的样子相当英俊。虽然一直觉得男人的长相不必太好，但人总是喜爱美丽的东西的，宁无情算不上是美丽的，但他的气质相当吸引人，不自觉的，我总会将这种独特的气质形容为英俊。
　　“怎么？不信任我？”
　　我故做不解，我们之间始终有层薄纱，我不想捅破，也不能捅破。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又何必自欺欺人。”
　　他说这话时眼睛始终盯着我看，我第一次在他那样的眼神里无所遁形。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回答，好一个自欺欺人，我确实是在自欺欺人呀！
　　“对不起。”我低声道歉。
　　他无声地叹息着，眼神飘向窗外。
　　窗外风起，轻轻吹起了他的衣袂，白衣胜雪，如梦如幻。
　　我心里一动，眼神竟是深深受他吸引。
　　“为什么？”
　　声音低沉而沙哑，宁无情的眼神总是清澈而满带忧伤，我不知道他这次是否又是独自一人舔着伤口。
　　“不要不说话，不要假装看不见我。两年了，我等了你两年，难道你就一点也看不见我吗？”
　　他闭着眼，身上散发出沉重的忧伤，这忧伤几乎要让我窒息。
　　“两年可以改变很多的事情，两年的时间可以让我爱上你，两年的时间也可以证明我不爱你。你明白吗？两年只是一个界限，两年可以改变的事情，两秒钟也可以改变，爱情也是。”

　　滴滴嗒嗒
　　窗外的雨声伶仃
　　飘飘絮絮
　　不知是他的情亦或是我的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宁无情已经冷了心，放下了。可在这时，我却听到了宁无情满怀压抑的声音。
　　“既然两年都不会变的东西，我有信心，它两百年都不会变，甚至于生生世世。”
　　我震惊，仰眸，当目光触到他如月光般清澈透明的双眸时，却彻底震撼了。
　　他抿着唇，眼神执着而倔强，他现在更像个孩子，一个执着于心爱玩具的孩子。他这样的神情令我的心隐隐抽痛，一个男人究竟可以爱一个女人到怎样的境地呢？
　　“不要逼我。”
　　我垂眸，撑住身体重量的右手，不知是因不堪重负亦或是他的话而微微颤抖。
　　胸口处，心跳那样清晰而透彻，似乎还夹杂着解不开的痛。我好累，不想再被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束缚，即使是爱，我一直都不相信爱情的。母亲那血淋淋的例子，难道还不足以令我觉醒吗？爱，从来都是最虚伪的，爱，从来就不是我所想要的。
　　宁无情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漠然转身，走到门口，突然停下。
　　“睡吧，今天，当我不曾出现过，把我说的话忘记吧。”
　　我心一动，身体竟是慢慢松弛了下来，我无法抗拒身体这自然反应。我是懦夫，面对这令我不知所措的一切，我只想逃得更远，更远一些。
　　我对宁无情的感觉是什么，是爱吗？我轻笑着摇了摇头，我自己也说不清那若有似无的朦胧感觉是否称得上爱。但，如果这是爱的话，那这份爱未免显得太脆弱了，至少，它还不足以给我足够的勇气不顾一切，不顾一切地爱他，不顾一切地摆脱母亲给我留下的阴影。所以，或许我和他还不算爱，我们彼此间不过是被吸引住了，他很出色，而我很特别，仅此而已。
　　“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宁无情又恢复了一惯的冷然，我沉默地点了点头，他便转身离去，而后，又突然回过身来，细心地为我带上了门把，挡去寒风。当门和上的那一刹那，我和他终于是被阻隔在了两方天地间。
　　坐在床头，我的心久久无法平静……

作者有话说

　　怎么都没人留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