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得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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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如玉决定尝试一下，毕竟，这里还有一个皇上坐镇，说不定事情有转机，否则，抛弃这里，难以向祖宗交待，不到万不得已，不放弃这里，即使最坏的打算，大家还可以从密道逃生。
想到这里，他走到瑞德前面，看着他的眼睛，“你能确定外面的官兵放弃你们了么?说实话，绿庄这三百年来都未曾和朝廷有过什么瓜葛，我们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
瑞德明白温如玉的意思，假如今天，绿庄帮助皇上逃过此劫，皇上虽然可能会感激，但是以后一定会对付绿庄，毕竟，这么一个庞大的威胁，太扎眼了，上位者，怎能容忍这样的情况；但是假如绿庄今天独善其身，就要舍弃这里的基业。其实，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无论怎样，绿庄的安宁生活被打破了，而这里面，有非常重要的原因，是皇上和瑞德算计了绿庄一把，所以，温如玉才会这样问话。
瑞德回头看着皇上，这样的承诺是需要皇上亲口来应承的，可是，皇上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毕竟，今晚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超过了他的预期。
所以，他点了点头，对着温如玉，“只要度过此关，从前的以及今晚的所有一切，都可以勾销。”
只是，他在心里偷偷地说，那个刺杀自己的少年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自己在他身上能感受到一丝亲切。
温如玉得到保证，他说，“我就相信你一次。我们都是草莽中人，只想平静的生活，若你违了今晚的承诺，有如此剑。”他随手从旁边的人身上抽出了一把剑，两只手一捏，剑生生的被折断了。
然后他对瑞德说，“你和我到庄门口看一下，看看你这个瑞亲王是否还有威严，但愿吧。”后面的话语瑞德没有听清楚，但是他自己都嘲笑了自己，虽是大将军，但是，自己的大军全在西北，何况，回到京城，皇上和太子对自己有了防备之心，所以，军权被暂时剥夺了，现在庄外的官兵是小冬子拿着自己的令牌和皇上的令牌调动的，可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听指挥围捕反贼的，怎么演变成了这样，难道，他们？
想到这里，瑞德出了一身冷汗，太子造反么？要不然怎么解释这个不合理的情况，须知，一个河南台府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可是，这个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这个计划天衣无缝，自己和皇上便装来的绿庄呀。
蓦的，瑞德想起来了，喜公公，只有他才清楚皇上不在銮驾上，那，冷汗从额头冒了出来，今晚，看来不能善了了。
两人出了大厅，屋子里剩下的人有些尴尬。
凝脂看到自己的姐姐，是惊喜夹杂着愧疚的，虽然自己也是真心爱着温哥的，可是，终究是自己抢走了姐姐的心上人，还要姐姐替自己进宫收拾结局。乍闻姐姐死去的消息，凝脂哭得断了肠子，也就是那段时间，凝脂的身体落下了病根，动不动就昏厥，所以，温如玉虽然也伤心愧疚，但是，很快就因为凝脂的生病而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
虽然他们都坚信玉脂还活着，但是，从后宫传来的信息让他们那一丝的幻想也破灭了，如今乍见玉脂，如何能不让凝脂他们开心呢，虽然，这样的见面，不堪占据了更多的时间。
玉脂回想着第一次和温如玉相见，那是正青春年少、意气风发的岁月，自恃武功高强，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把烟雨小筑的名声传扬到了大江南北。
直到遇到温如玉，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少年，那个白衣飘飘御剑飞行的少年，那个会温和的望着她笑却不会开口说重话的少年，那个替她挡下无数挑战为她维护烟雨小筑声名的谦谦君子。
同生共死无数次，以为可以相濡以沫到永远，这样并肩双飞，直到自己的妹妹出现。
那个自己捧在掌心的妹妹，那个无论师父怎么责罚自己都要维护她的妹妹，那个总是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嗲嗲的喊着姐姐的妹妹，她欢喜的说，“姐姐，我喜欢温哥哥，好喜欢哦。”
她说的时候，语调轻快，好像喜欢温如玉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一件事情，可是，她的轻快一点一点的吞噬着玉脂的心。
她是姐姐，她还是所有门人眼中的大师姐，所以，她要顾忌烟雨小筑和绿庄，而妹妹却可以开心的什么都不用管，只要她说喜欢，就可以纯粹的喜欢。
于是，她眼睁睁的看着凝脂每天都粘在温如玉的身边，而温如玉也不排斥，或者，他是欣喜地，每晚她只能听着妹妹欣喜地讲述着白天的一切。
烟雨小筑传来信息，每到一些时期，就会有门人嫁入官场，今年，师父要求凝脂入宫。于是，凝脂天天来央求姐姐，从小到大，姐姐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帮自己解决，这一次，姐姐一定有办法，她要和温哥哥在一起，她不要进宫做皇上的女人。
