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恋之二》一见喜

8、第 8 章

　　受不了房间里压抑的气氛,里特才找了个借口好到外面透透气,可是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中,却没有自己想看见的那张脸,心里更加烦闷.一路低头逆着人流走,等耳边的喧闹声渐渐消失才发现不知何时到了城外.

　　看着暮色掩映下的不夜城,里特暗暗颌首.赛奇里之所以能成为柯锡瑞王国的商业中心,与其便利的地理位置是分不开的.这里地处平原,周围略有起伏的丘陵,横贯大陆中心的耶拉河傍城而过,四通八达的交通使商贸往来变的格外方便.如果这里属于凯里亚就好了,当然......这只是如果.现在的凯里亚早已不是昔日大陆上的第一强国.从16年前正值英年的国王突然死于神秘的咒术,神殿不得已按照预言将年仅2岁的公主置于保护之下并把她做为圣女和女王培养的时刻起,阴影便笼罩了凯里亚的天空.本以为等到公主完成仪式,成为正式的圣女并登上王位,多灾多难的国家就可以恢复昔日的辉煌,没想到公主却蹊跷失踪,如今生死不明.幸亏大臣们和神殿对王室忠心耿耿,这才勉强维持着卡菲□□家族的统治,而现在雪上加霜,魔族又侵入国境.如今的凯里亚再也经不起任何战争了.

　　默默盘算着,里特沿着耶拉河慢慢向下游走去,却发现不远处的河岸边有一个少女的背影似曾相识.不及多想,里特便走上前去,不管认错多少次,也不能放过一次机会.走到少女身后,已经准备好再次失望了,里特轻唤一声:“小公主.......”

　　琛霍然回头---熟悉的容颜就在面前,不知不觉记忆深处的名字滑出舌尖:“里特.”于是,时间凝固---没有想到终于还会重逢,两个人都因为太震惊而一时间无法作出任何反应.

　　终于,里特伸手一把将琛抱入怀中,紧紧地按在胸前，自己哽咽起来:“小公主,小公主.....”忘记了君臣之间的礼节,忘记了应有的责备,只记得这个人是自己发誓要用生命,十年如一日去保护的妹妹.

　　琛却像被火烫了一般,拼命否认起来：“我不是,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里特没有理会她的挣扎,找到了,到底还是找到了,瞬间,内心便被狂喜充满.

　　突然,一把冰冷的剑抵在了里特颈边,一个比剑更冰冷的声音响起:“放开我的妻子.”

　　“妻子？”里特疑惑地略略松开琛，仔细打量着怀中的少女，没有回头，甚至根本没有理会就架在颈边的剑。少女清秀的轮廓依稀仿如记忆中的影子，但却不是这样瘦弱和纤细。琛趁机退开，右手却仍被里特紧紧抓住。

　　琛垂下眼，她明白自己的容貌和当年已有差别。里特只不过是凭自觉认出自己。莫名的悲哀在心中升起，当初那么熟悉的人也不再确定自己的存在了。

　　“是的。”说话人抓住了琛的另一只手，用力将她扯到身后。

　　里特看见少女低垂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不知为何，自己心里也痛起来了，转而怒视持剑人：“你轻一点。”不过是个16，7岁左右的少年，手里拿了一把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就以为可以控制一切吗？

　　“呵呵.......”少年低声笑起来，带着隐隐的嘲弄。缓缓收回匕首别在腰上，背着月光负手而立，夜风吹乱了他淡金色的头发，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用你担心，她到底还是我的妻子。”声音清清冷冷如冬日河面上的薄冰。

　　里特越过他的肩头只能看见少女乌黑的发顶：“我倒觉得她不是你的妻子，而是我要找的人。”
　　虽然感觉不到眼前的少年有什么特别危险的气息，但凭着剑士的直觉，这个人肯定绝对不是他现在看起来这样简单，所以少女很有可能就是琛。

　　“有什么根据？”少年仍然不急不缓。

　　“她一见到我就叫出了我的名字。”里特紧盯着少年的双手，心里盘算着彼此的拔剑速度。因为他很清楚，世界上有一种人，看中的东西绝对不会让给任何人，即使毁了它也在所不惜。

　　“是吗？”淡淡一笑，少年反手将少女揽入怀中，“那就是说我们同名而已。她不过以为你是我罢了。”

　　“那你说我叫什么名字？”里特怒极反笑，右手悄悄地按在剑上。

　　没有看他，少年低下头，亲昵地对着怀中女孩说道：“乖，告诉他我叫什么名字。”

　　琛只觉腰被猛地一勒，顿时脸色惨白，闭眼咬牙道：“里特。”脚一软，虚脱般倒在少年的怀里。

　　“还有问题吗？”少年扬声问道，笑意隐隐。

　　里特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沉呤一会儿，又微笑：“没有了。真是不好意思，认错人了。”略一颌首转身离去。

　　少年微笑不语，看着里特的背影越走越远，唇边的笑容也渐渐消失。松开怀抱，冷冷地看着少女苍白而透明的脸,半晌才开口说道：“看来我实在是给你太多自由了，姐姐。”

　　琛转过身去,面对着滔滔的流水,黑发在夜风中飞扬,幽幽地说道：“自由?那种东西我有过吗？”

　　依望着她日渐瘦弱的背影就在一臂之遥,只要自己上前一步就可以将她拥入怀中,也知道她必不会反抗.但是她的心呢,也是伸手可触的吗?沉默良久,涩声道:“有我在身边,你才不快乐的吗?”

