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第一百七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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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人心惶惶，第二日的晨曦依旧普照大地。
竹屋中的休憩撇除了昨日的疲倦，如果可以，天明还真的想在竹林的怀抱中睡多几天。
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有这般安然地熟睡过。
可惜，早已养成的习惯与现实都无法让他欺骗自己继续沉沦在这避世桃源。
“三日”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悬剑，如今过去一日，便只剩下了两日整，细分为是两天两夜。
如果再算上行动前与行动后各种准备工作的考虑，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天半。
说到底，还是那份不明不详的公告的问题。
别说许久未见的死刑通告，或许桑海的老百姓就没有看过有一份公告只是告诉了几日问斩，却并未告知具体时辰的。
一些老百姓自然会在准确的时间到达准确的地方去观看犯人的问斩，哪怕场面血腥也阻止这些好奇心的滋长，同时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行刑自然也是为了威慑那些观望的共犯们。
所以面对这份公告，老百姓是兴奋好奇之余，又带着点点疑惑。
所以，这到底是官人们出错了忘记写上时辰，还是为了避免这犯人被人劫走，才故意不写时辰的？
“是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
抱着水寒剑的高渐离冷静地说出了结论。
虽然因为昨日的震撼，高渐离一夜未眠，但是内力高深的他几日不睡，也不成问题。
具体时间不详的公告，在老百姓看来是个残缺的公告，而在墨家看来，就是一个赤、裸的陷阱。
“但这还是说不通。”
在机关室里捣鼓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班大师眼中还带着点血丝，滴水未进的他声音沙哑。
虽然高手不依赖外物，但是非常时刻，在接连事件与战斗下旧伤未愈的他们容不得任何的闪失，虽然人选未定，但该有的拖延时间、障眼法、开锁等小机关，在短暂片刻还是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更何况，他们始终谨记，这一次的行动，是营救，而非刺杀或是剿灭行动。
旁边的雪女给班大师斟上一杯茶，给他润润喉。
这时候也没时间在矫情什么品茶品味，班大师连忙给自己灌了一杯茶，杯子还没放下，旁边心急的大铁锤就按捺不住问话了。
“哎呀班老头你赶紧给我说清楚啊！什么说不通？我看就像小高说的那样，根本就是那帮狗贼存心戏弄我们！”
没有具体时辰，如果墨家不知道噬牙狱的所在之处，能做的就只能全天候盯着刑场与通往刑场的各条小路，这样一来不仅分散了本来就稀缺的人少，不是何时出现的队伍更能消耗他们的体力与耐心。
或许有人会提议请求诸子百家各派帮忙，但是在百家汇集之时，人心不齐之刻，未召开大会的他们或许根本请不动多少高手的帮忙。
更别说这种看上去便是机会渺茫的营救行动。
可能到最后，他们能做的只能像曾经弱小时的那样，忍痛斩断又一个手足。
想到此处，也不知要感叹幸运还是叹息不幸，天明告诉了他们噬牙狱的地点，斩断了这份绝望与无力。
但……
“秦国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噬牙狱的地点？”
雪女给所有人都斟上一杯温茶后，帮被一杯茶勾起了无尽渴意，还在灌茶的班大师解释道。
这话听来绕口，但知道前因后果的墨家中人也听明白了雪女的话。
他们现在的希望是是建立在已知噬牙狱地点的基础上。
经由这十几天前的纷乱繁杂的事端，他们也知道天明的身不由己与背后有人。
但他们也同样知道，背后之人的天生傲慢。
这位帝皇，从来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也从不会因为他们的任何举动而有任何的警惕之举。
所以，他更不可能因为他们知道噬牙狱，而低下身段告诉属下他们未来的行动。
更别说，在告诉他们那些惊天消息的时候，天明就肯定地告诉他们无人窃听。
虽然天明这个小子十件事里只会坦白其中一二，但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便是不容置喙的事实。
高渐离所说的一网打尽，是建立在他们已知地点的基础上，部署在狱中或是路上的陷阱。
班大师反驳的说不通，便是反驳了高渐离的过于绝对性与悲观的结论。
大铁锤的疑惑是因为他信任天明，所以把自己放在了已知地点的基础上。
雪女的解惑，是让大铁锤跳出先知基础的同时，又把着恼人的问题又一次搬上了台面。
问斩公告，从古到今便是有着一网打尽的作用。
告诉准确的地点与时间，吸引有意劫狱的犯人同伴，并在刑场周围布置重兵，以此将这群人一起缴获，一同问斩。
秦国的用意或许也是如此，但是少了时辰的公告的打击力度，却会比预期的要低得多。
聚集在议事厅中的墨家统领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猜不透秦国的用意，哪怕有所希望有所计划，也会有着不少的心惊与犹疑。
“所以，你们纠结这么多干什么。”
并非想要听墙角，只是觉得里面气氛有些沉默、讨论有些激烈的天明难得想起了礼仪与避嫌，没像以往那样二话不说直接推门进去打断里面人的思路。
不过，没有挪动脚步，更没有屏蔽五感的天明把里面的讨论声全部听入耳中。