落澄湖是京城最漂亮的一座湖，在红叶飘满枝头的时刻，落澄湖犹如人间的仙境，这里是皇家的行宫，师父让玉脂代替她送凝脂入宫，温如玉竟然也跟来了。
凝脂最后一次求玉脂，她说，“姐姐，你代替我好不好，我不想跟一个老头子过后半生，我只想和温哥哥一起。”
然后她去求温如玉，“温哥哥，你帮我跟姐姐说说好不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温如玉左右为难，姐妹俩各有不同，姐姐冰清玉洁，孤傲的如同缥缈仙子，对自己又是一往情深，自己对她又敬又怕；妹妹温柔可人，如同一朵解语花，对自己又依恋无比，和妹妹在一起，感觉男性的尊严得到了极大的维护。
经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鬼使神差的，他竟然真的去找了玉脂，“凝脂还小，不适合担当进宫的重任，你忍心让她进宫从此日日寡欢么？玉脂，你是姐姐，只有你能帮她。”
玉脂的脸当时就白了，她怔怔的看着温如玉，眼前这个男人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如玉么，还是那个欣喜的为自己戴上玉镯的人么，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对自己若即若离了。
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誓言犹在耳边。
妹妹会郁郁寡欢，难道我就不是同样如花的年龄么？为什么，困难的日子，我们相濡以沫，而今，可以在一起了，却要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对我。
那就相忘于江湖吧，玉脂听到自己的心一点一点的撕裂，身体的某根痛经嘣的一下断裂了，在这个红叶漫山的季节。
玉脂强忍着眼泪，骄傲的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变了心的男人面前流泪，她挺直了腰杆，优雅的从他的身边走了出去，留下一地的心碎，每踩一步，都是痛楚。
但是，连神都在说，不能饶恕背叛，于是，她报复了，和所有的人都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现在，她应该是胜利者吧，只要说出真相，就可以击垮所有的人，可是，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这一天，自己盼了十八年，为什么没有半点的喜悦呢，为什么自己出手救了自己最痛恨的人，还想隐瞒一切呢。
原来自己还是做不到相忘于江湖。
温如玉和瑞德还没有回来，大厅的人沉默着。
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说实话，当初看见烟雨小筑送来的画像，就喜欢上了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子，不单单是外貌，还因为眼睛透露出来的那种神采，那样明媚，让人不忍移开眼神。
自己是愤怒的，她的死让自己伤心颓废了半年多，可是，那个死去的人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眼前，一站就是两个人，他锐利的眼神来回扫量着两女，究竟是哪一个如此这般玩耍自己于股掌之间呢。
他想动一下，伤口扯的生疼，很奇怪，对于那两个女人，自己有愤怒的感觉，对于地上这个妖艳的男子，自己却恨不起来，即使他作出这等大不逆的行为。
胭脂上前，扶起皇上，对于皇阿玛，她只有内疚，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拐走了他最信赖的儿子，好容易回到了王府，自己执意要出来寻找墨荷，现在小冬子和可儿能找到自己，一定是瑞德在悄悄的跟着自己吧，自己反应是迟钝了点，可是，身上永远也用不完的银票，想到这里，胭脂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跟随瑞德回京，一定做个最称职的福晋。
一时间，大家各自想着心事，反倒无人说话。
然后外面传来脚步声，只有瑞德一人回来了，大家都神情紧张的望着瑞德。
瑞德看着大家，艰难的说，“是河南总督带的官兵，他不信任我的话，我拿出腰牌，他们说是我盗来的。”
皇上握紧了手，“皇阿玛，儿臣质问他们要造反么，他们说，您明明在行宫里，除非你现身，否则他们就要大军压进。”最后这一句话，瑞德是咬着牙吐出来的。
“给朕更衣，朕不信他们就造了反。”皇上平静的说。
大厅的其他人面面对视，皇上说，“难道要让官兵看见朕果然被刺杀了，这里果然有反贼么？”
一句话，却告诉了大家，今晚的事，作为皇上，他已经答应不追究了。于是，众人手忙脚乱，从旁边的衣物间拿出干净的衣服，顺带也给月妖拿出了一套。
不过月妖制止住了墨荷的手，“墨墨，我不换。”声音小小的，几乎耳语。
“妖，换一身干净的吧。”墨荷小声地说。
“不，我只穿你给我做的衣服。这一辈子我都只穿你做的，所以，你要是离开我了，我就终生都穿这一套。”月妖说出这一番话，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口的喘着气。
“妖，妖，我……”墨荷的眼泪不争气的又流了下来，在这个关口，这个家伙。
皇上换好了衣服，胭脂和瑞德搀着他，那药丸真的很有效，伤口的血已经止住了，而且，有股清凉的感觉，减缓了疼痛。
外面一阵混乱，有人在奔跑，然后是有人倒地的声音，朝着这边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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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的人警觉起来，瑞德走出去，然后看到温如玉提着一个人，后面跟了很多护院。