　　琛回过头,直视着依:“如果我说是,你会让我走吗?”

　　“不会.”依想也不想断然否认.

　　轻轻叹息着,琛又望向远方无尽的夜空.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回答,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让他停止追逐.

　　“真是遗憾呢,姐姐.....”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惜只有我才能给你解毒,所以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

　　琛霍然回身,却撞进依怀里,不及后退,手腕便被抓住,看着那美丽如天使的面容凑近,一字字说道:“.....永远地在一起.....”月光下紫冰般的眼睛里带着掠夺的神情,清晰而可怕,显示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仿佛要吞噬自己.

　　顿时,寒意从脚下升起,琛无措地任由依的双唇贴近,与他激烈的眼神不同,他的吻温柔而缠绵,仿佛蝴蝶留恋花瓣的甜蜜一般,舌尖巧妙的探入琛的口中,深深地汲取怀中人的气息,多少个夜晚的辗转相思终于在这一吻中得到了回报.“我爱你.....”带着魔力的语言不知不觉滑出了舌尖,少年微微一愣,是的,是爱着她呢.细细的吻顺着爱人的脸庞从眉梢到眼角,无论做了什末,不过为了将她留住,就是得不到心也没有关系，爱情里没有卑鄙两字.

　　良久,怀抱缓缓松开,琛无力地伏在依的肩上,微微喘气.比这一吻更让她吃惊的是依的话,他居然说爱自己.

　　“你们在做什末?”突然响起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琛心里一惊,抬头望去:是莱西!总是清雅淡然的脸已经被愤怒扭曲.

　　“琛,告诉我,这是怎末回事?”莱西跃下马车,一步一步走近,黑色的火焰在眼睛里熊熊燃烧.

　　猛地推开依,琛一瞬间涨红了脸,不敢面对莱西的质问。明明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却像背着丈夫偷情被抓住般狼狈不堪。

　　依眼神一黯,嘴角却迅速勾起冷冷的微笑:“你看见什末就是什末.”

　　没有看他，莱西径直走到琛身前，扶住琛的双肩，颤声道：“说啊？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琛低着头咬牙不语。说什么，说自己被弟弟强吻了吗？

　　“你又是谁？”依看着他们重叠在一起的身影，淡淡问道，“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有什么关系？”

　　望着少女苍白的面容，莱西心中一痛，慢慢松开手，转身朝依走去，他并不认识依，也不想认识：“拔剑吧。”声音平静而冷漠。

　　依挑起眉：“你向我挑战？”对着莱西说话，眼睛却看向琛。果然，琛身体一震，冲到莱西深前拦住他，急切地说道：“不行，你不是他的对手。”莱西伸手爱恋地摸了摸琛的脸庞：“但是他侮辱你了。”琛紧紧抓住莱西的衣襟，还想说些什么，莱西低下头轻轻在她颊上一吻：“等我一下。”拉开琛的手，剑尖指向依。

　　冷眼旁观，依暗暗咬牙，一定要杀了他。默念起咒语，手心中咻地出现一柄长剑，淡淡的紫气包围着薄薄的剑身。莱西大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问，不觉得太迟了吗？”冷冷地看着莱西，依轻轻一抖手，紫色的剑气暴长。莱西当即被迫地倒退三步，脸色煞白，用剑撑住地才勉强没有倒下：“你不是人类，你是魔族！”

　　唇畔扯出一丝冷笑，依慢慢逼近：“你说对了。”寒冰似的紫眸里杀气越来越浓。

　　“住手！”琛尖叫一声，挡在莱西身前，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发抖。

　　胸口一紧，她在为他担心。依狠狠地瞪着琛，并不停下脚步，剑身上的紫气却暗淡下来：“走开。”

　　“你让我走吧!”琛终于忍不住哭出来了，“我很怕你。”

　　“怕我？”依停下来，本来冰冷清亮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为什么？”

　　\"因为你是魔.\"米维慢慢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嘴角挂着不屑的微笑,\"却妄想和人在一起.\"转身对莱西一躬:\"请少爷原谅属下来迟.\"莱西苍白着脸,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坐在地上休息.