等里面没了声音，自认为时机合适的天明方才推开大门走入屋里，同时把自己的无语一同说出。
前世临死时方才成年，今世是个未成年，但自认是个成熟的成年人的天明还是无法理解这些人为什么总喜欢走一步想十里。
诚然，知道前因后果会让人心安理得，更易行动，但是有时候想太多就不是谨慎，而是病了。
从来对于不能第一时间想明白的问题都是抛之脑后的天明，对墨家这种过于谨慎的行为十分不解。
当然，脑袋长在别人的头上，天明不会去质疑他人惯有的思考方式，但是这种非常时刻，天明就很反感这种没有效率的举措了。
下定决心后，才会知道本来就少的时间根本就短暂得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将手上的药包放在桌上，不请自来的少年脸上是熟悉的面无表情，但眼中的疑惑很好地告诉了众人他的不解。
“防范后果，不就行了吗。”
如果时间充足，墨家统领再怎样的讨论天明都不会出声，虽然不喜欢思考这些麻烦的细节，但是不可否认周全的计划更能得到满意的结果。
但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情况，要比当时登蜃楼取药材，最后演变成救天明的行动，要更加危急。
不仅仅是时间上的禁忌。
蜃楼之行，哪怕再怎么危急，至少也是个面朝大海四处皆为漏洞的开放地方，而且还有天明这个违反常理的存在殿后。
但两天后的噬牙狱之行，就说不定了。
天明自己也说不准，到时候的他到底是能够与被救出的盗跖他们一同逃出噬牙狱再离去，还是殿后时未能及时逃出被当场留下。
作为噬牙狱的狱长之一，就能够抓获滑溜的盗跖这一点，章邯的实力实在深不可测，更别说噬牙狱就是影密卫的据点之一。
哪怕章邯曾经是天明的下属，也不能保证能够在那片混乱之中逃脱。
而且只要站在墨家的这一边，只要不是作为皇室之人的行动，章邯都绝不会因为念旧情因为身份而手下留情。
更别提姜子牙所创造，经由公输家族改进的融合了八卦之术的机关了。
横冲直撞天明尚且还有点胜算，但这种讲究五花八门技术的，能保住盗跖他们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从知晓问斩公告，从告知惊天秘密的那一刻开始，天明就已经决定好自己后面的道路，更是想好了自己即将面对的都有什么。
目的是保证营救行动顺利进行，把盗跖这家伙从噬牙狱中提溜出来，丢回墨家好好修养身心。
至于到时候他到底是能够全然离开，还是被章邯捉拿，甚至是被无处不在的六剑奴擒获，就不是天明的考虑范围之类了。
然而，能够这样轻描淡写地把自己划开出逃出的范围外，也不过是因为天明占着自己是受嬴政宠爱的三皇子的身份罢了。
哪怕干着这种反叛行为，只要嬴政在的一天，天明就永远不会被画上通缉榜上，更不会被列入反秦分子之中。
或许从见面的那一刻开始，两人的八字就永远相冲。
有了雪女的解释不需要开口的班大师安心地喝着润喉的茶水，所以也成为了天明推门进屋时，唯一一个被茶水呛到的受害者。
不能说班大师不经吓。
就天明习惯的消声敛息，还有这熟悉的先闻声后见人的操作，加之话语中永远都少不了的信息量，都让喝着水的班大师忍住了喷射而出的茶水却呛着了自己。
“噗咳咳咳，天明你就不能敲个门吗？？？”
并不觉得自己的出场方式有任何的问题，天明开口问道，“大叔呢？”
如果不是要先把这手上的药材拿过来，天明来到墨家根据地的第一时间就是去看一眼盖聂。
稳如泰山的高渐离也无视呛咳中的班大师，“徐夫子在给盖聂和卫庄看剑。”
考虑到近期的频繁对峙以及噬牙狱的特殊环境，哪怕时间短暂，看剑护剑刻不容缓。
“少羽和石兰呢？”
“昨天晚上就不见这两小娃的踪影了，估计是去哪里看星星了吧……”
一次有幸目睹了两人星空下的合影的大铁锤下意识地回答道，被雪女与班大师暗藏戏谑与惊讶的目光刺到，才猛然回过神来。
“不是，天明，你怎么来了？！”
大铁锤还以为昨天说完这么多信息后，天明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曾经……这一大清早就过来了，还又把班大师给吓着了。
“不过，你这话我喜欢！”转悠了一圈又回到了刚讨论的话题，大铁锤跃起，斗志昂然地说道，“叽叽歪歪地想这么多干什么呢！把盗跖这个滑头救出来就对了！”
虽然纷乱事端让大铁锤学会了一步三思，但是那股蛮劲与冲劲才是大铁锤的本质。
真正一步三思的雪女与高渐离对视一眼，均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高渐离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时间紧迫，想太多也无济于事。”
倒不如腾出更多的时候去准备、提防可能出现的后果。
清早起来便压在众人心头上的雾霾，就这么被轻轻地拨了开来。
雪女戳了戳面前的药包，脸上又恢复了俏皮的笑容，“天明，这药是给谁送来的？”
雪女猜，这些药估计是给他们这些暗伤还未痊愈的伤员带来的，在他们的医仙端木蓉昏迷不醒之刻，目前也唯有道家逍遥子与儒家荀子、颜路的医术可以为他们调理调理。
但雪女，或者在座的以为猜到的药包的作用的众人怎么也没想到，天明又将说出一个惊动整个墨家的消息。
这药包总共有两捆，天明把其中一捆往前挪，示意道，“这些是你们的。”
“而这些。”天明指了指面前没动的一捆，“给端木蓉调理的。”
作为少有的女子之一，一直负责给端木蓉服药的雪女疑惑，“这怎么……？”
给端木蓉服用的药平常都是墨家弟子下桑海药房或是四处搜罗来的，根本就不需要天明亲自带来。
才意识到自己忘记说明的天明眨了眨眼，终于把惊天霹雳抛下。
“今天端木蓉就会醒过来。”天明看着面前人从疑惑等各种表情转变成清一色的空白，语气依旧淡然，“所以，药方需要换一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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