他进了大厅，把手中的人往地上一撂，“要是他们不认识你，就不要怪我手下无情。”
地上的人连滚带爬的奔往瑞德那里，“爷，爷。”
瑞德大惊，“小冬子，你怎么在这里。”瑞德只这么一问，然后心就往下沉，小冬子本来是他安排的，让他拿着皇上的手谕调动官兵假意包围这里，以防万一。
“起来回话。”皇上插言。
对于自己的计划，皇上还是很自信的，一定是哪里出了纰漏，否则，今晚真的可以永久的消除心头大患，而不是现在这样，旧患未除，新患又出。
小冬子口中应着，然后就站了起来。“小的拿着皇上的手谕，到巡抚大人那里调兵，他说要和其他官员商量，因为皇上明明就在行宫中。”
看了一眼瑞德和皇上的表情，小冬子赶紧继续说，“他们让小的到客房吃饭歇息，然后召集了很多人，小的要跟过去，他们把小的拦在了外面。然后小的吃完他们送来的饭菜，发现有些不对劲，饭里面下了药，小的一时就晕了过去。”
“那你现在又怎么在这？”不是瑞德不相信小冬子，此事滋关重大，甚至对于小冬子瑞德也有了一点疑心。
“是，是……”小冬子吞吞吐吐的，瑞德面色一寒，“还不从实说来。”
小冬子心里一颤，“是可儿。”可儿这两个字说的无比的艰难，显然，他还在懊恼自己竟然又被可儿抓住了把柄。
胭脂的心一下提了上来，“可儿呢？”她知道这里还轮不到她说话，只是太过关心可儿，所以还是忍不住。
小冬子神色黯然，“她要我设法进来，她说她要去搬救兵，而且，她说，爷需要知道在巡抚大人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小冬子是担心的，可儿拿着皇上和王爷的令牌走了，她一个弱女子，虽然会武功，但是在一群男人的世界里，如何才能周旋的开。
大家都动容，毕竟，临危不乱，并作出最佳的判断，这个需要太大的勇气。
温如玉一看这样，于是开口，“既然这样，说不定巡抚大人有谋逆之心，他的背后是不是有人呢，须知他一个小小的巡抚，如何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家都静默不语。
“啊，对了，在巡抚大人那里，我吃饭的时候，听到窗外有两个丫鬟的谈话很奇怪，当时未在意，现在也许可以说明什么。”
“一个说，今晚的膳食好奇怪，竟然有熊掌。另外一个说，厨子竟然是京腔呢，难道是二姨太又想念京城的菜肴了。”
小冬子说完，眼巴巴的看着瑞德和皇上，毕竟，这段莫名其妙的话，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皇上哄的一下要站起来，牵动伤口，又跌回了座椅中，他满脸涨红，“贼子安敢！”
别人不明白，皇上心里亮堂着，河南巡抚是太子一手提拔的，自己看他有点能力，也就答应了，对于太子把一个小妾赏给河南巡抚，自己当时还一笑了之。
那么，他们是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呢还是此次碰巧遇上了，他们还真敢啊，皇上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胭脂不敢发话，只能眼瞅着皇上一幅受伤的神情。
“瑞德。”
“儿臣在。”
“你到大门口，就问一句，明德在不在，然后再问一句，善恶仅在一念之间，还不回头。”
瑞德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多问，应了一声就往外走，玉脂说我随你去。
玉脂的离去让大厅的人都送了一口气，月妖焦急的望着玉脂的离去，眼睛里全是孺慕之情，墨荷悄悄地叹了口气，握住了月妖的手。
瑞德飞快的往庄门口掠去，玉脂轻轻的跟上，瑞德虽然心里有一百个疑问，不过，这个老妖婆还是不要惹得好，虽然她美若天仙。
登上绿庄的城墙，瑞德看着城墙下面密密麻麻的官兵，一阵痛心，大部分的人都是被蒙蔽的吧。
“明德在不在？”他运足功力，将声音远远的传送出去。下面的官兵本来都在无聊的等待，突然看到绿庄里面有人站出来，忍不住小小的兴奋起来，此时听到这个，忍不住议论纷纷，显然，很多人并不知道明德是谁。
但是前面的巡抚大人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站出来，冲着瑞德说，“再不交出反贼，立马攻庄。”
瑞德不理睬他，“明德在不在？皇上有口谕，善恶仅在一念之间，还不回头。”此次，他的声音充满了气势，玉脂在旁边都侧目看他，这小子，愈说愈精神。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从中军处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话，“在又怎么，不在又怎么。”
“善恶仅在一念之间，还不回头？”瑞德再次质问。
“哎呀，我亲爱的十弟，开弓还有回头箭么？”懒洋洋的声音再次想起。
“还愣着干什么，放箭。”这一刻，哪有刚才的油腔滑调，全是愤恨，唬得官兵连忙搭弓上弦。
就在这时，大家看到从城头飘下一个女人，白衣袭袭，她张开双手，缓缓降落，在火把的映射下，那绝世的容颜忽隐忽现，一时间，官兵都忘了放出手中的箭，仙女啊，他们在心里狂喊。
美女的脚没有点地，只见她在空中翻了一下，脚尖点到城墙，然后往人群里面射去，部分官兵竟然叫好。美女直奔刚才发话的地方去，显然目标正是明德。
不仅明德惊慌失措，就是站在城墙顶端的瑞德也愣了神，下面可是千军万马，别说她一个女子，就是自己一个男人，都没有勇气从官兵中突围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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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得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