　　\"米维,你给我滚!\"依看也不看他,眼里只有捧着脸哭泣的琛.

　　\"德克米西亚,原来你也有发火的时候啊.\"米维笑眯眯地说道,丝毫不被依恶劣的语气影响.\"可惜有我在,你今天恐怕不能如意了.\"

　　琛放下手,茫然地看向两人,依怎末还有一个名字?才出现的这个叫米维的人又是谁?

　　米维敛住笑容,痴痴地看着琛,眼里变换着复杂的情愫,良久才涩声对依问道:\"她都忘记了,是吗?\"

　　依垂下眼,露出不知是喜是悲的笑容:\"不好吗?一切重新开始.\"声音一顿,蓦然抬头,晚风吹开他额前的金发,紫色的眸子在月光下灿如星光:\"所以这次我绝对不会再放她离开.\"一直都平平淡淡的嗓音因为灌注了某种情绪也变得铿锵有力.

　　仿佛被这宣告惊醒般,琛抬头看见隐藏在依沉静如水的眼睛里沸腾的欲望,身体一震,就是这个人,这种眼神禁锢了自己.不是现在....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沉淀在心底久远的记忆又浮了起来....\"真的不让我走吗?\"琛一步一步朝依走去,双手微微发抖,\"那我不走好了.\"

　　一瞬间,米维神情突然变的很奇怪,张了张口却又忍住了,似笑非笑地看着琛依偎在依怀里.

　　依收了剑,暗不可闻地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明知道这个自己执著多年的女子现在说的不是真话,但还是温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与这末长久的渴望相比,欺骗又算得了什末呢?至少这次不是自己在梦里听见她说愿意留下来.幽幽的发香萦绕在鼻端,依微微闭起双眼,抬手慢慢抚摸着琛的黑发,像梦里抚摸过千百次那样的轻柔熟悉.....突然动作一顿,手顺着琛的鬓角无力地滑下.依睁开眼,看见琛惊恐的瞳孔中自己变得苍白的脸,微微一笑,鲜血却喷涌而出,染红了胸前的白衣.琛顿时呆住,脸色惨白,口中喃喃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会有这末多血.......\"

　　\"没有关系,我心甘情愿的.\"忍着胸口的剧痛,依微笑着低声安慰道.

　　\"为什末?\"琛泪流满面,抓住依的双臂摇晃起来,\"是我把刀插在你身上,你为什末不杀我?\"

　　\"我怎末会杀你呢?\"依缓缓摇头,口里的鲜血不断涌出,锐利的眼神黯淡下来.

　　琛突然放开手,冷冰冰地说道:\"那你为什末不放我走.你放我走我就不会杀你.是你逼我的.....与其我死不如你死.\"

　　依低声笑起来:\"果然还是自私呢.可是我宁愿你杀我,也不要你离开.....\"
　　抬手轻抚琛的脸颊,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人了,仍然希望能感觉到她的存在.沾着鲜血的手指在琛冰冷的脸上划下宛如泪痕的轨迹.
　　依努力眯起双眼,只能看见模糊的血色影子在白玉般的脸上惊心动魄般刺目:\"啊,弄脏呢.\"想用袖子擦去,却再也没有力气抬起手,只好对着面前抱歉的一笑,却不知道琛早已转身跑开.

　　\"她已经走了.\"米维看着依惨白的脸,淡淡说道.

　　靠着河边的平岩,依抬起头,眼睛却没有焦点,喘着气勉力笑道:\"想杀我了吗?\"每说一个字,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痛彻心肺,手指渐渐冰冷起来.明明知道这是宿命的安排,却不愿意逃开,任时空转换,容颜改变.只要......只要是那个人的灵魂就好,无论多少次,仍甘愿焚身以火.

　　\"你......你为什末.....?\"米维忍不住问道,琛怎末可能杀的了德克米西亚,连自己都做不到.

　　依牵了牵嘴角,时间已经不够了,自己的身体正在迅速消失:\"这是一个赌局.如果她没有爱上我,她就会杀了我.....\"

　　\"和你打赌的人是谁?\"米维追问道,面前的身体只剩下一个淡淡的影子.他当然明白这对魔意味着什末.

　　\"保护她.....\"晚风吹散了依最后的声音,留在地上的鲜血也随之消失.

　　米维呆立了半晌,回头看见琛毫无表情的脸,她看见了一切,却什末都没有说.

　　悄悄将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握在手中,米维勉强笑道:\"你弟弟.......\"

　　\"他死了......\"琛冷冷打断道.

　　对着一瞬间就判若两人的女子,米维不知道说什末才好,只好走过去将半昏迷的莱西伏起.

　　\"琛.....\"莱西喃喃唤道.

　　握着莱西伸出的手,琛直视着米维的双眼,慢慢说道:\"我要和莱西在一起.\"是的,属于自己的
　　命运终于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