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人又散》竟夕梦肆

4、【叁】

　　五年前的我，还圣宠正隆，如今深谙人情世故、念及旧事，发觉当时自己却也真是无畏无惧，天真得可怕，蠢得可怕。

　　中秋那天，早早地散了宴席，皇后便遣一干宫人至佛堂祈福，皇上自是要伴于皇后身侧的，我同婢女闻箫、听笙坐在庭内石阶上赏了会儿月，谁知渐渐乌云蔽天，闻箫不禁皱了皱眉：“好端端的中秋，没个月亮，怎么这样不巧。”我亦觉得无趣，入秋后的夜凉更使我坐不住了，于是只带着闻箫听笙二人，一同探望素与我交好的韵妃。

　　现在想想，当日乌云遮月之景真为不祥之兆，若我能安分地在自己的寝宫赏月，大约也不至沦落如斯光景。

　　“韵姐姐，这是潋晴吩咐下人做的五福月饼，里面放了潋晴家里渍的蜜饯，可好吃了。”

　　“那么舒韵便谢谢妹妹的好意了。”韵妃似是受宠若惊般地接过锦盒。她位份虽高，平日待人接物却是温婉大方，恭谦有礼的，也正因此我格外与她亲厚。

　　[一个时辰后]

　　“挽晴宫晴昭仪听旨，传皇上手谕，中秋佳节本应是团圆赏月、和乐之日，晚晴宫妒妇莫氏竟在月饼中下毒谋害韵妃，败坏后宫纲常、辜负如此良辰，有违天意，有负皇恩。本应重惩，朕念其平日尽心侍奉，罪不至死，故封宫，以儆后宫。钦赐。”

　　换做现在的我，早已能读出皇上对我的偏袒之意，或许我乖乖领旨谢恩，闭门思过个一年半载，皇上等到风头下去后便自会赦了我的罪，一切会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可当时年轻气盛的我被委屈、不平、愤懑冲昏了头脑，只想着急于洗刷自己的冤屈。跑去正与皇后在佛堂诵经的皇上那里大闹一场，还赌气似的一口气吃光了被太医测出有毒的月饼。

　　冲撞圣驾、无理取闹、扰乱佛堂、无心悔过……

　　从此我便再也没了翻身之日。

　　更令我觉得可笑的是，在韵妃中毒逐渐痊愈后，我却成了一个半残的废人。

　　挽晴宫成了冷宫。我亦逐渐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