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负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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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这眉眼生的真是清秀。”第一次见到他时，他正弯着一双笑眼，用他温润的大手轻抚我的眉梢。
那年我十一岁，只不过张家刚刚买进来的仆人，正因为打破了一个碗而受罚。他从远处路过瞧见了，就过来对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他看着我胆怯的模样也不责骂，只是牵起我的手玩弄了一会儿就说，“以后就跟着我吧！”
我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他起身拉走，他一身华服，背影颀长，端的贵气风流，我什么也不敢说，只是回头瞄了一眼之前责罚我的人，只见他低头垂眼，神情萧索，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当时我只知道他定然是一个有来头的人，却不料他是张家大公子，单名一个岱。
2
在他的牵引下，我被他带到了一个精美的庭院，他对我一笑，就丢下我，进了宅子，我茫然的看着这所美宅，细细的打量起满墙的碧绿藤萝，以及墙边的如冠高树。
院里繁花如锦，最妙的却是在大树旁的空地上起的一架木制秋千。我好奇的向秋千走去，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那已被磨得发光的坐板，耳旁就响起一声轻笑，吓得我一跳。
我匆忙回头，就看见了那个青衫斯文的干净美少年。
他看着我，露出一边的酒窝，笑问：“你是新来的吗？”
“嗯。”我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他随即就笑了，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来，“那以后就跟我一起侍奉公子吧，我叫齐修。”
我有些不习惯这样的热情和靠近，只是伸手在他手上轻拍了一下，就算同意，同时低下了自己的头，小声说了句，“我叫宛月。”
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门边，看见我羞涩的模样不禁大笑，对我招了招手就道：“宛月儿，快跟我过来看看你的房间。”
没错，我叫宛月，名字虽然女气，却是个中规中矩的男孩。只是公子不喜欢叫我宛月，而喜欢在“宛月”后加一个“儿”字，弄得他每每叫我，我便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3
公子很喜欢在有太阳的时候，摆一张太师椅出来，躺在上面晒太阳，他会一边眯着眼做享受状的吃着我与齐修为他剥好的水果，一边看着院子里各忙各事丫头们倩丽的身影。
偶尔他会调笑里面最有风姿的翠姐，比如说：“来，翠儿，给我唱两声小曲！”
翠姐总会半喜半怒转过来瞪他两眼，然后嗤道：“公子从小就没个正经，就知道取笑我们这些丫头！”
公子看见翠姐的不配合也不生气，只是笑嘻嘻的从我手里交过一块甜杏，一口一口轻轻咬着，也不怕那鲜美的杏汁滴在他新换的丝绸衣裳上。
公子总是很喜欢穿华丽的衣裳，但从来不会爱惜，他会毫不在乎的穿着真丝绸缎躺在太师椅上蹭一天，然后在出门时重新换件。
公子的任性妄为，全府皆知，公子的荒唐肆意，众人也任之由之，因为公子虽然看上去是个纨绔子弟，却比他们多了几分真才实学，虽然这样的真才实学也是肆意的。
就像我知道公子的文章写得极好，字也同他人一般俊逸飘渺。
我还记得那个夏天，他将我带进书房，在满屋的墨香中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的教我写自己的名字，那时候他的气息就在我耳边吞吐，带着兰芝的清香。
“宛月儿，你看看你的名字写出来多好看。”他握着我的手，将笔从纸上拿开，侧头过来就对我笑，一双明亮的眼睛流淌着缓缓的柔光。
我对他浅浅一笑，随即低下头去，一颗心却在突然间狂跳。
他为我捋了捋额前掉落的发，便放开我，拍拍我的肩膀道：“去跟齐修玩吧。”
我没敢回头，快速的就跑了出去，就听见他在书房爽朗的笑。
公子是个开心的人，一直都是。
4
公子喜欢看戏，闲时总是带着我和齐修两人去梨园看戏，虽然张家在园子里养了戏班，但公子好像更喜欢和很多人一起看戏，公子喜欢热闹，一直都是。
今天梨园上演的是《单刀会》，台上的戏子纵然白净，却把一把大刀舞得赫赫生辉，看得公子都不禁拍手叫好，梨园的老板见状便转到公子身旁，颇有眼色的道：“张大公子，这小人儿，你可中意？你若中意我便卖你个人情，让你带回张家戏班去？”
公子单手拿着扇柄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的敲打着，听闻此言，抬头一笑，“买回去，谁来这里给我唱戏？老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在这种人群堆里听戏的氛围。”
老板吃了个憋，干笑几声便唯唯诺诺的走了，公子却转过头对我道：“我看那小倌还没你和齐修好。”
我不由脸红，齐修却是扑哧一笑，便道：“公子又在开玩笑了，唱戏什么的，我可不会，人家会的只是对公子好。”
公子笑了笑，扫了一眼我的神情又转过投去继续看戏，齐修轻轻的替公子捏着肩，却对我挤眉弄眼道：“快去帮公子剥点瓜子。”
我欣然点头就蹲在公子膝前为他慢慢剥瓜子，然后将瓜子仁放在他腿上等他去吃，谁知他吃了一会儿，却突然说，“不剥了。”
我以为他不想吃了，就停下手，却不料他手里还拿了一颗瓜子仁就往我嘴里塞。
他荡起盈满春水的目光，笑问我，“好吃吗？”
我被他弄的一慌连忙点头，唇角上却还留着他手指如玉一般温凉。我嚼着齿间瓜子的芬香，慌忙逃回了他的身后，却见到齐修对我一阵挤眉弄眼……
那天回去的时候有些迟，我们服侍公子睡下后，齐修就跑过来悄悄问我，“宛月，你不会还没被公子碰过吧？”
我顿时心里一紧，支吾起来，“我……我们都是男的……怎么碰……”
齐修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你不会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我很茫然。
“公子就喜欢你这样的。”齐修说的理直气壮。
“嗯？”我还是有些不懂，反问，“公子不是喜欢那群丫头吗？”
“没错，眼波俏皮的丫头，公子喜欢，但干净的美貌少年，公子也喜欢。”
“哦……”我突然有点明白了，心中却有些失望，原来我不过是他养的宠。
5
有那么几天，我开始回避起公子来，但是这样的回避根本没什么效果，因为公子一叫我过去干什么，我就不由自住的走了过去，而公子也丝毫没察觉到我异常。
有一天，公子突然心血来潮，拉着我就说要去骑马。
逼我换了骑马短装就拉我出门，一路兴奋的嚷着，“难得江南能弄来几匹汗血宝马，今天一定带你出去见见世面。”
我跟他小步的跑着，心虚道：“可是公子，我不会骑马。”
“要你会干嘛，我会不就行了。”他温柔一笑就拉过我小跑起来，那弯弯眼眉有如一道亮光瞬间钻入了我的心间，我的手被他抓得出了一些汗，心里却是满满的畅快。今天齐修不在，就我和公子两人。
6
奔腾的骏马，让我忘了公子紧贴在我背后的事实，飞一样的速度惹的我不住兴奋的乱叫，公子在我身后大笑，我都感受到他从胸腔里吐出的温热。
“公子，你慢点！慢点！”
“都到了这野地，不尽情跑一次怎么行？”
“啊！公子……”我被他突然在我耳边喷出的热气弄的一样，眼前看到的却是飞速后退的风景，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公子却是把头埋在我肩上，笑问：“宛月儿，你高兴吗？高兴吗？”
他脸上的温度让我心动，我在他话语的魔力下，不住点头，“高兴，我很高兴！”
那日纵马，让我们都兴奋的筋疲力尽，我们在一棵树下，栓了马坐了好久，互相望着望着就笑了起来，我第一次那么畅快把心里的所有不快都笑了出来，现在我是真的什么也不想想了，只愿这样一直陪着公子。
公子笑着笑着，突然伸出他的手抚了抚我的眉梢，柔道：“果然还是我的宛月儿最好看。”
那时我已经陪伴他五年了，其间他一直待我很好，没有像齐修说的那般碰我。
我被他温柔的目光看的不禁低下了头，他慢慢向我靠近，我不由闭上了眼，他却只是整了整我垂落的碎发，便一声轻笑拉我起来道：“走，咱们回去。”
我被他再次抱上马，就看着他解开缰绳，踩着马镫飞速上马，背后依然是公子温热的胸膛，但回去时飞奔和来时的心情却完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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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后，倒是公子有些回避我了，尽派我做一些离他较远的事，什么传信啊，什么送东西啊。
有次我去我以前呆的庭院，正好碰见了上次要责罚我的人，他比以前好像更是稳重了，接过我手里的东西什么都没说就进去了，我站在门边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提步离开，也不料他突然从门内出来叫住我。
“宛月，你有时间吗？”
“啊？什么事？”我有些未料他突然主动叫我，不由停下，却见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拉住我一点衣角道：“我们找个地方说两句话行吗？”
“哦，好……”
到了一点偏僻点的角落，我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开口，“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他这才抬眼看我，眼里全是沉郁，“宛月，你可知公子他……虽然喜欢男色，却不会付出真心，他只是喜欢一些美好的东西，你千万不要单方面沉迷下去……”
“你在说什么？我有些不懂。”我掩饰的笑了笑，他却别过眼，走进阴影处。
“你不知……曾经我也是公子的玩宠之一，后来年龄大了，公子就不再喜欢了，所以，我希望你……”
“希望我不要步你的后尘对吗？”我对他一笑，走到他面前，“其实你也很喜欢公子，对吗？” 所以当初公子带我走的时候，他的脸色才会那么差。
他看着地面没有说话，我却大致明白了他的心境。
年老色衰，不过是玩宠的悲哀，那我这样的容貌又真能留住公子的心多久呢？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负责？】
